《谁记得青山》戚青□□

1、第一章

　　流云背后的最后一点金色散去，是无止尽的夜。
　　阴云将月色缓缓掩住，静悄悄地叹。天地之间，黑压压的一片，如泼墨，如散落的逗点，如背面的星辰。
　　朱红大门紧闭，紧紧锁住数百人绝望的哭喊哀嚎。血污淌了一地，流到他的脚边。
　　“交出来。”
　　他望着漆黑夜幕，竟寻不到一星半点的光芒。他瞥见院落里刚载下的梧桐簌簌落着叶，前几日布下的红幔还未撤下。
　　周围人步步紧逼，染他一身寒气，语气不见起伏，仿佛肆虐的冤魂只是云淡风轻的斑驳一点：“拿出来，饶你不死。”
　　他紧握身侧剑柄，终是一道凌厉寒光晃了秋夜，溅一尾红鲤向西。
　　他到死也想不通透，纯正忠良究竟为何。

　　马上颠簸，惊醒了迷迷糊糊的小糯米团子。他挠挠头，往温暖的怀里缩了缩：“爹，什么时候到呀？”
　　马上之人微微一愣，：“快了，不消一个时辰。”
　　小孩乖巧地点点头，伸出一只小肉手，轻轻在男人布满老茧的手上点了一下。他似乎犹豫了下，却又紧紧贴上。
　　“这是做什么？”
　　“给爹暖暖手。”
　　赵青随即笑了：“我好歹七尺男儿，哪儿会怕这点小风小雨？”
　　小孩委屈巴巴哼了一声，赵青心里却升起暖腾腾的气。
　　赵青从来孤身一人，对于温暖这种东西，体会地更是少之又少。然而他从来独当一面，心窝里那处软肉似乎也跟着坚硬起来，开始麻木起来。当初看着瘦巴巴的小崽子好歹没给他扔进井里，也不待见他。而今这一握却似热汤，许久不归家的人也跟着想起以前。
　　“蹲好，别乱动。”
　　远处村落灯火阑珊，却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光。

　　赵青觉得这像极了他记忆里的故乡，因而定居了下来。
　　小肉球在院落里跟着蜻蜓跑来跑去，桂花开了又落，屋檐底下的燕巢里叽叽喳喳。岁月如灶台下柴火，在柴米油盐的人间烟火里不经意散了一年复一年。
　　赵青的剑鞘上落了灰，小团子也有了抽条的迹象。
　　剑客作樵夫，江湖入梦。赵青硬生生攒了些钱将程纯送进了私塾。
　　然而小孩子生性顽皮，偷偷捉了蚂蚱放进塾师的衣裳里。不消三天，便被送了回来。
　　赵青恶狠狠教训了程纯一顿，摔门而去——他提了两担柴火去塾师家了。
　　男人笨拙地请罪，弄得塾师啼笑皆非。最终看在两担柴的份儿上既往不咎。赵青陪着笑谢塾师。
　　而程纯在屋后将一切听得清清楚楚。他低头玩自己的手指，眼眶泛红。
　　那时正值三月，艳阳芳草。

　　赵青一头栽进芳草里，身上的木屑沾了潮湿的泥。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写文呜呜求关注，我会加油码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