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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梼杌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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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黎明前的夜晚静谧凄冷。
小书店二楼的房间里，沈郁盘膝端坐床上，眉间轻皱着，若是仔细观察，便可见那挺拔修长的身体边缘似是有一层朦胧的光晕，这不过就是一具躯壳而已。
沈郁的元神早已脱离皮囊，趁着月色，匆匆赶往那处禁地。
星河绚烂，那一道金色的光芒以肉眼难以觉察的速度穿过夜空，无视上古结界，轻而易举地闯进了魔门禁地，在空地，幻化出一道人影来。
那人影着一袭干净的白衣，领口绣着银白纹路，外袍淡蓝，长袖垂落，散至腰间的长发以金箍束起一半，眉眼清冷如雪，若是不看这一身古装演员的扮相，那张脸确是沈郁无疑。
古装沈郁微微抬起眸子，脸色凝重，略微有些透明的身子闪了几下，此处禁地，滔天的魔气翻涌，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鬼，他以元神来此，实在颇为艰难。
但此行却是不得不来。
虽与当初装扮不同，但沈郁却是在第一眼便认出了那失忆女子就是魔族将领之一——神荼。
自第二次神魔大战以来，魔门被迫关闭，魔兽镇守，魔、鬼二族早已无法自由来往人界。他万不该在人间看到魔族人，况且还是魔族将领。
想来，必是这处禁地封印结界有了问题。
前行几步，魔气更甚，激得他体内灵力自发性的在胸口激荡，沈郁沉了脸，此处果真是有了异常。那魔气本应被封印得极好，就算有所溢出，也不该如此浓烈。
沈郁不由地放慢了脚步，心下警惕更甚，行走间不断打量着，他来此已有一阵子，怎么仍不见镇守魔门的妖兽出现参拜？
正思量间，却见一道黑影，以迅雷之势奔袭而来。沈郁目光微凝，手腕一转，掌心内豁然出现一柄长剑，剑身银白，泛着寒光，剑柄处细纹精致，剑气激荡，只一眨眼的功夫，却是与那黑影对上了几十招。
“何人？”
沈郁轻呵，手中剑剑势凌厉，他虽不过是一道元神，却也是那人断然敌不过的。
“可是魔族？神魔一战你族已败，滚回冥界去！”
那黑影不曾说话，沈郁看不到那人的脸，从对方所用招式来，暂时也瞧不出有什么熟悉的，想来，应不是魔族赫赫有名之徒。
魔气忽然翻涌而起，生生于沈郁面前，化成一道魔障。元神被困于魔障之内，沈郁收起掌中长剑，见那魔障不断翻滚，一时间倒也寻不得出路。
倒是那黑影，见得了手，忽然仰头长啸，便又有无数黑影自翻滚的魔气中掠出，冲上云霄，冲破结界，黑夜的遮掩下，皆是向一方掠去。
X市内
解渊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面无表情地听着没了被子的隔离而愈加放肆的呼噜声，甚是烦躁地揉了揉本就不怎么乖顺的头发，心想着，这都是什么事儿？？
这一刻，解渊十分怀念住院的日子，至少在医院里时，他可不曾听过这等恐怖的声音。
他叹了口气，被何梓言的呼噜声吵得睡意全无，伸手正欲打开床头昏黄的小夜灯，忽然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解渊猛地转头看向屋中的窗户，他不知怎么，竟觉有什么东西在窗外徘徊。
呦，厉害了。
解渊笑了，暗道：这是怎么了，前阵子，女魅敢自己出现在他面前，妄图杀了他。这会儿又来了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在窗外看他？真当他灵符是吃素的不成？
但想归想，在尚还不知道来者是什么妖魔鬼怪的情况下，解渊也没有轻举妄动，他将斩灵、驱邪二符，皆握在手中，所谓敌不动，我不动。解渊并不在意，自己被窗外那东西看上几眼。
于是，被偷窥的人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翘起二郎腿，悠闲等着。
窗帘被不知哪里来得风鼓动，微微晃了几下，解渊的耐心有些走到了尽头，他皱了皱眉从床上起身，赤着脚，斩灵符符纹在掌心闪过红光，慢慢走进那不断翕动着的窗帘。
就在这时，紧闭的窗户忽然被什么打开，寒冷的夜风骤然灌入，窗帘被吹得猛然掀起，抽打在解渊身上，透过被掀开的缝隙，解渊看到了一双猩红的，有着一双竖瞳的眸。
他吃了一惊，脚步后退，手中已然化出斩灵剑，但下一刻，解渊便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是动不了了！
怎会？
解渊手臂使力，奈何他如何动作，身体却如僵住了，口更是不能言。然而，眼前打开的窗户外已有宛如实质的黑雾蔓延而来，如同攀爬着的怪兽，一步步逼近。
不过片刻，那黑雾已然缠绕上他的脚踝，如同入了魔窟，如同被什么啃噬，绵绵不断的痛楚从那脚踝处传来，解渊几乎觉得自己的脚已是被什么吞食了。
便在此时，解渊僵直的身子突然被人抱住，他整个人被人抱着，从窗边离开闪掠至门口，就此摆脱那黑雾。
那是个并不温暖的冰凉怀抱，他被人圈在手臂里，那人轻微的鼻息痒痒得自颈间拂过，同样清冷的嗓音在耳旁低声道：
“别去看那眼睛”
解渊瞳孔微缩，是沈郁。
对方话音刚落，解渊便觉身体不再僵硬，只是颇有些虚软无力，他不得不靠在对方怀中，环着解渊的手转而扶着人，令其靠着墙坐下。解渊留意到，方才那黑雾已然完全进了他的房间，如同什么活物在地上翻滚，片刻从中生出一颗头来，紧接着是颈部，身躯，还有四肢，身后生着一根粗壮的兽类尾巴。
月光透过掀开的窗帘映照而来，借着月辉，解渊这才看清了那东西的样子，那魔物一身隆起的肌肉，头似狼，眼珠猩红，四肢如鹰爪，腹部却又长着一张嘴，那嘴奇大无比，生着参差不齐的尖牙，此刻似是在寻找着什么，头颅随着庞大的身躯转动。
“那是什么”解渊道
“餮”沈郁道“你不要动”
话音落下，人已是闪掠而出，沈郁此时心烦意乱，出手更是凌厉不已，一剑快如闪电，正中那魔餮眉心，妖兽嘶吼一声，骤然化作黑雾，迅速向窗外褪去。
“滚出来！”沈郁厉声呵道，竟显几分肃杀之意，冷冷杀气逼得解渊一阵心惊肉跳。
一声男女莫辨的张狂笑意自窗外传来，却听那声道：“我道是谁，竟让我的宝贝一击都扛不住”
沈郁目光一凝，似是不愿与人多说，一把长剑泛着森然寒光直掠而去，去势汹汹。
只听一声铮鸣，长剑归来，窗外之人却是笑道：“大人何必对我有这么大的杀意，难道是怕我说些什么？”
“速速回冥界去，否则要你的命”沈郁的语气甚是冰冷。
那人又是一声冷笑：“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心此人……”
“滚！”沈郁呵道，回归手中的银白长剑闪动着莹莹光芒，蓄势待发，似那人再多说一句，便要飞掠而去，取了那性命。
那人大笑，那笑声在寂静的晚上无端渗人森冷。
大抵是那妖物离去，解渊总算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他扶着墙壁起身，沈郁便及时过来搀扶，那银白长剑又是在人掌心消失。
“你没事了？”沈郁讶道，中了那魔餮的石化，本不应恢复得如此之快，但念及解渊身份，便又是了然了。
解渊摆摆手表示自己无事，皱着眉道：“冥界？那是鬼还是魔？”
沈郁微微抿起唇角，半响道：“是魔族。”
解渊又道：“他叫你大人？难道你也是魔族人？”
“我不是”
不是……
“那魔，最后一句话……”
是叫我小心你吗？
这话解渊只说了一半，他瞥见沈郁忽然抿起了唇角，眉心也紧皱着，身体紧绷，好像甚是紧张于他马上说出口的话，他便莫名的闭上了嘴。
“噗……”解渊笑道，话锋一转：“你又救了我一次”
“也不是”沈郁道。他心中一团乱麻，方才那人虽是并未露面，但他已有所觉察，应该魔将毕路。
当面神魔大战，魔族有六位将领，神荼，毕路皆是位列其中，如今冥界大门关闭，可一日之内，他竟接连见到两位魔将。
方才他以元神探禁地，尚未查到什么，却觉察到有魔物逼近解渊，不得已离开那里，此时却是不得不再去一趟了。
念及此，沈郁微微垂下眼眸道：“我要走了”
“走？天要亮了”解渊回头看了眼已有些泛白的天空“就在我这儿歇一会儿吧，说起来，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房间？你该不会连穿梭空间都会吧？”
解渊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便如同自言自语，后知后觉得感到对方话里的“要走了”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对方看着他，目光复杂，解渊沉默片刻：“要去哪？”
“去一趟……发丘山”
解渊一怔，发丘山？他自然听过那地方，发丘山位于Y市，是当地颇有名气的景区，但Y市是座临海的偏南方城市，距离他们所在的X市，实在有一些距离，飞机也要飞上个四小时。
“去哪做什么”解渊道。
“……有些事情”
沈郁回话明显顿了顿，解渊便知这人定是又有了隐瞒，他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忽而想到什么，眼睛狡黠一亮：“我跟你同去，正好去Y市看看大海”
“不行”沈郁立刻道，
“为什么不行”
“我……”沈郁一时想不起什么缘由，支吾了许久，才硬着头皮道：“快过新年了，你该留下过年吧”
“……是啊”解渊慢吞吞道，心想是还有一月就过年了。
“那便算了，你早去早回”解渊道，心里却暗自打定了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