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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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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过去了,那个动态并没有任何的评论点赞,宋晖自嘲一笑,随手就把那条仅某人可见的动态删掉。
……
周末。宋晖给莫素兰打电话。
莫素兰现在已经五十来岁,年轻时过度的辛劳让她早早地就生出了白发,打工时卖的全是以后的力气,劳损巨大无法弥补,这副模样比起城里六七十岁还能爬山抢公交车座用老年卡的老人,真的差得太多了。
宋晖曾经提议叫莫素兰过来跟他一起住,不必老了没有人照顾。谁知道莫素兰比他还要担心,说自己在老家没问题,只怕宋晖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很辛苦照顾不好自己。
这母子想的都是对方。
“唉我就一个人,随便吃点过日子就好了,也没什么的……你爸死了之后,唉,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莫素兰来来去去说的都是那些话,好像是随着衰老,记忆也停留在壮年期,此后发生的事情一概每天都要刷新忘掉。
“你也这么大了,也该找个女孩子照顾一下你了……互相有个照应也好啊……我那时候做工,有个阿姨她女儿好像就在Z市读的研究生,比你小几岁,还没有男朋友呢,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就约上见一面?”
莫素兰从打工的日子开始念叨,断断续续地,一直到了宋晖的个人问题,宋晖本来还耐心地听着的,这时候却突然一个激灵,忙问他妈,“妈,那时候借的钱我们都还清了吗?”
宋晖他爸之前也是在城里做工。就是那种工厂,密闭的环境有毒的粉尘,老板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多高级完备的清洁设施,发的口罩大家也是时戴时摘的,根本不当回事儿。工资还算可以,不然大家也不会这样趋之若鹜。可谁想到这每个月多出来的几百块钱不过是牺牲健康的代价?
等查出来原来这种工作也有“职业病”时,几个汉子才吃了一惊,急急忙忙地找了领班说明情况讨个说法。老板倒是大大方方认了,但是要他负责这么多个人的治疗是绝对不可能的,一人赔了几万就完事搬厂,两天后连个影子都见不着了。
本以为几万块钱治个什么病都能治好了,等大家都陆续开始吐血了才有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来。可惜那时候早就已经是人走楼空,老板搂着小情逍遥去了。
慢性病耗的就是钱。一天天的,去医院不是,不去医院也不是,大家也不懂什么维权,闹去了警察局电视台也没用,人都走了你还追什么,只能看着镜头声泪俱下控诉黑心老板挣黑心钱开大奔养小情人。
还有不少围观群众轻飘飘地置身事外,“谁叫你们不签劳动合同不打官司,光来我们这儿捞钱了吧……”恨不得外地人全都走光了腾出地儿来给他们散步才好。
宋晖他妈那时候一份工资养三个人,真的不可谓是不吃力。借钱借多了也遭人白眼遭人烦,等宋晖上了大学拿了奖学金兼职了,也能开始补贴家用了才稍微好转一点。
莫素兰莫名地,“还完了啊?连本带利还的。”
宋晖的第一桶金就是用来还钱的。
“……妈,你还记得谢嘉言吗?”宋晖迟疑着。
“记得啊!”莫素兰马上就想起来了。
她不是只给谢家干过活儿的。她也给别的有钱人打过工,虽然是一样的工资,但是她自己却分别有不同的评价。
有些人是有钱,但是抠门,连冰箱里的苹果都要数好了还剩几个以防别人偷吃,更不用说那些人,看上去风风光光的,在家上厕所都不冲还要等她来收拾。这跟谢家的那些个随便吃的樱桃香橙牛油果简直天壤之别。
“我们也借了他家的钱。”宋晖说了一句。
“啊?”莫素兰也想起来了。
那时候谢家财大气粗的,借个几万给在他们家打长工的保姆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连欠条都不需要。虽然莫素兰知道谢家不差那点钱但是还是在心里记着要一点一点还。
后来换了雇主,再加上宋晖他爸去世,一系列的事情,她也就忘了。再加上当时根本连纸条都没有,真忘了或者不赖账也是可以的。
“那我们还是要把钱还回去吧。”宋晖这话明明是对的,但是莫素兰听上去就好像只是在找理由一样而已。
“那当然了,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莫素兰又叮嘱宋晖要是能联系上谢家人的话,一定要把钱还回去。
宋晖一一应了。
其实谢家除了老板和老板娘给他们家借的五万块钱,还有谢嘉言从他难得剩下来的小钱。虽说是从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但是也居然有五万块钱。
谢嘉言那时候没有存钱的概念,把扔柜子里的银行卡找出来了还忘了密码,那里面有他这么大以来的生日压岁钱进账之类,数目应该挺大的,但是宋晖也当然不好意思说明要这张卡,再加上当时时间紧急,谢嘉言只能拿自己常用的卡用来救急一下。
“在吗?现在方便接电话吗?”宋晖终于给自己找了理由再次点开谢嘉言的头像。
谢嘉言没有立即回复,宋晖又等到傍晚,谢嘉言才回复过来,“不好意思啊,刚刚睡醒。”
宋晖几乎是马上就能想象出谢嘉言刚睡醒时候的样子:可爱得像是精灵,纯真不染世事。
本想直入主题,一如宋晖在谈判桌上不浪费一分一秒,时间全在前期准备一样,可是在谢嘉言那仍旧带着困倦味道的嗓音里,他却说起了其他的,“你吃饭没有?”
这时候才六点,谢嘉言正准备做饭。
他的钱包撑不起隔三差五就去那种金碧辉煌像是领导开会的大饭店吃饭,出去一次得少一星期的荤菜,他目前还不是很乐意为了面子之类赴约。所以以往还有不少老同学或者朋友约他出去消遣,他也很“不给脸”地拒绝了。
但是,如果是宋晖邀请的话,谢嘉言看了看冰箱里的剩饭剩菜,回答,“还没有。”
于是就约了晚饭。
但是这次也不是在很高级的饭店,只是在环境还算可以的餐厅,周围都是一家子在吃饭,应该消费不高,身处这样的环境还因为略有嘈杂的背景音而变得温暖起来。
有一搭没一搭地一边聊天一边吃饭,等谢嘉言反应过来时才知道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居然就这样被套了个干干净净。但是他一直都不是会主动八卦别人私生活的人,无论是什么也好,就连工作领导也没好意思问宋晖,所以尽管有些说不清楚的生气,他还是没拉得下来脸问。
看着宋晖又很自觉地去前台交钱,谢嘉言才想起自己上次也没给宋晖钱。
两人慢慢地走回去。
“那个,上次的钱我也没给你……”谢嘉言有些困窘,“这次还是你付钱……”
“我也忘了刚刚那顿饭多少钱了,那你欠我两顿?以后补回来就是了。”宋晖看上去不甚在意,这时候才说起正题,“你还记不记得我高中的时候找你借过钱?”
“啊?”谢嘉言愣了一下,然后猛地被宋晖一扯,一个转身就被拽到宋晖怀里,清淡的香水味道和宋晖本身的味道立时就把他要熏晕了,他呐呐地,“怎么了吗?”
比起当年两人的几次拥抱,阔别多年的这个味道更具攻击性,几乎是一瞬间就俘获了他。
“你怎么都不看车。”宋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恼,又带了些别的,“被车撞到了怎么办。”
“……对不起。”谢嘉言摸摸鼻子,不自在地,想挣脱出来。
宋晖把两人的位置互换,谢嘉言在内侧,然后又继续,“高中时我爸病了,你们家都有给我们钱。”
谢嘉言记起来了。
那个时候宋晖和他的关系已经挺好的了,甚至有隐隐约约超过发小的意思。就为了这个,发小还好几次向他抱怨过自己是不是也打算抛弃(?)他,找个比他壮比他帅的人在一起。
虽然发小当时的用词颇像被抛弃的深闺怨妇,但是罕见地谢嘉言却没有反驳。
他和宋晖的距离的确是越来越近,直到暧昧的牵手,再到收不到彼此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