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正文完 ...
-
如果你爱上星球上的一朵花，当你仰望星空时，就会觉得，夜空那么美妙，所有星星都开满了鲜花。
——《小王子》
十月黄金周，在环诚一个又一个单子接到手软的时候，许澜休假了。
吴杰鑫气得从鼻孔里往外喷火，风度尽失地在总经理办公室把桌子拍得震天响。
“许澜！你什么意思？前段时间给你放了那么长的假还不够，还要休假？大家都忙得连轴转的时候你可倒好，说走就走扔下一摊子活就不管了，你知道公司现在有多忙吗，你还说什么要存钱攒老婆本，我呸！我看你现在只想嫁入豪门当富太太！”
许澜蹙眉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点，等吴杰鑫嚎完，他心平气和道：“我这次有大事要办。”
“有你妹的大事要办！”吴杰鑫看见书桌上堆得如小山高的文件就太阳穴疼，“你是赶着回家娶老婆还是生孩子，我以你上司的身份命令你明天就给我回来！”
忽然吴杰鑫耳尖地听到有机场提醒旅客登机的声音，他暗道不好，快速追问：“不是你现在在哪呢？我怎么听见有提醒登机的声音，你别和我说你要……”
“嗯，我在机场，”许澜冲季迟摆手示意他不喝水，“我要去度假了，挂了啊。”
然后吴杰鑫还没来得及嗷嚎，他的得力干将就很不给面子地挂断了电话。
和秘书小姐干瞪眼的吴杰鑫：“……”
秘书小姐职业性微笑询问：“吴总，许工说他还回来吗？”
吴杰鑫对漂亮的秘书小姐一笑，咬牙道：“许工说他怀孕了，要在家待产。”
秘书小姐：“……”
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许澜吸吸鼻子，季迟问：“冻着了？”
两人往登机口走，许澜摇头，“应该是吴杰鑫在骂我。”
季迟无奈道：“所以既然公司都这么忙了，你为什么还一定要休假，就不怕等到回公司给你安排一堆活？”
“不怕，”许澜信誓旦旦，“你好不容易才休息一次，我不陪着你说不过去。”
季迟宠溺地摸摸许澜头，“我发现你真是年纪越大嘴越甜。”
许澜礼貌回应：“比不得你，女大三，抱金砖。”
季迟闻言扶额叹息。
说起这茬，还得归功于唐女士。
许澜读研第一年的时候，陈应风他妈有次和林繁聊天说起了陈应风，“你是不知道，这小子从上大学到现在，一个女朋友都没谈过，他今年都24了，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他也只是说没遇见合适的，你说他到底想要个怎么合适的。家里给他介绍过两个姑娘，他是连见都不见，急死我和老陈了。”
林繁笑笑，只能劝道：“应风不过也才24，还小，可能还没开窍，不用这么着急。”
陈母忧虑地摇头，看起来心事重重，“他哪是不开窍，他就是开得太早了，七窍通了六窍，死心眼一个。”陈母又夸起许澜，“还是阿澜听话，学习成绩好也懂事，肯定有不少小姑娘追吧，他谈恋爱了没？”
林繁点头，“谈了。
“哪的人？多大了？长什么样？”
林繁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太清楚，阿澜没多说，只说了年龄好像比他大三……岁吧。”
“这群小子真是，什么都藏着不说。”
没过几天唐辛来林繁店里买东西，林繁一边给她装舒芙蕾一边随口问：“小迟谈恋爱了吗？”
唐辛一愣，神情有点不自然，“谈了。”
“阿澜也是，但他什么都不和我说，我除了那个女孩比他大三岁之外什么都不知道。”林繁叹口气。
大三岁……唐辛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总不能说不是大三岁而是大三个月吧。
“我在想大三岁的话会不会两个人以后有很多矛盾，”林繁蹙起细眉担忧，“邻居家的儿媳就是年龄稍微大一点，小两口天天吵得不可开交。”
唐女士尴尬地笑了笑，随即镇定从容地鬼扯：“其实我觉得男孩子不能找那么大的，三岁就太过了，最好是大上三个月，不是老话说的好吗，女大三，抱金砖，三个月就是最佳赏味期。”
林繁诧异问道：“是吗？”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唐女士给予肯定的眼神，“是的。”
等到许澜向林繁坦白真正的“女朋友”时，林繁回头想当时唐女士的话，总有种跳进贼船的感觉，好笑又好气。
飞机行驶在万丈高空，穿过层层叠叠的云障，触目即是赏心悦目的蔚蓝。
许澜轻声叫住空姐，麻烦她拿一条毯子，空姐拿来后，许澜小心翼翼地给身边陷入睡眠的季迟盖上。
心疼地看着季迟眼底下的淡青色痕迹，许澜有些后悔时间赶得太紧，早知道就先让他在家歇一天再出门，这段日子季迟事务繁忙明显消瘦不少，而他都没能把人给照顾好。
果然和季迟相比，他还差了很多。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弥补。
度假的地方是一个风景优美的海滨城市，初秋海边游人如织，翻卷而起的乳白色浪花拍打海岸，消退后留下软绵细腻的沙子，赤足踩在上面无比舒服。
许澜懒洋洋地靠在酒店的落地窗上边晒太阳边看外面的大海，季迟在旁边收拾箱子没让许澜插手，许澜抗议过但季迟说反正你收拾完我还得再给你收拾一遍，那样更麻烦，许澜只好作罢。
全部整理完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许澜蹬掉鞋子爬上床，拍拍枕头道：“你先睡一会吧，在飞机上又睡得不舒服。”
“我不是很困了。”
许澜扯过季迟胳膊，强硬地把他往自己怀里按，不容分说道：“我让你睡你就睡，别废话。”
季迟失笑，回抱住他，“好，都听你的。”
许澜哄宝宝睡觉似的有节奏地轻拍季迟的背，虽然季迟那么说，但是许澜没过一会儿就听见了他平稳绵长的呼吸声，亲了下季迟额头，许澜扛不过困意来袭也闭眼睡着了。
许澜是被季迟亲醒的，唇上有湿润水渍感传来，像是猫咪在舔舐牛奶那么轻柔，许澜迷迷糊糊睁眼，刚要张口说话就被季迟趁机攫住舌头深吻了过来，季迟灵活地逗弄追逐许澜的软舌，似是要掠夺他的每一寸呼吸，让他变成只能依赖自己生存的菟丝花。
唇瓣碾揉吮吸，许澜柔顺地环住季迟脖子仰头任由对方为所欲为，季迟反复亲吻许澜，直把一张淡若粉樱的唇给点染涂抹成可与天际媲美的烟绯色晚霞才罢休，恋恋不舍地拉开些距离，季迟用指腹点了点许澜的鼻尖，笑着问他：“怎么这么听话？”
因为缺氧而变得绯红一片的脸颊在雪肤的映衬下红润如同刚采摘下来的樱桃，许澜咬了咬季迟滑到自己嘴边的指尖，气息不稳道：“今天心情好，朕让着你。”
季迟捏了捏许澜的脸，深邃的眉眼里掺了满满的名为温柔的神色，“那臣妾谢谢皇上。”
许澜倨傲地说：“伺候朕起床，朕饿了。”
“遵旨。”
晚饭是当地的特色海鲜，一顿下来季迟给他剥皮去壳就差没喂到嘴里，许澜吃了个心满意足，站起身才觉得有些撑，季迟见状学着许澜拍了拍他鼓起来的肚子，戏谑道：“怀了几个月了？”
许澜顺着话答：“三个月了，大夫说是个女孩，我起了个名叫季节，你觉得怎么样？”
季迟没忍住笑出声，很给面子地点头道：“这名字挺好的，咱妈会很喜欢。”
许澜耸肩不予置评。
第二天两个人去了这里的知名景点彩虹栈桥那附近玩了一天，七彩琉璃的光线不停变换，在空中熠熠生辉，许澜举着手机换着角度把景色与季迟框进同一画面。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这是许澜涌上心头的第一感觉。
栈桥尽头有一位眉目慈善的老婆婆卖情人锁，不少情侣排队买情人锁等着挂在专门提供给游客的靠海栏杆处，季迟侧头看许澜指着排队的人群问：“想买吗？”
许澜撇嘴，一副封建迷信要不得的样子，“不买，这都是迷信盲从。”
季迟点头，认同他的话，“那再去那边转转，想喂海鸥吗？”
“这个可以。”
许澜认为他和季迟不需要买情人锁也会一直在一起，恰巧季迟也是这么想的。
第三天许澜兴致勃勃地拉着季迟在海洋馆里东逛西逛，看到色彩鲜艳的热带鱼就驻足拍照，被各种灯光包围环绕的水母更是让他兴奋不已，他指着环状水族箱里的一个水母给季迟看，“像不像海绵宝宝和派大星捕的那种？”
季迟凝神细看，很认真地跟他分析，“这是蓝色的，你应该找粉紫色的才对。”
许澜顿了两秒，摸着下巴回答：“你说得对。”
继而他又拉着季迟跑到粉紫色灯光下的水母那边，指挥季迟站好给他和水母拍照。
被各式各样的海洋生物迷了眼的许澜发出感叹：“我想在家养热带鱼。”
季迟毫不留情地敲醒他，“家里有季狐狸，我劝你慎重。”
许澜试着想了下如果家里有鱼的场面，估计他和季迟下班回家能在水里看到某只橘猫，到时候报纸的社会版面可能会出现因主人看管不严导致宠物溺亡的谴责新闻，许澜叹气决定还是忍痛割爱为好。
第四天，他们在酒店外的海边看日出。
天还是灰蒙蒙一片，厚窗帘遮挡了夜幕仍存的依稀星子，许澜没用季迟叫就主动起了床，季迟担心他没睡好，摸摸他的脸道：“要不再睡会？”
许澜摇头，“不用，我很清醒。”
然后紧接着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泪眼朦胧地往洗漱间走。
季迟无语，只好随他去了。
晨间雾大温度低，许澜缩着脖子拉着季迟的小拇指慢吞吞像只小乌龟跟在他后面踩着他的脚印走，季迟反手把人捞过来困在怀里，“冷不冷？”
“稍微有点，一会儿太阳出来就好了。”
找了个干净的礁石坐在上面，许澜道：“那时候你带我去看日落我就想好了，以后我会带你看日出。”
季迟伸手给他整了整衣领，带着海水潮腥味的海风拂过，把许澜头发吹得到处乱飘，季迟揉了揉他的头，弯起眼睛，“礼尚往来，不愧是许工。”
许澜把头靠在季迟肩上，看着涌动的海水缓缓开口，语气淡然似在叙述一个无波无澜的故事，“曾经我以为我的未来平淡无奇，对什么都没有太大的执念，唯一的愿望是能早日帮家里还完债，其他的没考虑过，也没兴趣考虑。”
“但是遇见你以后我发现，原来人活在世上还是要有个执念的，什么都好，起码他能撑着你有更多动力走下去。高考前的那个班会，主任让我们把喜欢的东西写下来，等到过了十年、二十年之后再回过头看看，看看现在的自己还是否和当年的自己爱好一样，你猜我写的什么？”
季迟低头亲了下许澜的唇，“不如我们互相猜一下对方写的什么？”
许澜道：“好啊，你先说我写的什么。”
“一起说吧。”
片刻后两道异口同声响起。
“你。”
“你。”
两人对视一眼，许澜翘起嘴角，“所以说，不用非要等个十年二十年，无论过去多久我都会喜欢你。”
季迟下巴蹭了蹭许澜的头顶，“嗯，我也是。”
东方突然一缕霞光出现，远处的海平面被一点点照亮，带着重重水汽的雾渐渐弥散。
原来日出并不是许澜以为的那样，太阳其实是一下子跃出的，金色的光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炽热又耀眼，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朝气蓬勃地洒下光辉，洒进每个人的心里。
许澜牵起季迟的左手，低头虔诚地亲吻他的手心，这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曾经把他从最黑暗的地狱拽回来，赐予他一片光明，曾经带着他迈过一个又一个的青石板长阶，长阶上是前十七年所有的酸甜苦辣回忆，而现在这只手被自己握在掌中，就像拥有了全世界。
许澜拿着一枚专门定制的戒指，用最真挚最热烈的目光看向季迟，他迎着季迟错愕的脸轻声道：“玻璃房子目前还没有办法建好，只能先委屈你戴个戒指了，而且，”他歪歪头示意季迟看自己右耳处的玫瑰花耳钉，“这才是真正的礼尚往来。”
被季迟久久注视，许澜心里有些没底，心想自己要不跪下再说一遍时，却见季迟拿过戒指给自己戴上了，大小合适，季迟张开手对着光打量戒指，不禁莞尔，“没想到唐女士竟然有嘴严的一天，都不告诉我。”
许澜心情很好地与季迟十指相扣，“她说我帮她圆了梦，”季迟闻言挑眉看他示意他接着说，“因为她有一种嫁女儿的喜悦感，她说她一直害怕我会甩了你，听到我要她帮忙联系制作戒指时激动地差点把热水浇到你爸脚上。”
“我一看丈母娘都同意了，丈母爷也不反对，就想着赶紧把你给定下来。”
季迟挠了挠许澜下巴，打趣道：“看来再慢的小乌龟只要努力爬都可以到终点。”
许澜深深看着季迟，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灿金色的海水翻滚浮动，万丈霞光铺满天际，捕食的海鸥煽动翅膀掠过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四周万籁俱寂。
如果回到十年前的那个盛夏，或许许澜还是会穿着T恤趿拉着凉拖顶着骄阳烈日去推开那扇门，门里面是一颗小小的蔚蓝色星球，星球上有一朵独一无二的玫瑰，夜晚到来时星星洒满夜空，可万千星辉也敌不过那朵开在心尖上的玫瑰。
成长的路上总要做很多次选择，他们跌跌撞撞地在岔路口迷路分散过，但最终有惊无险，依然在终点重逢。
无论重复多少遍，许澜都不为自己所做过的选择后悔。
就像衬衫的价格永远是九磅十五便士，许澜永远选择C选项季迟。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