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4.
平时白小小不喜欢参加宴会，墨夜一般都随她，这次毕竟是有些交情的长辈，推拒是不行的。
墨夜收拾得快，在造型师为小小选衣服的时候，他亲自挑选了一款有些小性感裙侧开衩的礼服。平时小小就羞涩，如今穿着这身衣服更加不好意思，墨夜一双深邃的眼睛泛着情意，勾起几分笑来：“小小，自信点，这样的你很美。”
白小小看着全身镜里的自己，精心打扮后娇小秀美，一袭香槟色礼服给她增加了几分妩媚，虽然并不是她的风格，却仍然称得起一句漂亮。
待到墨夜亲手为她戴上价值不菲的项链，白小小更是对自己的丈夫充满依恋：“阿夜，你对我真好。”
墨夜只是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傻瓜，这是应该的。”
薛家的宴会名流众多，白小小从灰姑娘变成总裁夫人，很多礼仪并不了解，只能尽量少说话，保持着微笑。墨夜还要去和其他商业老板交流，白小小只能挑了一个僻静的小地方坐着，慢慢品着自己喝不惯的红酒。
薛笑凝推着薛老爷子出来的时候，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薛笑凝像是一丛热烈的玫瑰，一颦一笑皆是诱人风情，这样一个大美人能做到薛家公司的总经理，游刃有余地在与他人交流周旋，实在是让人心动之余更多佩服。
跟几个重要商业伙伴交谈后，墨夜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白小小的身影，扫过正巧笑倩兮的薛笑凝，墨夜微笑着点了点头，那边也回给他一个笑容。白小小只觉得他们两人说不出的默契，虽然只是自己多想，可也忍不住一时酸涩。
“小小，一个人吗？”周子庭突然出现在白小小面前，他深邃的眼里是白小小怅惘又楚楚可怜的模样，很能引起人的保护欲。
毕竟是一个圈子，在这里遇到周子庭也算是意料之中，白小小收拾好情绪，不好意思地打了个招呼：“没有，阿夜也在。子庭，你最近还好吗？”
周子庭面相风流，做出一副忧郁模样的确让人心动，他看着白小小的目光隐忍：“没有你在，又能有多好呢？”
白小小有一丝愧疚和尴尬：“对不起……”
周子庭还想说些什么，见墨夜面色不善地朝他们走过来，收了话头：“今天的你很漂亮，我很喜欢。”
墨夜来得很快，他将白小小搂进怀中，不客气地对周子庭道：“周先生，小小不是你应该献殷勤的对象——请吧。”
白小小看出墨夜在吃醋，毕竟他早就跟自己说过：周子庭，不是什么好人，离他远点。
虽然这话夹杂了他的个人情绪，可他确实不愿意自己和别人走太近。
白小小对墨夜这个爱吃醋的脾气无可奈何，软声解释了半天，他才缓和了脸色：“小小，你是我一个人的。”白小小只能点头称是。
薛笑凝的姿态落落大方，她端着酒杯过来叙旧，墨夜很快恢复了正常，甚至还带出了几丝难得的温和，与薛笑凝介绍了一遍白小小。
白小小抬眼，只觉得薛笑凝目光在她脸和身体上扫了个来回，目光里含着白小小不懂的满意。她微微俯身，在白小小耳边呵气如兰：“白小姐穿这一身很好看。”看着白小小迷茫的表情，她干脆笑着转向墨夜，半娇嗔地瞪了他一眼：“阿夜，你艳福不浅呐。”墨夜知道她在捉弄他，无奈咳了一声：“薛小姐，小小她胆子小，你别逗她。”
两个人聊了几句近况，又谈起了工作。白小小得知薛笑凝之前负责薛家在D国的一部分业务，与墨家在那边的项目多有合作，现在回来了，又负责跟墨家国内的接洽事宜。
“许久没回来，过两天我拜访一下伯母，”薛笑凝忍不住感叹，“希望不会打扰你们。”
墨夜只是笑着摇头：“怎么会，妈见到你一定会高兴的。”
两人的交谈时间不长，白小小垂着眼，安安静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场宴会和以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结束时已经快九点。大概是往来交谈的人太多，一回到车上，墨夜已经一脸的疲惫。
白小小双手抚上他的太阳穴，轻声问道：“不舒服么？头又痛了？”
墨夜闭了闭眼：“好多了，没事。”
墨夜头疼的毛病是刚接手公司那几年落下的，当时墨氏已经有了下坡趋势，事务太多，墨夜经常熬夜，后来追求白小小，“深情总裁”这个头衔使墨氏得到不少关注，有了喘息之机，他才渐渐不再那么辛苦，头痛也有了缓解。
白小小心疼自家老公，常常给他按摩，她的手法舒服，墨夜很快就有些昏昏然，快睡过去时，就听到白小小问了一句：“阿夜，薛小姐怎么突然回国了？”
墨夜愣了一下。
车窗外是流光溢彩的街灯，白小小的脸背着光，模糊难辨。
她在问他：“是为了你吗，阿夜？”
车内有淡淡的香水味，墨夜无言伸手，把白小小抱到了怀里。
在这场让她坐立不安的宴会里，白小小看到了墨夜眼里对薛笑凝的欣赏，看到了他们两人的默契与配合，以前从未有过担忧在那两人毫不在意的神态里破土而出，让她焦躁且恐慌。
她曾以为只要有墨夜的肯定、支持，自己能无视所有流言蜚语，安心在家洗手作羹汤，做一个贤惠的妻子，柔弱的菟丝花，不惧任何风雨。可是，如果墨夜不爱自己了，她还能剩下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了啊。
她根本不能失去墨夜。
5.
墨夜的工作很忙，白小小是知道的，放在平时，在家里照顾孩子，看看杂志浇浇花，一天差不多就过去了，这几天大概是孩子不在身边，只有佣人太过寂寞，白小小开始主动逛街购物。
等墨夜回来的时候，经常能看见白小小换了新衣服等着他。
“最近这么喜欢出门？”墨夜把人搂着问。
白小小嗔他一眼，眼波流转：“想你更爱我一点啊，毕竟男人都喜欢新鲜感。”
墨夜只是捉住她的手轻笑：“我哪能不爱你呢？”
又是一室旖旎。
事毕，墨夜抚着白小小光滑的脊背：“这几天又要加班，小小，不用每天等我那么晚的。”
白小小声音闷闷的：“是被哪个小妖精勾住了吧，”她转过来，在墨夜肩上咬了一口：“工作这个小妖精，怎么总是跟我抢老公！”
墨夜没说话，只是用手一遍又一遍抚摸她的头发，妻子此时表情单纯又娇媚：“不如再来一次……”
“我有点累，小小。”墨夜这次却拒绝了她。
白小小嘟了嘟嘴，不理他了：“谁要你老是加班……”
墨夜只能低声下气安慰，白小小却不像以往好说话，不肯转过头来。
“你这是恃宠生娇。”墨夜无奈叹息。
白小小反驳：“谁让你惯着。”
两人正闹着，白小小的电话跟着响起，墨夜手长，正要去拿，没比过白小小手快，先一步拿到了自己手机。
白小小翻身下床，笑得狡黠：“女人间的话题，不许偷听。”转身出了卧室，十分钟不到，又带着笑回来了。
“这么晚了，谁啊？”墨夜漫不经心问到。
白小小没想隐瞒：“蒋玉，大学的闺蜜，最近要来A市出差，要请我吃饭，顺便托我帮她找男朋友呢。”
墨夜的声音莫名不高兴：“你们都不联系那么久了，这次她这么积极，你可别被骗了。”
白小小知道墨夜在想什么，抱住他撒娇：“我没你想的那么傻，毕竟也做过朋友嘛。放心，等她这件事完了我就不联系她了。”
这回答让墨夜明显舒缓了脸色，暖灯下他将白小小抱在怀里，神思游移：大学闺蜜么……好像是个小有名气的记者？
P牌在A市一向是有钱人的选择，白小小在店里挑选领带的时候，正好巧遇了薛笑凝。
肤白貌美，笑颜如花。
她摘下墨镜，露出精致脸庞，白色衬衣外套黑色休闲西装，笔直的双腿包裹在阔腿裤里，踩着高跟鞋，如同胜利女神一般眉目张扬。
“白小姐，真巧。”她丝毫不见外。
见白小小惊讶，她眨了眨眼：“我是薛笑凝，之前见过的。”
白小小眼角微弯，回应道：“原来是薛小姐。”
带着白小小的导购见两人认识，笑得更真诚了：“白小姐，实在拿不定主意，也许您可以参考一下薛小姐的意见。”
薛笑凝并不拒绝，她拿起一条白色圆点的黑领带，道：“我觉得这条不错。”
“这是我们的经典款，搭配性非常强，而且……”导购还在推荐，白小小却不回答，只是随口道：“薛小姐来给男朋友买东西吗？”她看到她提着两个购物袋，都是男士品牌。
薛笑凝抿了下嘴：“和男朋友复合了，给他买点礼物。”
“原来如此。”白小小点点头，她终于选定了领带，是刚才薛笑凝推荐的那条。
薛笑凝跟着也拿了一条：“也许我男朋友也会喜欢。”
白小小不再开口，导购莫名有一种尴尬感，她尽职带白小小去结账，企图逃离这奇怪的氛围。
结完账又接了个电话后，白小小出了店门，等在一边的薛笑凝带着笑容开口道：“我要去见墨伯母，白小姐一起吗？”
白小小自然没有拒绝她。
6.
薛笑凝跟她男朋友复合，这跟白小小一点关系也没有，薛笑凝跟墨夜母亲关系好，白小小也并不关心，两人之间一时竟然没有什么话说。
因为孩子还在那边，白小小跟薛笑凝说了声要去买蛋糕，两人先在四环附近下了出租车，步行去买东西。
“白小姐是个好母亲，”看着白小小认真挑选，薛笑凝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声音也小了很多，“可惜我……”
白小小客气地笑了下，专心挑蛋糕，没有搭话。
这家蛋糕店开了十多年，口味好价格也实惠，白小小偶然买过一次，几个孩子就惦记上了，只是蛋糕店比较偏僻，在四环外的一条巷子里，汽车压根进不去。
买蛋糕用不了太久，两人十分钟不到就结束了选购，出了巷子，正要叫车，就被几个壮汉用帕子捂着嘴强行装上了一辆面包车。
帕子里有迷药，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迷晕了过去。
白小小醒过来的时候，听到有人在打电话。
“……我们只求财，你是大老板，一千万换一条命不算多吧？”
“……这就对了嘛，大家都是谈生意——生意是生意，可别把警察招来了，不然我一害怕手一抖，就容易出事。”
绑架。
白小小立刻想到了这个词。那边很快通话结束，白小小的眼睛被蒙住，通过声音判断出对方是三个男人。
三个男人嘀咕了一阵，察觉到白小小醒了，过来用什么冰冷的东西拍了拍她的脸：“墨夫人，老实点，我们对安慰人没什么兴趣和耐心。”
白小小沉默着点头。
他们有木仓，白小小心里终于涌上一阵害怕，但一转念头，他们不肯让她见到面貌，显然是没有灭口的打算，又放心了不少。
被抓的时候是下午，到了晚餐时间，薛笑凝终于醒来，随后是一阵尖叫，几声怒骂和扇巴掌的声音，薛笑凝明显认清了处境，小声抽噎着不再开口。
没多久白小小嘴里被塞了一个馒头，手里是一瓶矿泉水。对方守在一边，等她们吃完了，又给绑上了绳子。
这一晚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她们依旧被关在这个地方，等到第三天下午，三人组接了个电话，才把她和薛笑凝带上了一辆面包车。
开了大概半个小时，车停在一处被废弃的砖厂外，她们被从车里扯了出来，眼罩也被拿下来。
墨夜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手里提着一个箱子，神色几分憔悴和凝重。
“这是一千万，放了她们。”
他把箱子放到地下，打开露出一垒垒叠放整齐的钱，慢慢后退，直到箱子处在他和绑匪中间。
绑匪戴着黑色头套，先是打量了一番周围，确认安全后用木仓推了推白小小的腰，示意她往墨夜那边走。
“当然，墨老板信守诺言，我们也言而有信。”
薛笑凝就在她旁边，看起来苍白脆弱，毕竟被木仓顶着的滋味确实难言。
墨夜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她们，攥住了自己的手。
“太蠢了。”白小小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下甚至还有心情想跟在自己后面的两个绑匪，墨夜不是愿意吃亏的人，他不可能真的单枪匹马来见他们。
所以他们会相信他说的话，真的是太蠢了。
白小小和薛笑凝距离墨夜此时不过十多步，墨夜目露激动，伸出手想要拥抱。绑匪已经将钱提到了车上，准备启动面包车离开，留了一个人在外面拿木仓盯着他们。
白小小似乎知道自己差不多脱离了危险，眼中带泪朝墨夜一笑，让墨夜怔了片刻。
“有警察！跑！”正在检查周围的绑匪突然怒吼了一声，看向墨夜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凶狠，“狗niang养的，敢骗老子！”临转身逃跑前，开木仓直射要害。
白小小在听到那声怒吼时便受惊一般一声尖叫，捂住耳朵蹲到了地上，精神一直紧绷的薛笑凝直接瘫软，唯有墨夜眼睁睁看着几颗子弹冲自己而来。
白小小抬眼看他的时候，几滴血落在脸上，直到墨夜不可置信地倒下，她才像刚反应过来似的，几乎是爬着冲到了墨夜身边。
她摇着墨夜的肩膀，痛哭出声：“阿夜！阿夜！你看看我！你别闭眼！！我回来了阿夜！！你睁开眼啊……”
鲜血从墨夜嘴角溢出，他的身体一阵剧痛，白小小狼狈的面孔，尖锐的呼喊逐渐远去，最后定格在他脑海的，是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终于，快结束了。”
7.
震惊，墨氏集团掌门人被杀，凶手仅落网一人！
隔天报纸就登出了这个标题。
文章详细介绍了墨夜的地位和夫人的感情，以及这次案件的始末：为救妻子独身涉险，绑匪发现警察丧心病狂多次射击，最终墨夜连中多木仓，而绑匪被击毙一人，剩下两人驾车逃离。然后又说明了一番绑匪是因墨氏商业狙击而破产的一家公司的负责人，由勒索发展成了仇杀。
这几日沸沸扬扬的案件当事人正躺在病房内，呼吸微弱，白小小捧着病危通知书，在一群哭闹的亲戚之间显得分外安静。
墨夜中弹太多，勉强抢救回来没多久病情就急剧恶化，医生说恐怕没几天了，需要尽快准备。
准备什么？
自然是准备后事。
病房里慢慢安静下来，只剩下几个墨夜最亲近的人。墨夜似回光返照，虚弱地看着他们。
几位长辈单独跟他说完了话，最后进去的是白小小。
她如同一朵被风雨过分摧残的花，一味地伏在床边哭泣。
墨夜的思维已经有些涣散了，他原本健康的脸颊笼罩着灰白，如同任何一个濒死的人。他想
白小小实在是有些太爱哭了，她好像最近很爱哭，在她被绑架前的一段时间里，她总是一个人偷偷的哭，他那时候没空关心她为什么哭，因为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一张笑脸。
现在她也在对他笑。
哭声渐渐变成了笑声，墨夜转了转眼珠，看到白小小低着头在笑。
“阿夜，”她温柔地呼唤他，抚摸他的手，“你要死了，我真高兴。”
“薛笑凝不会来了，因为她已经疯了。”
“你满身都是血，她太害怕了。”
墨夜不明白她说这话什么意思。
白小小将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眯着眼低声细语：“你知道吗，薛笑凝回来之前我都没有怀疑过你，我太爱你了，也太相信你了。”
“可是我也太害怕了。”
“你不知道，蒋玉把东西给我的时候我有多难过。我的丈夫，追求我是一场玩笑，娶我是为了墨氏的形象，顺便给他的初恋代孕，生孩子是舍不得让她受苦——我是不是很蠢？”
墨夜慢慢睁大了眼。
白小小轻轻叹息了一声：“阿夜，为什么呢？”
“你为什么，连我的命都不肯放过？切断我的交际，就为了我死的时候不会惹人怀疑。”
美人带泪，我见犹怜。
“她生不了孩子，所以我生；她不在国内，所以你也跟着出差；她回来了，我就得让位——凭什么呢？凭什么我要成全你们，成为你们恶心的爱情里的注脚？我也……是个人啊。”
她的声音如鬼魅，慢慢的，墨夜呼吸越来越急促。
“我也想和你白头偕老，阿夜，是你不给我这个机会。不过你放心，孩子们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谢谢你和薛笑凝把代孕瞒的那么好。”
“演戏是不是很累？阿夜，以后你再也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
白小小俯下身，在他耳边慢慢笑道：“你可以去死了。”
墨母在门外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墨夜的葬礼不盛大，墨家如今遭受挫折，全靠墨夜祖父重新出山力挽狂澜才没有被竞争对手撕咬殆尽，虽仍是家大业大，却再也不比从前。
周子庭过来的时候，白小小正垂着眉眼安慰怀里的墨承，她穿着黑色长裙，细瘦柔弱，在蒙蒙雨雾里伶仃又美丽。
周子庭现在手里握有不久才收的墨氏股份，他来这里献了一枝花，转身离开的时候，白小小迎面而来。
周围没人，周子庭笑容清浅：“小小。”
白小小皱了皱眉，没理他。
“好歹也是朋友，合作完了就扔吗？”他问。
白小小只是目含警告看了他一眼：“你当初追求我为的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
“只是一点见不得人的小癖好而已……既然你不好骗，那就算了，”他笑容一如既往，“再见。”
白小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慢慢回到了灵堂。
中年丧父，如今又丧子的墨母正抱着几个孩子流泪，看到白小小，她的心里第一次泛起同病相怜的柔软。
“妈，您放心，我会好好养大我和阿夜的孩子的。”她轻声道。
他们永远都只会是她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