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和夏天》安雅歌

21、在外公身边的日子

　　林之初去了英国照顾外公，而白筱夏则在重庆继续过着作威作福的养伤生活。

　　林之初外公现在的老年痴呆症已经很严重了，严重到连自己儿女都不认识的地步了。可是看见林之初，他的思维和意识一下子就清醒了，认出眼前这个小姑娘就是他的外孙女是他的宝贝，他看着林之初唤着她的小名说道：“音音，我的音音来看我了，音音，你怎么才来啊？我在这里已经等你很久了，你是不是要带我回家？咱们是不是要去找外婆了？音音，我们回家吧，我不要待在这里了，这里不好，这里不是我们的家，这里没有音音，也没有外婆，也没有我爱吃的奶糖，还有包子，柳巷居的小笼包，外婆做的排骨汤，都没有什么都没有，音音，我要回家，回家。”

　　林之初抱住外公，鼻子一酸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外公，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哪儿也不去了再也不丢下你了，就留在你身边陪着你，我带你回家，回我们在杭州的家，你和外婆还有我，我们三个人的家，我天天都给你买奶糖，买你爱吃的小笼包，还有小区门口那家的冰淇淋，避风塘的炸虾，给你做排骨汤好不好？”

　　“好，好，回家，回家，音音，我不待在这儿，这儿没有音音，也没有外婆，这儿不好。”外公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就像小时候想要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时候的林之初。

　　“嗯，咱们回家不在这儿待了。”抱着外公，林之初心疼的不得了，眼泪一个劲儿的流个不停都哭成泪人了。

　　“好了，乖，音音啊不哭了，不哭了，咱们先吃饭好不好？”舅舅轻轻的拍了拍林之初的背，这几年他忙着工作又要照顾外公实在是太辛苦了，不仅人憔悴了不少就连头发都白了，虽然是林雪茵的弟弟，可是看上去却要比林雪茵要老上很多。

　　“外公不哭了，我们吃饭吧。”林之初直起头把脸上的泪擦干，又小心的把外公脸上的泪也擦干净，她笑了笑拉起外公去餐厅吃饭。

　　在餐桌上正吃着饭的外公，突然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来说道：“外面马上就要下雨了，玉琴带着音音出去了还没有回来呢，她们没有带伞淋了雨会生病的，不行，我要去接她们。对了，还有小枫的伞也要带上。”

　　“外公，你怎么了？”看着刚才还好好的外公，一下子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林之初惊慌失措的扶住外公问道：“小枫？小枫他是谁啊？”

　　“小枫就是小枫啊，音音去上课的时候，就是小枫陪我玩的。”外公的眼神迷茫的看着林之初，像是一下子就不认识林之初了似的，“我要去接音音还有小枫，要给他们买糖吃，音音喜欢吃奶糖和巧克力，小枫喜欢吃牛奶味的棒棒糖，还有玉琴她也喜欢吃糖的，你带我去给他们买好不好？”

　　刚才还清醒的外公现在一下子就又糊涂了起来，这让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林之初根本就承受不了。倒是舅舅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站起来轻轻的拍了拍林之初的肩膀，转过身来哄自己的老父亲，“行，你乖乖的先把饭吃了，然后咱们就去买糖，把他们爱吃的糖全都买回来，好不好？”

　　“不吃，现在就要去。”糊涂了的外公变的蛮不讲理起来了，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温和和好脾气。

　　“你不好好的吃饭，那咱们就不去买糖了，等会儿音音回来了，没有糖吃那她可就要哭了啊。”外公是糊涂不讲理了，可是舅舅自有他的应对的方法。

　　舅舅的话果然起了作用，刚才还在固执中的外公马上就安静了下来，他转过身气鼓鼓的嘟囔道：“吃饭，吃饭，吃完了饭马上就去买糖，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好，吃完咱们就去。”舅舅摇头苦笑着，这样的事情他一天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回呢，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舅舅揽着林之初的肩膀说道：“音音啊，走吧，回去吃饭，吃完了饭咱们俩陪外公一起去超市转转，看看你有什么想要的想吃的，舅舅啊全都给你买，哎呀，这才几年没见啊，我们音音啊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你要是再不来看我和外公，舅舅都要忘了音音长什么样了。”

　　舅舅的话让林之初的鼻子一酸眼泪直接就流了出来，她现在真的是后悔死了，这些年她不该为了和妈妈赌气，也不该因为生外公的气，觉得外公抛弃她不要她了，所以就任性一直不肯到英国来看外公，让外公一个人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好了，不许哭了啊，都是大姑娘了，还哭鼻子。”舅舅抱住林之初温柔的说道：“乖，不哭了，咱们陪外公吃饭。”

　　林雪茵也走过去哄女儿，“好了，音音你再哭外公看见了要伤心的。走，去吃饭，今天知道你来，你舅舅啊可是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尝尝你舅舅的手艺变了没有。”

　　一家人重新回到餐桌前坐好，外公拿了一张纸巾放到林之初手里，“不哭啊，乖乖，你是不是找不到家了？没事吃完了饭，我跟音音送你回去。”

　　“嗯。”林之初看着外公点了点头，她给外公夹了一块红烧肉，这是外公以前爱吃的，“我不哭了，外公吃饭，吃的饱饱的，音音带外公出去玩。”

　　“好，出去玩。”外公开心的像个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的，“吃饭，吃饭。”

　　“来，丫头，你也吃。”舅舅给林之初也夹了一块红烧肉，“音音你太瘦了，要多吃肉补补才行。”

　　外公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饭，把空碗递给林之初，说道：“我还要饭。”

　　“好，外公你等一下，我去给你盛饭。”林之初接过碗正要去给外公盛饭，被舅舅给叫住了，“音音，你外公不能再吃了，吃多了他会吐的，肚子也会不舒服的，他现在肠胃不好吃多了也消化不了。”

　　“噢。”林之初放下手里的碗，对外公说道：“外公，咱们不吃了，咱们现在就去给音音买糖好不好？”

　　“好。”一听要去买糖外公就跟听话的站了起来去换鞋子了。

　　“音音，你再吃点儿饭啊，你吃的太少了，饿着肚子可不行啊。”舅舅看着林之初碗里面还剩下一大半的饭心疼了。

　　“没事的，舅舅，我本来就不饿，先去陪外公买糖吧。待会儿我饿了的话，吃点儿面包就行了。”林之初本来吃的就少，看着外公现在这个样子她就更没有心情吃了。

　　舅舅和妈妈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那行走吧，今个儿难得咱们一家人聚齐了就一起去吧，我都不记得咱们以前什么时候一起出去过了。”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在各忙各的，的确是很少有机会能聚在一起的，像今天这样的聚在一起实属难得，当然要好好的珍惜了。

　　舅舅住的地方虽然是华人聚集区，但是环境比较幽静，他们一家人都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当初选中这个地方的原因就是因为这里环境好，没有太多的噪杂的吵闹声，可是弊端就是这附近没有可以购物的商场，想要买东西话就要开车去比较远的地方。

　　一家四口人一起坐车去购物，这在林之初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她小的时候都是外公和外婆带她去买东西的，她妈妈那个时候事业正处在黄金上升期，忙的整天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会带着家人一起去逛街购物了。舅舅那个时候也很忙的，但是过年的时候和林之初过生日的时候，他是一定要回家来的，他会带着林之初去一些林之初没有去过的地方玩，也会带林之初给她买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但是和外公外婆一起出去的记忆好像也不太清晰，记不清到底是有还没有过了。

　　坐在车上外公一直都处在一种很兴奋的状态之中，因为病情越来越严重的缘故再加上舅舅平时工作又忙没人能陪外公一起出去，所以外公平时只能一直待在家里。今天能出来还有自己的家人们陪着，他自然是要很高兴的。

　　在超市里外公兴奋的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他把他认为最好的糖，饼干和小零食统统拿了个遍，要把这些送给他最爱的人。

　　林之初和妈妈，舅舅只是在一旁陪着外公并不阻止他，只是眼前这样的场景看着看着就让人红了眼眶，外公现在虽然生病了脑子已经不清楚了，但是在他心底的最深处，那里永远有他爱着不能忘却的人。

　　有林之初在身边陪伴的日子是外公最开心的日子，他的音音可以每天都陪着他，陪他一起吃饭，跟他一起玩游戏，带他出去散步，偷偷的给他买平时舅舅不让他吃的那些东西，会给他讲故事，还会在他清醒的时候跟他一起回忆以前那些封存在记忆里的温暖幸福得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