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岸有涯》落笔难

3、幽灵试炼龙虎藏二

　　在沈岸的强硬态度下，沈涯和他一起去了量衣坊，沈涯进去了，沈岸在外面等沈涯换衣出来。

　　沈涯似乎对白色有一种偏执的喜欢，他的所有衣服都是白色的，或许沈涯小时候穿过别的颜色的衣服，但沈岸当时太小，他印象中的沈涯一直都是一袭白衣，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形象，可是沈岸知道沈涯有着与他外表极不相符的心理，上一秒可能他还在和你谈笑风生，可能下一秒他就会面带微笑地拧断你的脖子。

　　沈涯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让人又想靠近又不得不保持距离的人。

　　极度危险。

　　“阿岸。”温润的声音打破了沈岸飘忽的思想，沈岸缓缓睁开了眼，半眯着眼打量着面前的沈涯。

　　依旧一袭白衣，衣摆下处绣着白色的彼岸花，腰间的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男子纤细的腰身，柔软的长发散在身后，煞是好看，沈岸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他觉得这句话倒像是专门为沈涯量制的。

　　沈岸呆了片刻，回神，站了起来，随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沈涯的头发，“为什么不束起来？”

　　“整日不出门，便也习惯不束发了。”沈涯看了看自己散下的长发，确实又长了许多。

　　“束起来吧，以后不要散着头发出门。”沈岸这句话连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大想让别人看见沈涯散着头发的样子。

　　“听阿岸的。”沈涯笑了笑，也没有问原因。

　　“回去吧。”

　　沈岸和沈涯在街上慢慢的走，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这样静静的一起走，便十分美好。

　　“小心！”沈涯一把将沈岸护进怀里，一个红色的绣球砸在了沈涯背上。

　　沈岸措不及防被搂进怀里，呆了片刻，挣了出来。

　　人群移向两人，一个穿着花衣服的妇人急忙冲了进来，谄媚的笑着，“这位公子，可有婚配？”

　　“无。”沈涯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那可有心仪之人？”

　　“我不婚配。”沈涯不欲再浪费时间，拉着沈岸从人群挤了出去，他没有接到绣球，走了，倒也无人能拦。

　　而那妇人倒是可惜的跺了跺脚。

　　“他问你是否有心仪之人，你回答你不婚配，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有心仪之人？”沈岸看着沈涯拉着他的手，鬼使神差的没有挣开。

　　“阿岸问这个干什么？”沈涯笑着问。

　　沈岸别过头，“没什么，只是你也弱冠了，到了该成亲的年龄了，你会成亲吗？”

　　“阿岸想让我成亲吗？”沈涯反问。

　　“我当然……”沈岸生生将“不想”两字咽回了肚子里，快速说到，“你的事情，关我什么事。”

　　沈涯在前面拉着沈岸走，背对着沈岸，沈岸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要阿岸一日未娶妻，哥哥便一日不成亲。”

　　沈岸抬眸定定盯着沈涯的背影，没有说话。

　　沈涯拉着沈岸的手走了一路，到沈府。

　　“当真？”沈岸突然开口。

　　沈涯愣了片刻，旋即反应过来，“当真。”

　　两人回府时已是傍晚，沈岸的房间在这几年里都有被定期打扫，府里除了沈涯只有管家和守卫，是谁打扫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沈岸回房准备沐浴，沈涯不知道去了哪里，沈岸也没有问他。

　　“咚咚。”轻缓的敲门声响起，“阿岸。”沈涯拿着一件里衣在门外。

　　沈岸没有听见，他正斜靠在木桶里，低垂着眸想幽林试炼的事情。

　　“阿岸。”沈涯又喊了声。

　　还是没有回应。

　　“吱呀。”沈涯推开了门，入眼便是木桶中赤裸着上半身的沈岸。

　　“！！！”沈涯快速转过身。

　　沈岸也惊了一下，“你怎么不敲门？”

　　“我有敲，可是你没有回应。”沈涯解释到，他是担心沈岸遇到危险，才直接打开了门。

　　沈岸盯着沈涯紧绷的背影，有些好笑，“是你看见我沐浴，我还没害羞呢，你害羞个什么？”

　　沈涯站在原地，背对着沈岸，没有动。

　　“帮我把衣服拿过来。”沈岸趴在木桶边上，眨着眼睛，看着沈涯，蒸腾的热气熏到他脸红红的，眸中荡漾着些许水汽，平添了几分妩媚。

　　沈涯还是没有动。

　　“哥～”沈岸故意拉长音调，声音有些沙哑，却煞是好听。

　　沈涯身体抖了一下，闭着眼睛快速将沈岸的衣服递了过去。

　　“都是男子，有什么不能看的？”沈岸饶有趣味的看着沈涯泛红的面庞。

　　沈涯没有说话。

　　“好了，睁眼吧。”沈岸只套了件里衣，身上的水没有擦，里衣薄薄的一层贴在他身上，懒懒地靠在床头，泛着水汽的眼睛盯着沈涯，倒好似是在..勾引他一样。

　　沈涯缓缓睁开眼，又快速转过身，语调有些僵硬，“衣服穿好。

　　沈岸挑了挑眉，“要睡了，一会儿迟早是要脱的，干嘛还要穿？”

　　沈岸不悦的看着沈涯侧着的身子，“转过来，说话时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是起码的尊重。”

　　沈涯拳头紧了紧，身板挺得更直了，僵硬的转了过去，对视着沈岸的眼睛，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正玩味的盯着沈涯，沈涯慌张的移开了眼，眼神四处瞟了瞟，晦涩开口，“这是用上届巨龙渊的毛皮制成的护甲，你平日穿上。”

　　沈岸这才注意到沈涯手中的一件白色护甲，有些诧异，巨龙渊是上古神兽，能将巨龙渊斩于剑下，并制成护甲，必须要极其精深浩瀚的灵力，如今这江湖上，怕也只有沈涯一人了吧。

　　“你刚刚干什么去了？”沈岸接过护甲，闻到淡淡的血气，笑容收敛了收敛。

　　“处理了几个人。”沈涯垂了垂眸。

　　沈岸盯着沈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只是几个？”

　　“……”沈涯没有说话，的确不是几个，他新招来的侍卫的所有亲属，都已经被他悉数处理，其实杀这么多人并不浪费他多少时间，他甚至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就能令这几百人瞬间死亡。

　　沈岸没有再问他，他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不再理沈涯。

　　沈涯看了眼沈岸，温和的道，“盖好被子。”也离开了房门。

　　沈岸在沈涯一踏出屋门，便又睁开了眼睛，盯着屋顶，也不知在想什么。

　　沈岸一大早就出了府，沈涯感知到了，但没有拦他。

　　城外的一颗千年古树，是城内人们祈福的地方，据说那是一位神仙千年前种下的，沈岸一直都对此嗤之以鼻，他并不相信这种玄乎的事情。

　　可纵使他不相信，他此行确实是要去这棵树下祈福。

　　此时天才蒙蒙亮，来祈福的人很少。沈岸领了一条红带，写上了“愿沈涯此生无灾无难。”，沈岸跃上树梢，将红带系在最顶上，鲜明的红带迎风飘着，沈岸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我知道沈涯犯下了很多很多过错，不过如果真的有因果报应，那么我愿意为他承担一切苦果。”

　　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阳光照耀着古树错综盘虬的枝干，枝条上系着满满的红带，煞为壮观，沈岸伫立在原地，抬头注视良久，才离开了原地。

　　“阿岸回来了。”沈岸一进门，沈涯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沈岸看了看空旷的院子，淡淡道，“你在哪？”

　　“书房。”温润的声音再次传来。

　　沈岸没有再传声，凭着记忆摸进了书房。

　　“这个给你。”沈岸将怀中的红绳递给沈涯。

　　沈涯愣了一瞬，接过红绳，“你去祈福了？”

　　“嗯，只是祈求不让你死那么早罢了。”沈岸不在意的说到。

　　沈涯小心地想将红绳系上去，但由于紧张好几次都没有系上。

　　“啧，笨死了。”沈岸拿过红绳，帮沈涯系在手腕上。

　　沈涯笑了笑，“谢谢阿岸。”

　　沈岸不自在地撇开了眼。

　　沈涯注意到沈岸手中与扶殇一样光泽的银剑，“夭灼？”

　　“嗯，我回暗统取了回来。”沈岸淡淡道，他之前一直将夭灼存放于暗统，夭灼太容易被人辨认出来了，所以他这几年都没有携带，但这一次试炼难度不知，带上较为保险。

　　沈涯看见剑上挂着的木牌，木牌上雕着“涯”字，而扶殇剑牌上雕的是“岸”字，那是他们小时互相为对方雕的，沈涯为沈岸雕的“涯”字极为俊逸，而反观沈岸雕的“岸”字，却着实令人一言难尽，歪歪扭扭的，几乎辨认不出那是一个字，不过这倒也怪不得沈岸，当时他还小，书法什么的一窍不通，现在看见那个字，他自己都觉得尴尬，不过沈涯倒是一直不在意，当做宝贝。

　　沈涯笑了笑，“午后，会在镜场核对入炼人数，分发令牌，阿岸到时和我一起去。”

　　“知道了。”沈岸随意点了点头。

　　“你以往不参与试炼的，这次为何？”沈涯问到。

　　“找秘境。”沈岸答到。

　　沈涯愣了愣，“秘境？”

　　“你不知道？”沈岸有些诧异，秘境的事是他从古书上看到的，但沈涯是组织者，应该不会不知道秘境吧，他有些不理解，但他知道沈涯不会骗他。

　　“我没有进去过，我只负责开通通道让他们进去。”沈涯解释道。强行破开幽林通道会大量消耗沈涯的灵力，而如此大量的灵力消耗，也只有沈涯消耗得起，否则其他世家也不会甘愿将入口权交给沈涯管理，但沈涯也懒得和他们计较，虽然沈家每年都无人参炼，可沈涯依旧会消耗大量灵力为别世家开通入口，至于试炼，他从未参加过，他也知道那些人也不想让他参加，所以他还真的不知道有秘境。

　　沈岸眸色复杂的看着沈涯，“灵力被抽出体外应该很疼吧。”每个人所练灵力早已与自身融为一体，而抽出灵力，就相当于硬生生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给抽了出来。

　　沈涯笑了笑，“还好，一年也就一次罢了。”

　　“为什么要你去开通入口？”沈岸有些不解，六大世家那些人，为什么不去，偏要沈涯一人去。

　　“他们不愿意，况且总要有人来开的，既然他们想让我开，我开便是了。”沈涯笑了笑。

　　沈岸没有说话，沈涯就是这样，他懒得和别人争什么，也懒得和别人计较什么，对一切都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