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说话》翊玦

30、第 30 章

　　第二天早上，姜啸洋是被沈祺的声音吵醒的。

　　虽然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沈祺的房间就在隔壁，和他们就隔了一堵墙，以那家伙的嗓门，隔音再好的墙壁和纸糊的也就是材料上的差别。姜啸洋本想继续睡，一睁眼却发现天早就亮了，房间里只有他自己。林棹应该早就走了，床的另一边都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他翻身起来坐在床沿上，还在醒旽，林棹就从外面进来了，后面还跟着沈祺。林棹把想要一起进来的沈祺推出去，把手上的水杯递到姜啸洋手上。

　　姜啸洋总觉得林棹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他喝着水用眼神询问对方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实说，在林棹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不是一般的困难。

　　林棹还犹豫着呢，姜啸洋看他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机拿出来，点到某个界面之后展示在姜啸洋面前，言简意赅道：“你火了。”片刻，他又补充了一下，“我们都火了，不过我是蹭你热度。”

　　姜啸洋本以为林棹这个“火”是夸张的说法，最多就是在学校论坛里火火，附中有个论坛，好几年前毕业的几个学长学姐折腾的，注册账号需要学生证号，外人进不来。可他定睛一看，这画面不像学校论坛，倒像是某个知名八卦站点……

　　页面并不精细，标题还是红色粗体一号字，前面还飘着个“爆”，姜啸洋一眼就看到重点：爆！国民女神竟有私生子流落民间！疑似正与同□□往中！

　　姜啸洋：……？

　　国民女神？私生子？民间……？

　　姜啸洋放下水杯，他刚才差点被呛一口猛地，抬头看见林棹那个往上勾着的嘴角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姜啸洋用角怼了他一下，从林棹手里抢过手机接着往下翻。

　　帖子里有一大段一大段的文字，他匆匆看了几眼，大概意思是楼主是某高中学生，受邀参加另一所高中的艺术节，发现其中一名魔人学生的女装扮相和被称为“国民女神”的一位明星长得很像，那位明星也是魔人。而这名学生在第二次上台表演时，和另一个男学生眉来眼去，气氛十分暧昧，疑似交往中。

　　配图是几张偷拍，角度不错，离舞台还很近，而且画面清晰，姜啸洋都要怀疑是不是用了专业相机。其中几张拍的是舞台剧，单独把姜啸洋画了个红圈，最后一张则是他和林棹合奏时偶尔对视的照片，两人的脸都很清楚，因为光打在他们脸上，画面里的林棹看上去异常地温柔。

　　撇开帖子里一堆饭圈术语和奇奇怪怪的猜测之外，姜啸洋得说最后这张合影拍的蛮好，反正这是林棹的手机，他顺手就准备给存了。

　　结果显示了个图片已存在。

　　姜啸洋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发现，他旁边的床整个往下一陷，林棹躺下来了，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有股沐浴露的清爽味道，估计林棹是早就起床出去跑步，回来以后还冲过澡。果然，林棹扔了句你先看着我再眯会等吃早饭之后，搂着他的腰就睡过去了。

　　见林棹呼吸平稳下来，姜啸洋切到社交软件把那张照片发到自己手机上，还顺便删了记录。之后，他点开浏览器，准备搜搜这个“国民女神”到底是谁，他平时不太关注这些东西，主要是魔人大多都很好看，所以不会觉得娱乐圈的人就是帅哥美女……

　　结果这一搜就搜出情况来了，这“国民女神”说是女神，实际上生理性别确实是男性，只不过他的出名作是个男扮女装的反串角色。

　　而且姜啸洋看了不少这家伙的照片之后，还真觉得对方非常非常的眼熟。

　　八点出头的时候姜啸洋才听到有人过来敲门，他还没说话，沈祺就从自己推开的门缝里探头探脑地说：“你俩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我能看吗？不能看也行，吃早饭了啊。”

　　姜啸洋这才发现沈祺虽然脑袋进来了但眼睛是闭着的，林棹已经醒了，只是还倚着姜啸洋没起来。一看到沈祺来喊吃饭，便和姜啸洋前后起来，跟着沈祺一起下楼了。

　　从房间到餐厅也走不了几分钟，一路上沈祺都在用一种欲言又止的试探目光看着姜啸洋，姜啸洋估计他十有八九是要问那个帖子的问题。刚才在房间里他问过林棹了，帖子是沈祺找着的，是因为看到这个才发出了那么大一声嚎，当时就被起床气还没干净的沈沛削了一顿。

　　等坐到餐桌上，姜啸洋才发现人数好像多了，他仔细一数，如果按照沈祺昨天在车上跟沈沛的对话里来排的话，那现在沈家的小辈已经坐齐了。

　　沈祺家没什么规矩，餐桌是随便坐的，姜啸洋坐在沈祺和林棹中间，沈沛坐的主位。他对面是个戴眼镜的青年，看起来岁数不大，镜片后面有一双细长的狐狸眼，从姜啸洋坐下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看。

　　也不能这么说，因为那双狐狸眼看起来是眯着的，姜啸洋也分不清对方到底是不是在盯着自己。

　　而青年的左右两边分别坐着两个女生，应该是双胞胎，在姜啸洋眼里除了头发长度不一样之外几乎就是复制粘贴。再往前是一个和青年有几分相似的女性，看起来要比另外两个女生都要年长。

　　等到佣人把早餐都端上来之后，沈祺正准备给头一次来的姜啸洋介绍一下他其他的哥哥姐姐，还没开口，就听见他二哥先抢了话头：“同学，我看你很眼熟啊。”

　　沈祺：？

　　这是什么年代的搭讪方法？

　　不是、等一下，二哥你干啥呢？

　　沈祺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他二哥又追问了一句：“你认识狄九？”

　　狄九就是那位“国民女神”的名字。

　　实话实说的话……

　　姜啸洋顿了顿，发现餐桌上一时间没人说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他吸了口气后才回答：“认识，不过我不知道他是狄九，也不知道他到底和我有没有血缘关系。”

　　看到狄九的照片，姜啸洋才发现这个人就是自己还在国外时，在家附近碰到的那个魔人，只是当时对方告诉他的是个外国名字。他不但认识，还从对方那里学了不少魔人的知识。但他确实和对方没有那么的熟，因为他总能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

　　没错，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国民女神害怕他，他每次邀请对方去他家玩的时候都会被拒绝，姜啸洋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开始是狄九先来接近他的。

　　沈家二哥沈晴岚从看到弟弟这个同学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和狄九一模一样。他也是圈内人，以前和狄九有过合作，见过本人的他能比网友更直观地发现其中最相像的部分。再加上那个帖子从昨天半夜发出来之后，今天早上已经去各大娱乐头条逛了一圈回来，但狄九的团队一直没有出来做过公关。

　　相当于变相承认。

　　在互相做了自我介绍之后，一桌人居然就着这个话题聊了起来，至于帖子后面说的姜啸洋和林棹正在谈恋爱这点，沈家人都没有管闲事的习惯。而且大家都是年轻人，也不会在意这些事。

　　吃过饭后，沈沛把沈晴岚和姜啸洋一起喊去了书房，想了想把林棹也带上，沈祺想跟着，被他哥一尾巴抽回了客厅，捂着挨揍的大腿委屈巴巴地凑到沈曼吟那里求安慰。

　　沈沛把这三个人喊到书房是为了狄九的事情，姜啸洋是和普通人类一样长大的，有些直觉并不如在魔人身边长大的他敏锐，有些魔人的常识也不一定知道。

　　一关上门，沈沛开门见山道：“你第一次见到狄九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有没有害怕？”

　　姜啸洋仔细回忆，他第一次见到狄九是在十一二岁的时候，对方比他高大许多，当时他非但没有害怕，还有种对方不会伤害自己的直觉。

　　看到姜啸洋摇头，沈沛又问：“那你第一次见到我呢？”

　　那就是更久远的记忆了，他第一次见到沈沛刚三岁，才被领养没多久，看到一个比自己大那么多的魔人下意识就躲了起来，后来发现沈沛没有恶意之后才慢慢和他成了朋友。

　　想到这里，姜啸洋突然一愣，那他后来为什么第一眼见到狄九没有那种感觉？

　　沈沛：“我生母跟我说过，近距离接触时，魔人之间有隐藏的食物链。比如原型是草食动物的会害怕原型是肉食动物的，就像你第一次看见我会想躲起来一样。狄九是龙型魔人，原型比我们都要强，你第一眼看到他应该很有危机感”他观察姜啸洋的反应，看对方仍能接受，给出结论：“除非你们之间有血缘关系。”

　　姜啸洋消化着沈沛的意思，发现自己对这个结果意外地并不惊讶，不如说接受良好。十几年来他和现在的家人一起生活得很好，也从来没有考虑过生父生母的问题，该说他还保持着魔人的本性，并不看重血缘。

　　只是突然知道自己原来和生父认识，还把对方当好心叔叔这件事，让姜啸洋觉得有点好笑。

　　他考虑片刻后说：“那看来他应该就是我的生父。”

　　一直坐在边上滑手机的沈晴岚突然问道：“那你想知道为什么你亲爸不要你后来还去找你吗？”

　　他把手机放在桌面上给另外三人一起看，上面是个聊天界面，一看联系人备注，上面写的大龙人。

　　林棹：……

　　想起自己的备注是猎豹哥的沈沛：……

　　猜测如果沈晴岚加了自己那备注应该是小羊人的姜啸洋：……

　　被三人无声盯着的沈晴岚立刻发现了问题，一脸无语地推推眼镜道：“谁让你们看备注的，看内容！”

　　虽然沈晴岚和狄九不是一个咖位，但这并不妨碍他和对方在合作了一次变成朋友，沈晴岚的外表和嘴都很具有欺骗性。从进书房开始，他就联系上了狄九本人，对方很久之后才回复他。

　　偶遇到的，偷偷拿头发做过亲子鉴定，是亲生的，不是不想认，人怂，不敢。

　　沈晴岚本来还在问这有什么不敢问的，结果那边死活不说，说如果姜啸洋想知道他可以过来告诉他，外人免谈。

　　那语气，那措辞，好像是什么特别丢人的事情一样，捂得严严实实的。

　　姜啸洋发现目光又重新集中在自己身上，只不过沈沛是关心，林棹几乎一直在看他，沈晴岚——

　　沈晴岚是八卦。

　　姜啸洋其实自己也很好奇，反正知道了也没什么损失，他可以当成听个八卦。

　　于是他用沈晴岚的账号发了条语音：

　　“我是姜啸洋，我很好奇，你来找我我们当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