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色的夏天》千年沧雨

6、邂逅

　　太阳总那么守时，早晨五六点就缓缓东升，傍晚五六点又缓缓西落，每个东升西落都意味着一天的过去，新的一天的开始。
　　谢楼晨站在阳台看着有些刺眼的朝阳，这是她从西湖回来后的第七个东升西落。阳光每天都在她的手指间穿梭，可是她却没发现这是时间流逝的预兆，一眨眼，一个星期过了，而生活中却没有留下什么。
　　到了学校，谢楼晨将昨天老师叫她办的事做完。学校仍沉浸在寂静中，时间还早，没有几个人到学校中来。谢楼晨伸了伸懒腰，走出教室，在草坪上静静地发呆，想着自己的事。这几天，她都在网上见到韩企。他告诉了她这几天的旅程，然后谈起自己的一些事，原来他也是一个高三的学生，只是不告诉是在哪所高中。
　　“嘟嘟——”手机响了。谢楼晨听到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带着清晨清晰的味道：“我看到你了。”
　　“骗人，我在哪啊？”谢楼晨轻笑着。
　　“在草坪上发呆。”他的声音依然那么温柔。
　　谢楼晨猛然回头，看到站在草坪的另一端的他。他穿着和她一样的制服，斜斜地背着书包，站在那里，拿着手机，对谢楼晨微微地笑了。
　　这让谢楼晨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应该在西湖旅游的人居然出现在她的校园中。在这一刻，她怀疑他是不是人。谢楼晨站了起来，怔怔地看着他。
　　韩企拿着手机，一步步地走近：“怎么了，被吓到了吗？我不是告诉你我是高中生吗？”
　　草坪到草坪的距离原来可以这么远，谢楼晨觉得他用了十多年的时间才走到了她的面前：“你怎会在这里？”
　　韩企笑着指着自己身上和谢楼晨一样的校服：“你说呢？”
　　“你居然是……为什么没有见过你？”谢楼晨还没有在惊讶中走出来，眼前的他总是那么的不真实，暖暖的朝阳在他的脸上笼罩了一层光亮的光芒，他像一个出尘的天使，而不是那天在西湖中的那个玩世不恭的人。
　　“反正以后我们就认识了，你该不会不想认识我吧。”韩企的手随意地插进口袋中，眼睛盯着谢楼晨。
　　“怎么会呢。”谢楼晨微笑着说。
　　韩企的手轻轻的抚着谢楼晨的头发，眼睛中充满笑意：“你知道我这些天都在想什么吗？”
　　谢楼晨别扭的别过头，头低下去，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我想……”一字一句慢慢从他嘴中吐出，谢楼晨的心越跳越快。时间仿佛停止了一样，他说的每一个字好像被拖得好长好长。
　　“楼晨，你这么早来啊。”一个柔和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话。谢楼晨转过头，看到林末微笑着走过来，一袭白色的校服使她看起来更加温柔典雅。
　　谢楼晨的心瞬间有种落空的感觉，她在期待些什么呢？她在期待他说些什么呢？一个短句冲进她的脑中，她忙甩开脑中那个不纯洁的想法。
　　“韩企，这是我的好朋友，叫林末。”
　　“你好，我是韩企。”韩企礼貌地向林末点了点头。
　　“韩企，你是那个和谢楼晨一起游西湖的那个人？”林末惊讶地看着他，手捂着嘴。
　　“原来，你这几天都没有把我给忘了。”韩企脸上的笑意更深，意味深长地看着谢楼晨。
　　谢楼晨觉得很窘，好像被人戳破心事那样，低着头咬着嘴唇，拉着林末的手，很不自然地对韩企说：“我，我还有事，我想走了。”
　　钢琴室里，一个长发女子坐在钢琴边，纤长的手指在琴键上娴熟的按动着，动人的音符缓缓从琴键中流淌出，整个钢琴室中笼罩着一层浪漫柔和的气氛，让人忍不住伫足凝听。
　　谢楼晨完全沉醉在自己营造的钢琴世界里，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个人站在门口，看着她。
　　“原来，你是这么厉害的，你总是能带给我无限惊喜。”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琴声戛然而止，谢楼晨猛然回头，对上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睛。韩企笑着走到谢楼晨面前。
　　“你，怎会在这里？”
　　“我只是路过，却被你的琴声吸引了。”韩企的一只手插进衣袋中，另一只手指向那一架钢琴。
　　“我只是在练习而已，离家这段期间都没有练过，怕生疏了。”谢楼晨不好意思的笑着。
　　“你还要练吗？我送你回家。”韩企说道。
　　“好啊。”谢楼晨提起书包，和韩企并肩走出钢琴室。两个人都沉默不语，谢楼晨低着头，恨自己找不到什么话题。她第一次感觉自己是这么笨拙。
　　“那个……”两个人同时开口，两双眼睛看着彼此，都不禁笑了，然后白痴地站在那，不知所措。
　　“你先说吧。”韩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看着韩企一幅腼腆的样子，令谢楼晨想起西湖那个放荡不羁的他，和早上那个如天使下方的他。他居然是这么多变，放荡不羁，温文儒雅，害羞腼腆，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是哪个级的，哪个班的？”
　　韩企忍不住笑了，他手搭着谢楼晨的肩膀：“那你听好了，我是高三（2）班的韩企，也将是你，谢楼晨的男朋友。”
　　谢楼晨感觉自己的脸在升温，身体一点都不能动弹，仿佛不再属于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看着韩企那深情的眼睛，目光丝毫不能转移。
　　韩企的脸渐渐靠近，谢楼晨不自觉的闭上眼睛，就在他的唇要落在她的唇之际。一本笔记本挡在他们中间。谢楼晨感觉手被人拉住，整个人撞进那个人的怀里。她猛然抬头，看到方明尹敌视着韩企。
　　谢楼晨挣脱开方明尹，心中有点恼火：“你这是在干吗？”
　　“我在干吗？这话我得问你。”方明尹的眼睛几乎可以喷出火，他的手不客气的指着韩企，“他是谁？”
　　“他是，他是……”谢楼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他是西湖的那个旅伴，还是同校师兄，或是朋友。对于谢楼晨来说，这三个身份都无法准确地描述她和韩企之间的关系。
　　“我是她的朋友，不过我现在在追求她。”韩企冷冷地看着方明尹，手牵住了谢楼晨的手。谢楼晨无措地看着韩企，手中传来属于韩企的温度，她的心渐渐变得安静下来，或许，他会是她很好的依靠。
　　“放开她的手！她还没有答应你呢？”方明尹呵斥着韩企，眼睛紧张地看着谢楼晨，“楼晨，你要想好，你现在不应该恋爱，伯母绝对不会同意的。”
　　谢楼晨咬着嘴唇，手慢慢拨开韩企的手。她的确不能恋爱，母亲期待的眼睛瞬间刺痛她的心，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己，她不得拔掉心中萌发的情愫：“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现在要回家了。”
　　韩企默然不语，眼睛闪过一丝伤痛，但他还是装作无所谓，笑着说：“是因为你母亲吧？没关系，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是不是？”
　　谢楼晨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心中像是被撕裂了一块肉一样，泪快要涌出眼眶。她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和方明尹离开。
　　她必须离开，在她快要在他面前崩溃之前。
　　韩企看着她再一次从他的面前离开，自己却不能阻止。她匆匆离去，每一次都是为了她的母亲。而作为单亲家庭里的孩子，他却从来不知道有母亲是什么样的感觉。或许，他永远都不能理解她为母亲而努力的心情。
　　从以前到现在，他似乎都是一个人在走，从小学的路到中学的路，再到大学的路，他的身边从来没有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
　　也许，他真的是天上的孤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