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与樂》拢青

10、第 10 章

　　王五以前让他们牢记的东西除了歪七扭八的符咒之外，还有阵法知识，只是他的阵法更奇怪，陌三火和郁九宁懒得搭理他疯疯癫癫的言语，乐天因为是最早跟着他，不管信或不信至少乐天全都记住了，现在王五不靠谱的知识让他发现云端月的困阵有问题。

　　可是他也不确定他的想法到底对不对，他只是学过，没有实践，云端月能飞檐走壁看架势显然是个高手，而他是个未出道的小菜鸟，谁对谁错，难说。

　　再者，他也没有必要告知云端月。

　　荒山上突然出现的修士和妖兽让他长了记性，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相信，力量也不能在人前显露，让王五连死都死不踏实的仇家，根本不是他能应付的。

　　乐天安静蛰伏着，但同时他也没想把云端月当成挡箭牌或者垫脚石，不信任云端月和让云端月去死是两码事，他这两天偷偷练习一种掩息符，据王五说能让别人察觉不到他，乐天想着能不能暗中助云端月一臂之力，当然以上情况只存在于如果她需要的话。

　　＊

　　百花楼的严控一直到时间才松懈下来。

　　夜晚百花楼灯火通明，今天没有客人。

　　楼里的主子出了房门在大厅欢聚一堂，唱歌跳舞热闹非凡，云端月坐在中间的位置上轻笑不语，乐天站在旁边伺候，他偏头看到那边吃东西的巴汉晖，许是对方察觉到他的视线，巴汉晖抬头看了一眼，乐天瞧见巴汉晖右眼角有些淤青，想必昨夜又待客了。

　　他神情微沉抿了下嘴巴，汉晖朝他无声说道。

　　“收起你的同情心。”

　　“在看什么？”

　　乐天正辨别巴汉晖的唇语时云端月突然开口，他不慌不忙低头回应：“没什么，刚刚看到个熟人。”

　　“与你同住的舍友吗？”

　　“……是我伺候的上一个主子。”

　　乐天回答得不带任何感情，云端月往巴汉晖那边淡淡望了一眼说道：“我听楼里人说起过他，刚刚你在为他伤心？是在同情他身上所遭遇的那些痛苦。”

　　云端月的话太一针见血了，就像初见她时她直截了当问他的能耐，乐天苦笑：“我有这么明显吗？”

　　云端月敛眸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递到他嘴边，乐天张口乖乖吃下赏赐，程子灏瞅见这一幕表情暧昧地笑着，似乎在说你这坏小孩还挺会讨姑娘欢心的，乐天装没看见，云端月不动声色轻轻拍了拍他微凉的手安抚道：“你在我身边虽然不太爱说话，但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不用担心别人，快结束了。”

　　快结束了？

　　她说这话的意思……乐天想着她那个不知对错的困阵，时间刚过亥时，百花楼外忽然传来一道怪异的老者笑声，屋内的程子灏起身慌忙迎去，很快一个佝偻身影走进来，那人穿着一身蟒袍，贼眉鼠目的。

　　宋胥比普通老人更添了一份暮气，他脸上的老人斑有很多，乐天觉得他不像什么修真界的大人物。

　　宋胥进门后那双鼠目立即锁定人群中最漂亮的云端月，眼中的色/欲不加掩饰，云端月没什么变化，依旧轻轻柔柔微笑着，他快步走上前推开乐天一把拽起云端月，云端月随着他的动作轻飘飘落进他怀里。

　　乐天看见宋胥这样子就反胃了，好在宋胥注意力都在云端月身上，大家的注意力也在宋胥身上，没人发现他的嫌弃，宋胥将人一打横抱，然后大声笑着迈步上楼去，程子灏笑盈盈地送他们上楼然后转身让大厅里其他人继续歌舞欢笑，因为宋大人喜欢这种纸醉金迷奢侈糜/烂的氛围，百花楼得有百花楼的样子。

　　“人长得不怎么样，但气势感觉确实不一般。”

　　“大人再怎么也是修真界的人，唉，就是可惜了牡丹仙子，那么美丽的一个女人今晚就要委身……”

　　“那也是她的福气，大人他看起来很满意。”

　　乐天听到有几个人在多嘴，声音散在欢乐的气氛中，若不是离得近怕也听不见，乐天等着出现暴动，他再趁机去偷解药，过了没多久楼上果真一声爆响传来，隐隐约约刀剑声凌乱，乐天心道，机会来了。

　　程子灏第一时间冲上去，楼里众人惊诧万分。

　　跟着往上跑的还有很多楼里的打手，其他人面面相觑也有点蠢蠢欲动，想要上去看一看究竟，可下一秒“啪”“啪”“啪”从楼上掉下来很多具尸体。

　　这些是跟着上去的打手们，眼下都成了干尸。

　　楼里其他人大多是普通人哪见过这种场面呢？

　　他们顿时尖叫着抱头乱窜，有的躲进房间里，有的藏在桌子下面，还有往外面跑的，乐天趁乱在人群里猫着腰跑，他想去程子灏的书房找一找解药，谁知刚走到一半突然听见外面的动静，自从修炼冥想功法后他更加敏锐了，乐天知道外面的困阵出了问题。

　　云端月居然真的错了而他的判断才是对的。

　　救，还是不救？

　　乐天咬下嘴唇，最终认命叹息，自然是要救的不然他也不会练掩息符了，只是他以为云端月能多撑一段时间的，乐天点亮掩息符绕过百花楼来到后方，那困阵果然没能完全困住宋胥，但眼下他也逃不掉，因为云端月用着什么法宝压制着他，双方僵持不下。

　　“小丫头年纪轻轻还真是大胆，等你这维持法宝的灵力耗尽，老夫让你好看，到时候扒了你的皮！”

　　宋胥阴森森地对着云端月说着，这时程子灏跳了出来道：“主上，不如属下先伤了她，破了这局。”

　　宋胥点头：“也好。”

　　云端月现在被法宝牵制不能动，不然就压不住宋胥了，那边程子灏满面阴险地朝云端月扑来，对方速度很快，危急关头，乐天隐于暗处收敛气息以更快的速度连画三张符咒，他低吟：“风随令生，去！”

　　王五的符箓里有大量符咒，这招不是大招，攻击力也不强，乐天用它吹过蜡烛也斩过树叶，威力可以说微乎其微聊胜于无吧，看到程子灏朝云端月扑过去的那瞬间他顿时有了一个念头，不知道这份攻击能不能叠加，第一张飞出去时第二张加注在第一张上第三张加注在第二张上，三张力量的加持下风刃符咒极速飞射穿进程子灏的体内，乐天攻击的是他的心脏。

　　“噗呲”，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程子灏身子一哆嗦不知怎么突然瞪着双眼跌落在地上，死了。

　　乐天目瞪口呆：“竟，竟然，成功了？”

　　掩息符还在作用着，没人发现躲在花坛丛里的乐天，云端月和宋胥被吓了一跳，尤其是宋胥，被杀的是程子灏，那现场不知名的帮手肯定是这女人的，他的心顿时慌了，云端月非常机警，她当即松开宋胥拿出一叠符纸趁着宋胥慌乱的空档狠狠攻击了他，打得宋胥措手不及，下一秒她手持佩剑，飞身迎上，宋胥还没缓过神来，一抹银光划破烟尘——一剑穿心！

　　实力相当的双方对决差的就是那么一分一毫。

　　宋胥的魂魄没来得及逃窜就被无情斩灭。

　　这场战斗最后以宋胥死亡而终落下帷幕。

　　＊

　　乐天在干什么呢？

　　聪敏如他，在偷袭程子灏成功后他立马用瞬移之术把自己转移到程子灏书房，亏得地方不远，他到了书房趁着没有晕过去赶紧把藏的干粮一扫而光，晕，还是不晕呢？乐天大脑疯狂在警告自己，不准晕，不准晕，不准晕，不准晕，不准晕，不准晕……

　　几息过后虽然乐天很疲惫但洗脑成功。

　　这就是勤奋修炼的好处，明显精力得到扩充。

　　乐天瘫坐在地上累得浑身无力，喘了一会儿后他爬起来开始进入翻找模式，外面云端月还在打着，不过大头已死，剩下的小兵完全不是对手，她很轻松就扫平了百花楼所有守卫，等她找到书房时乐天抱着一堆瓶瓶罐罐出来，云端月蹙眉：“你这是……”

　　“楼里大家都吃了毒药，我看程子灏不在就趁乱溜进书房找药，但我搞不懂哪个才是真正的解药。”

　　云端月点了点头伸手捏住了乐天的手腕，好在乐天做戏做得足，只是疑惑一下没有惊慌，云端月的柳眉一直皱着，刚才清理百花楼时她认认真真查过，没有第四个人的气息，倒是在外面有发现一个鞋印。

　　很普通的布鞋，主要是脚不大，所以第四个人要么是女人，要么是……她瞥了眼乐天的脚，他骨架比一般男孩子要小，脚也是，乐天会是那第四个人？

　　云端月用神识仔细检查他的身体未发现灵力，奇了怪了，乐天只是个普通人，那第四个人是谁呢？

　　乐天问：“云小姐，怎么了？”

　　云端月收起手不过目光还是有些怀疑：“你今夜这般平静，难道就不想问一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乐天道：“没什么好问的，程子灏派我来当你的侍从就有监视的要求，但我只是普通人，没发现什么问题自然向他也汇报不了什么，今夜无非就是印证了他的话，百花楼确实有人渗透进来，而那个人是你罢了，可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比起询问今夜的事情倒不如问一问，我们是否恢复自由了？还有解药。”

　　他再次举了举怀里的瓶子示意，云端月没见过这么特别的人，麻木中带着清醒，不为外事所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