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骄傲无可救药》苍泽略

6、第五章-穿梭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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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地，夜幕再次将U市笼罩。在这个不甚静谧的城市，霓虹灯将天空蕴染成暖色调，会让人产生夜非凉的错觉。

　　叶晨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偶尔思索一下顾瑞走时留下的最后那句话的意义。

　　难道顾瑞意思是，等到明天自己就会受他的威胁了？

　　虽然打心底地不相信，但叶晨也意识到自己被顾瑞揪住了弱点。他致命的弱点。

　　他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让顾瑞发现了他的秘密？要是顾瑞真的将自己主动吻他的事告诉了他哥，他该怎么办？现在的他已处于下风，那他是不是也该把顾瑞的弱点找到？该死，他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在想顾瑞，他该关心的人应该是他哥吧。

　　他有些烦躁地用脚尖踢开了一块石子，在抬起头的瞬间，他意外地看见了叶哲远——叶哲远正在向他迎面走来。不过，叶哲远身边还有一个人。那个人他曾见过，就是那个示意他称呼她为姐姐的女人。

　　叶哲远这个骗子，不是说是公事吗，怎么身边还有个女人。叶晨不悦地瞪着叶哲远和那个女人谈笑风生，脚步竟开始不自觉地向他们的方向偏去。其实他可以假装自己没有看到，默默地路过，可是这一刻，他一点也不想他哥无视他的存在。

　　“诶，这不是小晨吗？”

　　叶晨听见了那个女人亦惊亦喜地招呼声，立刻甩掉了写在自己脸上的沉闷，缓缓抬头，笑容温柔如沐，“姐姐。”这一声姐姐，他叫得怎是一个甜字了得。

　　“恩，”这是女人第一次听见叶晨叫她姐姐，高兴自然是写在了脸上，“小晨准备上哪儿去？”

　　“不知道，随便找家餐馆吃饭。”

　　“我和哲远也在准备去吃饭诶，要不就一起吧？”

　　“不用了，”叶晨礼貌的回绝了，“不打扰你们。”

　　“说什么打扰啊，”女人转头看着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叶哲远，笑道，“你来了，哲远也会开心点的，不是吗？”

　　“恩？”叶哲远似乎是才回过神，微微地皱起了眉间，语气有些木讷。

　　叶晨将叶哲远脸上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立刻做了个决定，“那好，今天我就蹭顿饭吃吧。”
　　姐姐，这可是你主动邀请我的，你可千万不要后悔。

　　叶晨跟在他们后面，笑得一脸纯良，无伤无害，当然那些正在萌发的小心计，只有他自己知道。

　　没走多久，女人的脚步就停在一家海鲜馆前，随即便指着它的招牌问，“这家怎么样？”

　　“我哥他吃海鲜过敏，你不知道吗？”叶晨一脸十分惊讶的表情。

　　“哦？”女人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于是立刻接话说，“那换一家吧。”

　　又找了一会儿，女人终于带着一丝欣喜，指着一家川菜馆，说，“这个怎么样？”

　　“不错，就这家吧。”这次，叶哲远抢在叶晨之前开口说道，随后便和女人一起走了进去。

　　叶晨安静地站在门外，似乎是不服气般撅了撅嘴，随即也跟着走了进去，抢在女人之前坐在了叶哲远的身旁。让哲远哥和那女人隔一张桌子的距离，果然顺眼了许多。

　　等待服务员递来菜单，女人便开始点起菜来，“糖醋鲫鱼。”

　　“鲫鱼刺多，容易卡喉咙。”

　　“那算了吧，”女人用自己修长的手指捋过一页，“红烧狮子头。”

　　“我哥比较喜欢吃清淡的东西。”

　　“哦？那竹笋海虾？”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哥不能吃海鲜。”

　　女人翻动菜单的手蓦地停住，似乎发现叶晨是在故意捣乱，脸上因而浮起了些许燥红，“小晨，那还是你来点吧。”

　　“你不是我哥的女朋友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叶晨一边嘀咕，一边接过女人递来的菜单。他知道自己有些尖锐，但他控制不了。

　　一旁，叶哲远瞥了叶晨一眼，把菜单从他手里直接抽了出来，并低声斥责了一句，“小晨，不要闹了。”说完，他将菜单重新递给了坐在他对面，那个神色尴尬的女人。

　　叶晨愣住，别开了视线，没有说话。

　　“你今晚先一个人吃吧，”叶哲远说着，便从自己钱包里抽出了两张一百的钞票，“哥有事要和你姐单独说。”

　　叶晨握着钱，良久，才轻轻地叨念了一个字：“哥。”

　　这道声音有些微弱。

　　叶晨盯着叶哲远，清亮的眸子里只剩下复杂的神色，所有的委屈似乎在这一刻全数涌了上来。

　　他给哲远哥添麻烦了吧？他只是一个多余的人。

　　叶晨的心蓦地一紧，觉得鼻尖酸酸的，“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说完将钱放在桌面上，立即起身离开了座位，并快步向大门走去。他是明事理的人，想清楚了，也就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小晨……”叶哲远看着叶晨失落的样子，心里的担忧瞬间化成了一句低沉的呼唤，只是这句呼唤不仅迟了还分外小声，叶晨无法听见。

　　……

　　这晚，叶晨觉得心里堵得慌，很难受，但他清楚自己是睡着了，因为顾瑞那家伙，就像幽灵一样徘徊在梦里纠缠他，阴魂不散。以至于第二天，本来可以睡到很晚的叶晨，再被自己怪异的梦境给惊醒之后，就再也无法安心地睡下去了。

　　他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在心底咒骂着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一分钟后，正式地起床，开始穿衣。

　　放在床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是那串格外熟悉的电话号码，叶哲远的电话号码。

　　但叶晨没有接，他漠然地把手机甩到了床上，继续自顾自地穿起衣服来。

　　他从昨天就开始发誓，他不要在关心他哥了。他真的生气了，不是生他哥的气，而是他自己。

　　他为什么要这样纠缠一个人，一个根本就不会给他任何承诺的人。他为什么要让自己显得那么卑微，凭什么要受这么多的折磨，那种永远都没有结果的折磨。

　　他从手机的号码本里删掉了他的哥的电话。
　　好吧，虽然他承认自己还是对那串号码记得清楚异常。

　　他删掉了所有他存在收件夹里的所有有关他哥的短信。
　　即使他承认那些短信他几乎都背得下来。

　　不过，就算是骗自己；就算是装样子；就算他很狂妄地觉得，也许他再努一把力，在明天或者更远的将来，事态的发展就会有所改变也说不定。
　　但他又有多少的时间去耗费？又有多少的心力去交瘁？

　　就算他不胆小，可那永远没有答案的问号，他也害怕了。

　　所以这次，他一定要让自己果断地放开，要让他哥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丝毫关系。放手就是一瞬间的事，他要真心祝福他哥和那个女人，绝对真心地。

　　一晃神，手机铃声就渐渐停止了。只是转瞬间，它又再次鸣响起来。

　　叶晨停下了自己扣衣服的手，觉得心里痒痒的，手也有些不受控制地向摸向它。

　　他哥会不会是来和他道歉的？会不会是找他出去玩？会不会是在关心他？他的确不该这么任性。

　　叶晨侧目，瞄了瞄那不停震动的手机。刚才在内心发过的所有誓言，似乎在这一刻都不起作用了，他又有些蠢蠢欲动地想把手机拿起来，按下接通键。

　　哎，对于他哥，他果然任性不下来，骄傲不起来，他骗不了自己。于是乎，叶晨还是赶在电话再次挂断前，接通了它，“喂？”

　　“请问是叶晨吗？”

　　电话那头虽然不是他哥的声音，却也异常熟悉。咿，这个声音，该不会是……“请问你是？”

　　“顾瑞。”

　　原来是阴魂不散。叶晨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语气有些不悦，“有什么事吗？”

　　“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你下来吧。”

　　闻言，叶晨立刻跑到了窗台边，看着倚靠在车门上的顾瑞，婉言拒绝道，“不用了。”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况且，我现在和我哥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你就不要妄想用我哥来威胁我了。”

　　“咿？这么快就和你哥没有一点关系了？”电话那头，顾瑞的声音似乎是好奇，又抑或是高兴，有些暧昧而模糊，让人分不清楚。

　　“信不信由你。”虽然连他自己都不信，不过他撒谎的技术没有这么差吧？

　　“要是你演技再提升一点呢，我也许就信了。”顾瑞抬高了一些音调，转而说道，“所以，你想不想提升一下？”

　　“我对演戏不感兴趣，谢谢你的好意了，拜。”叶晨漠然地挂掉了电话，只是没过几秒，他的电话就又响了起来，“喂，我说过……”

　　“喂，叶晨吗？我是邵姐。”邵姐？不就是哲远哥的女朋友，邵茗雅？她找他干什么？

　　“姐，怎么了？”

　　“恩，有件有关你哥的事，我想和你说说。”邵茗雅的声音似乎有些惆怅而低落，“你能来一下明格大酒店吗？”

　　“我哥？”叶晨握紧了电话，当他听到这是有关他的哥的事后，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我哥怎么了？”

　　“你快过来吧，明格大酒店二十一楼，良木咖啡厅，我在这里等你。单单在电话里，我根本说不清楚。”

　　“好的，稍等一下，我马上赶过来。”叶晨挂断了电话，赶紧拨打了叶哲远的手机号码，却发现他已关机了。

　　蓦然间，他就觉得有些不妙，于是立即穿好了衣服，简单的洗漱整理了一下后，便拿起了自己的背包，慌忙跑下了楼。一到楼下，他才发现顾瑞竟然还在那里等他。

　　顾瑞微微抬起手，唇边染上一道极美的笑容，并随即给叶晨打了一个招呼，“怎么，突然对我的提议感兴趣了？”

　　“不是的。”叶晨左右望望，发现没有的士经过他家楼下，不过他却觉得一刻也等不下去了。他抬眼看着顾瑞，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他直觉有些无理的要求，“你能送我去一下明格大酒店吗？”

　　顾瑞貌似慵懒无聊地靠在车门上，微仰头额，“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哥的女朋友突然有事找我。”

　　“又是你哥？你不是说，你和你哥没什么关系了吗？”顾瑞的语调是玩世不恭的戏谑，“那你干嘛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废话少说，”叶晨瞪着他，神色严肃地嚷道，“你到底送不送？”

　　顾瑞指了指驾驶副座的车门，“好吧，谁叫我想拉拢你呢？”说完，他露出一抹干净明朗的笑，自己先坐上了驾驶座。

　　不知为何，叶晨坐上了车后，在顾瑞灼热地注视下，蓦地开始脸红，他不安地将头转到了窗外，盯着那些转瞬而过的风景发呆。

　　顾瑞立刻发觉了叶晨的手足无措，看好戏般笑道，“你干嘛紧张呢？”

　　“呃……你可以开快点吗？”叶晨故意搓开了那个话题，他觉得无论是谁在大明星身边都会感到自己的渺小吧，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拜托了，我哥的女朋友好像真有什么急事找我。”

　　顾瑞点点头，专注地看着前方，一下将速度提升到了一百码，这个在繁华街道绝对禁止的速度。

　　没过多久，叶晨又看了看表，“可以再开快点吗？谢谢。我很担心我哥。”

　　顾瑞嘴角冷冷地隐着一抹笑容，在过这个十字路口时，一脚踩过了红灯，引得正行的司机们不屑地破口大骂起来：
　　——“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妈的，看交警不罚死你！”
　　——“有你这么开车的吗？找死啊！要死也不要害别人啊！”

　　叶晨转过头，看着顾瑞——他似乎没有生气，清亮的瞳孔依旧平静如水。

　　事实上，叶晨也不得不承认，无论顾瑞做什么，行动间都透着一股贵气，不温不火，却足以牵动着所有人的视线。无可抵挡的魅力，他是天生的明星。

　　可究竟是他隐藏了自己的情绪，还是生活也变成了他表演的一部分。蓦然间，叶晨感到自己很想去细细了解他。不过，他没有资格吧，明星不是都很讨厌他人去挖掘其隐私的吗？

　　叶晨回过头，开始不安地喃喃自语起来，“你说，我哥的女朋友为什么会突然找到我呢？”他紧抿着嘴唇，身子缩倒在软座上，“难道是我哥出什么事了？”他看着前方的目光开始变得焦急起来，“手机也是关机状态。事情也许真的有些不妙……”

　　“可不可以不要和我提你哥，”顾瑞转过头，盯着叶晨一脸着急的神色，目光再转而瞥向他抓着安全带的手，唇边抿起一道自嘲般的笑，“是不是除了你哥，你更本就不会担心其他人的安危了？”顾瑞将视线又转回了前方，眼眸里有了一丝微微的波澜。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是不是就算我死了，你连心都不会跳一下？”言语间透露出的那股自然而然的酸，连叶晨都感受到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意思？”叶晨愣了楞，转而用一脸茫然的笑带过。

　　“没什么。”顾瑞眉间的黯淡之色一闪而过，只是嘴角却一直带着他那最自然、最标准的职业微笑。没过多久，车便飙到了酒店门口，他撅了撅嘴，催促道，“快走吧，你哥在等你。”他是一个称职的演员，会在适时的一刻，显露出适时的表情。以至于无论在什么地方，遇见了什么事，他都是公认的淡然自若。

　　没什么？他分明看见了顾瑞脸上一晃而过的不悦，可是任他怎么想，也无法想出自己到底什么惹到了他。算了，先不去管顾瑞的心情，他必须赶紧见到邵茗雅，他想知道他哥到底发生什么事，需要他立即赶到明格大酒店。

　　叶晨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他点了点头表达了谢意后，就立即跳下了车，跑进了酒店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