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颜》叶落无疆

1、叶叶落日升肖东，丝丝和风画长情

　　一声厚重的叹息声从楼顶传来，九层高的大厦顶端站着一个少年。他全身都被黑色的衣服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眼睛。那双眼睛里露出的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
　　到了秋天中旬，天气还算宜人。山海高中一（13）班正上着自习课。秋风吹地实在是舒服，让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突然一个人急匆匆跑进了教室，边跑边喊：“快快快，老师来了，喂！都醒醒。”“兄弟醒醒。”所有人瞬间清醒过来，端坐起来。
　　紧接着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女孩进来了。这个老头就是一（13）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李志军。他平常说起话来带着口音，实在搞笑，更别说讲课了。“这是偶们掰新来的疼学，叶露，打家欢云一下”。学生们一边听着几人学李志军说话，一边把目光放到了这个新同学身上。“大家好，我是叶落，希望我们可以好好相处。”大家不约而同讨论着什么，这时肖东抬起头来，他一下子看到了她。她在笑，那笑容真是...比阳光还要灿烂，他心里想，便移不开眼了。
　　李志军往一个方向指了指：“叶露，你就奏在蒋嘿旁边吧”。那被称为蒋嘿的男生叫起来：“老师！我叫蒋褐，不是嘿！”李志军看了看他：“知道了蒋嘿，不是嘿。”于是蒋褐不再反驳了。肖东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叶落，再没有离开。
　　叶落刚坐下，后面的女生就叫了起来：“老师，叶落太高了，我看不见前面了！”李志军走了过来：“那，叶露，你奏在小登旁边吧。”话音刚落，周围的人哄笑起来：“肖东，小登！”叶落听了也笑起来，坐到了后面。目光一下子从前面到了左边，肖东一下子收了目光，不敢再看她。坐定以后，他感到有目光探来，头便微微偏过去，目光刚好对上叶落的。叶落看着他，微微一笑：“你好，叶落”。肖东又恍了神，一会才反应过来：“我知道”。他又说：“你好，肖东。”只听叶落说：“我也知道。”肖东不禁去看她，而这时叶落也在看他，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接着，李志军开始上课，一节课他们都没怎么说话。叶落呢，认真的在听课；而肖东发着呆，那场景一遍又一遍，像是放电影，一直在他脑中重现：阳光下，一个女孩，她眼睛弯弯，她笑着，笑着，真是比阳光还要灿烂...
　　下课后李志军刚准备走，又回过头来：“哎，那个小同学和叶同学这次代表偶们掰参加一下广播操比散，好吧。”他们俩不约而同站了起来：“好的，老师。”
　　广播操练习安排在下午，还是需要先去上体育课。午饭后下了一场雨，一会就停了，体育课还是要去上。操场上，墙边，地上有很多的雨伞。同学们做着课前准备活动，突然广播里传来声音：“现在请参加广播操的同学到体育馆参加训练。”广播连续报了三遍，肖东叫了叫叶落，二人便结伴去了。肖东走在前面。突然食堂阿姨一盆子洗菜水泼过来，看到俩人正好走过来，吓了一跳。肖东见状抄起靠在墙边的一把伞一个转身，面对着她站在身前。刚才下意识闭上眼的叶落睁开眼，她看到的是一个人的胸膛，她抬头往上看去，是肖东，是他那着急的脸：“没淋到吧？”肖东比她差不多高出一个头，他的呼吸均匀打在她脸上，是热的。她一下了红了脸，立马避开了他的目光：“我...没事，谢谢...谢谢。”然后立马走开了，肖东不明所以，放下伞，甩了甩伞上的水然后把伞靠在墙边，对着一直道歉的阿姨说了声没关系，便跟上了她。
　　训练早早结束了，他们赶上了下一节课。当下课以后，所有人都在讨论着什么。叶落喊了喊蒋褐：“你们在说什么呀？”蒋褐转过身来说：“哦，就是图书馆那件事，学校里有人住宿，有人说半夜里总是看见有人出现在图书馆里，门是好好锁着的，还不时有猫叫声传出。”“哎，肖东叶落，要不我们晚上一起去看看吧！”肖东眼前一亮：“可以啊，叶落去吗？”见她犹豫不决，蒋褐便在一旁推波助澜：“去吧去吧，我们一起。”叶落看着肖东那满怀期望的眼睛，便点了点头。
　　晚上，当叶落到校门口时，肖东早已经在那里等了。见她来了，便走上前去：“走吧。”叶落点了点头，便跟上了他。他们到图书馆时，蒋褐正躲在一片草丛后面望着什么。见他们来了便招了招手：“过来，我发现图书馆有一个后门，是没上锁的，那人应该就是从那里进去的，我们走吧。”
　　那门通向里面的路黑漆漆的，让叶落有些犹豫。肖东回头见她不动，便去拉她的手：“没关系，不要怕，跟着我。”说着便拉起她的手往里面走。“他的手好暖。”她心里想。
　　黑漆漆的图书馆有些瘆人，她不由自主的将他的手抓的更紧了。肖东不禁心一动，他回头看了看她，见她一直四处看着，便没有再在意。
　　突然蒋褐停了下来：“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前面看看。”说完便走开了。两人便四处看了看。“嗒嗒”步伐均匀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肖东一下子拉着叶落躲到了最里面的书架后面。叶落刚想说什么，便被肖东捂住了嘴，肖东朝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他看了一会，那人好像是走过去了，黑衣服的，不是蒋褐，蒋褐今天穿的是黄色的衣服。他刚转过去，发现叶落正看着前面，她脖子上的蓝色项链发出的荧光打在脸上，真是...
　　她好像也察觉到他的目光，便转过头去看他。四目相对，再也移不开眼。眼中好像装着星辰大海，看不够。一种微妙的氛围笼罩着两人。
　　“肖东，叶落，人呢？”蒋褐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这一切。肖东咳了一声，两个人回过神来，立马别开了头，然后走了出来。见他们出来，蒋褐便自顾自的说起来：“刚才我看见一个黑衣服的人走过去，应该就是他了，你们看见了吗？喂！”他发觉没有人在听他说话便停了下来：“你们怎么了，诶，你们怎么脸都这么红啊？啊！你们...”他延长了声音，坏笑得看着他们。肖东一下子叫了起来“没有！就是...就是太热了。”蒋褐看了看外面：“你当我三岁，大秋天的，你热...”他还没有说完就被肖东打断了：“行了行了，不是黑衣人吗，你继续说啊！”“哦，就是我在一个柜子后面看到一个纸箱子，里面有一只猫，应该是有人偷偷在图书馆养猫，半夜偷偷来喂吧。”肖东拍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走吧，也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学呢！”于是三人便离开了图书馆，蒋褐先回家了，肖东要送叶落回家，叶落推辞了好久才同意下来。
　　她先说话了：“手...能松开了吗？”肖东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拉着她的手，于是一下子就松开了。他将手背在身后一直搓着，有些紧张，不知道说些什么。
　　沉默了好久，两人几乎同时说起话，发觉后又是一阵沉默。“这么晚出来，你爸妈不会担心吗？”他想了半天说出来这么一句。“嗯，爸爸妈妈都在外地工作，在这里给我租了房子，周末他们会来看我。”她回答道。叶落家两旁种满了桂花树，很香。
　　不久，便到了叶落家。肖东突然停了下来：“叶落，我有话要对你说。”他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叶落望着他：“没关系，准备好了再和我说吧，我等你。”肖东听了便应了一声，见她进了家门才转身离开。
　　夜里，叶落辗转难眠，脑中不住的想着在图书馆里的场景。她又想他应该已经到家了吧，现在在干什么呢？今天他想跟自己说什么呢？她不知道此时在家中的肖东也是睡不着，在想着什么。鼻尖到现在好像还残留着淡淡的桂花香。
　　第二天，一切如常，一样的上课下课，这一天肖东都没怎么跟她说话。放学后，肖东将一张纸条放在了叶落的桌子上，便背上书包离开了。叶落打开了纸条：今晚8点，靠你家最近的那棵桂花树下，等我。
　　7:50是，她就下了楼，发现肖东已经来了。今晚月色很美，他站在桂花树下，背对着她，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他好像感觉到她来了，便回过头来。他手里拿着一支玫瑰，他向她走来，而她脸上满是笑意。他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她：“落落...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就让我再也难以忘记。可能...可能你不喜欢我，但是...我想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心意。可能我还不够好，但是我愿意为了你改变。”说完他举起了花。突然，一阵风吹来，吹起了她的头发，吹落了花瓣，她伸手去接，一朵桂花落在她的掌心，那沁人的香气顿时漫开来，萦绕在她鼻尖。
　　就是刚好的月色皎皎，刚好的风袭花落，刚好的心动。她接过那支花，很香，和桂花不一样的香，却是一样的动人：“我愿意。”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然后就是表现在脸上的惊喜，他一把拉住她的手，环住她的腰，把她揽入怀中。她身上是淡淡的清香夹杂着桂花香。他的怀抱很温暖，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心动。
　　他抱了很久很久都不愿意松手，叶落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好啦，明天又不是不见了，很晚了。”他这才不情愿的松了手：“好吧，明天见。”见她进了家门便转身离开了。
　　他走到一个路口，碰到一个一身黑衣的老人坐在树下，他被吓了一跳：“爷爷，您这么晚还不回家啊？”那人站了起来：“我在等你。”“等我？”肖东有些不明所以。那人又说：“得即是失，失即是得。”肖东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那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你会失去你认为最重要的，但会失而复返，而得到意味着失去。”肖东刚想说什么又被打断：“你会来找我的。”然后老人丢下那张纸条，扬长而去。肖东打开纸条，那是一个地址，他当作是一个玩笑，随手放进口袋，便回家去了，没有再放在心上。
　　次日一早，肖东刚到教室就被李志军叫了去，要他参加演讲比赛。他回来收拾了东西，看了看叶落：“很快回来，等我。”
　　他更快就回来了，算着时间早操刚好结束，他演讲得很好，评委对他大加称赞，很有可能是第一名，他一心只想回去找她。
　　刚到教室，目光寻找着她，但却始终没有看见。他有些不安，不知道为什么，教室里也是静的出奇。他坐下来拍了拍前面的蒋褐：“褐了，叶落呢？”蒋褐一边看着老师一边别过头：“去医院了，早操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楼梯那挤了好多人，好久之后才有老师来，叶落流了好多血...但是你别担心，她...”没等他说完，肖东一下子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物理老师喊着：“哎，你往哪去...真是无法无天。”
　　他一口气跑到了医院四楼，一下子停下来扶着膝盖喘气。走廊里是一个女人的呜咽声，是叶落妈妈。他刚要走进去，就听到医生那声音不大却分外刺耳的话：“死亡时间9:40分。”叶妈妈听了一下子晕了过去，还有叶爸爸的声音，护士医生的声音。
　　一瞬间，肖东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脑子里只有嗡嗡的声音。他失魂落魄的走下楼，到了二楼，他再也没有力气，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头埋的很低很低，不久便是深沉的哭声，喉咙里还带着沙哑的声音。
　　“得即是失，失即是得”一个苍老的声音窜入他脑中。“对，对，去找他。”他一边在口袋里掏着，一边站起来。因为跪了太久脚都麻了，他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然后就朝着纸条上的地方跑去。刚到那里，老人的声音响起了：“我说过你会来找我的。”肖东一下子跪在地上：“求求你，救救她...”那人里面把他扶了起来：“不要跪，我既然让你来找我，我就一定会帮你，你不用说，我都知道。”说着他递过来一个盒子，打开盒子是一块表：“这是逆光，可以逆转时间，但只可以用三次，你要把握机会。”肖东是一脸不相信，但他相信他不会骗自己。他道了谢立马跑了出去。那人在后面道：“不用谢，我也不是为你。”肖东来不及听什么，就跑去了医院。
　　他赶到的时候，她被推了出来。他只是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按下了那怀表，周围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还没来得及吃惊于这变化，就听到一声惊呼。他回到了学校！那时叶落刚好摔下去，他看着一头是血的她，心里是钻心的痛：“迟了迟了...”他念着，又按下了表。
　　这一次来到了叶家，白布被吹到了半空，白色的花瓣遍地是，厅堂正中赫然挂着叶落的遗像。他看着那照片上黑白的笑容，不禁腿有些发软：“又迟了...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他扶着栏杆，又有些想哭。他从未哭过，即使是十二岁那年骨折和亲人的相继离世。他没有爸爸没有妈妈，爷爷也应伤心过度离开了。他对死变得麻木，他以为生命中只会有奶奶一个了，他没有想到有一个女孩，她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她笑起来比阳光还要灿烂，让他黑暗的生命天亮了。他不能失去，不能，无论付出什么...
　　他站直了身子，又一次按下了表，心里默念着什么。随后又立马睁开了眼，他不想再错过一秒。
　　他看见楼梯口有很多人推推搡搡的，而叶落就站在楼梯口，她快要摔下去了！他用尽所有的力量，一口气跑了过去抓住了...抓住了她的手。他定睛看了看眼前的人：是她，是她！顿时所有的情绪一下子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他一下子抱住她。叶落刚想说，还好你来了，要不然我就...的话，看到他的反应，便抚了抚他的背：“肖东，你怎么了？”“还好还好，这一次，我没有错过你”这似是带着哭腔的呢喃，听的她云里雾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