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宫闱之争》石锅小笼

3、第三章

　　只要杀了他，那梦里的事情就不会重演，赵邚心想。剪刀被死死攥在手里，只要再进一步。

　　突然魏夕沅笑了起来。赵邚神情有丝恍惚，梦中她傻了似地相信魏夕沅，就因为觉得魏夕沅的笑是真诚的，他说的话也是可信的。相信没有母族势力的维护，魏夕沅在洛安皇家比她更需要帮助。

　　魏夕沅往前踏了一步，语气中有了一股说不出的温柔：“殿下是担心你我和亲一事？其实，若是殿下说个不字，我定会耐心等到殿下同意。殿下无需出此下策啊。”

　　“何况，”他又开口，看似格外为难，“我虽说只是二皇子，但我父皇看我甚重。万一……只怕到时候，百姓受苦。”

　　百姓受苦？哈，赵邚心中冷笑。梦中她以国家大义的名分嫁了，最后铁蹄不照样踏破西夜百姓么。

　　“二皇子所言极是。”赵邚将剪刀背转藏在身后，声音细细的。听上去就同传言一致，是柔弱的没有什么主张的女子。“那二皇子是要告发我们么？”

　　嗯？魏夕沅一怔，通常不是会苦苦求情，或是壮士断腕么。不管是哪一种，问题就是她们的，她们负责解决。可现在，怎么反而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他？

　　“那就看公主了。”他不知可否的笑了笑，盯着西夜的三公主。三公主母妃已故，同他一样，也是艰难地在宫里讨生活的。不过，他可听说了，这三公主为人和善，在宫中甚有善名。因为这善名，她能在一众兄弟姐妹中站在皇帝眼前。当然，也因为这善名，这公主殿下吃穿用度都在人后，宫里的那些奴婢们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那么现在呢，是不是因为这善名，要救眼前的丫头。魏夕沅又笑了笑，觉得事情有些有趣，倒是期待起公主会说出什么条件来。

　　赵邚低头羞涩地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便如实禀告父皇便是了。”

　　魏夕沅快速皱了皱眉，如果闹到皇帝面前，事情便不再是小事。笑容收敛表情冷漠，因为拒绝和亲而刺杀皇子，联姻怕是会有波折。最大可能就是大皇兄接手三公主。他要不要另说，可给皇兄，他是不乐意的。

　　“这……”魏夕沅刚想说，这丫头会没命。却不想，赵邚接着继续说道：“二皇子也晓得如今我的处境，只想寻一个全心全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照顾我的。所以，”她低下头越发羞涩，像是犯了错被抓住，“才让这丫头同我一起演这出戏。”

　　什么意思？！演戏？魏夕沅眯了眯眼，那宫女是不是演戏，他不知道。眼前这位三公主演技高超，他倒是亲眼见了。

　　“要是二皇子介意，我也明白的。”赵邚幽幽叹了口气，“只请二皇子不要告诉大皇子，过一会儿，我还是想试试大皇子的。”

　　“戏弄皇子，公主不怕西夜与我洛安兵戎相见吗。”

　　赵邚瞪大了眼睛，捂住嘴：“我，我从未想过如此。那，二皇子，我明白了。您必是觉得我不好了。那，那我也同父皇如实禀告就是了，要是大皇子不介意就好了。”

　　这西夜后宫都教出了什么东西！说话不清，脑子不清。还说什么大皇子不介意？魏夕沅冷笑了几声，却突然明白了。赵邚的意思是说，你不容我没关系，谁容我就嫁给谁。你可以，大皇子也可以。

　　魏夕沅迅速衡量了西夜所剩的价值，现在放弃赵邚，似乎是弊大于利。让大皇兄有了西夜联姻，少不得会让那顺贵妃再生旁的心思。

　　她看上去慌慌张张，手足无措的样子，倒是和传言中的模样吻合了。但之前攥着剪刀，几乎要扑过来捅死他的神情，也不是作假。魏夕沅浅浅笑了起来，果然呀，要在后宫讨口饭吃，谁都不容易。

　　“公主多虑了。”魏夕沅扶住赵邚的胳膊，见她躲闪，手下力道更重。看赵邚突然皱眉，却咬着嘴唇就是不呼疼的模样，恍惚间似曾相识。他甩开莫名其妙的念头，又说道，“我之前就说过，殿下说个不字，我就等。如今，我揣测殿下的试探，我是过了。那还需等么？”

　　赵邚看上去很是吃惊，眼睛眨了眨：“既然二皇子能容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她侧过头看着还躺在地上的小玉，“那二皇子，我们便先告退。可怜的小玉，不过是帮我罢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赵邚说完，又仰起头眼巴巴地看向魏夕沅，像是在说你怎么还不叫人来救小玉。

　　魏夕沅真是怒极而笑了。这是什么道理，没杀了那宫女已经是他心胸宽大了，居然还敢说什么有没有事。深深呼吸，免得自己控制不了情绪，低声说：“放心，我知道轻重。公主稍候，我去寻人。”

　　赵邚“嗯”了声，看魏夕沅从身边走过，应该去叫守在外头的宫女。这时，却突然有人从外跳了出来：“殿下，要不要……”他伸手摸向剑鞘。

　　夏炎！赵邚睁大眼睛，梦里也是为了她而死。她立即摇头，嘴巴张合无声说了句：“快走。”夏炎不明所以，却也听到魏夕沅和其他人的脚步声，纵身一跃，躲了起来。

　　赵邚依旧是一副羞涩的模样，像是给魏夕沅添麻烦后的羞愧作祟，就算坐进软轿，也忍不住频频从轿子窗口探看魏夕沅。

　　当然，等她离开魏夕沅便摆出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回到天光殿继续和西夜皇帝喝酒。而赵邚呢，回到闻心殿后，不允许徐嬷嬷把小玉带下去，反而让小玉躺在寝室外面的小屋。吩咐完，便屏退众人，独自走到暖房坐在软榻上，拿了本书随意翻看。

　　过了小会儿，就听到有脚步声轻轻落地，快速跑到她面前。夏炎单膝跪地问道：“殿下。”

　　赵邚这才真心笑了起来，将书合拢，笑道：“快起来。你，你没事吧。”她想了想，夏炎会不会也有同样的梦？又问，“你有什么话同我说？”

　　夏炎脸却猛然涨红了，站起身后依旧低着头：“微臣，担心殿下和小玉姑娘。”忽然又跪了下来，“都是微臣。要不是走神，怎会让那二皇子伤了殿下和小玉姑娘！”

　　哦，赵邚不知道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望。看来做了同一场梦的，只有她和小玉吧。那刚才，为何夏炎也一副恨不得杀了魏夕沅的模样呢。赵邚先让夏炎起身，又叹了口气：“这点事情算不了什么。”

　　夏炎气闷地说道：“殿下告诉皇上吧，皇上最喜欢殿下，一定会给您出气。”

　　赵邚噗嗤笑了起来，她之前也是这么以为的。可真要最喜欢她，又何必让她去和亲。姐姐妹妹那么多，哪个不是皇家血脉，只不过她没有母妃能帮她抵挡而已。不过，夏炎也真是有趣，定是只看到他们对峙，没瞧见小玉刺杀。

　　夏炎涨红着脸又说：“就算不方便告诉皇上，也能同太子殿下说。毕竟太子殿下也同殿下最为交好。”

　　太子？是了！赵邚心想，西夜还有太子呢。父皇糊涂了，没有办法挽救西夜。可还有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可不像父皇，耳根子软，又刚愎自用。如果太子哥哥亲政，五年，五年说不定能改变什么。就算什么都变不了，最多也不过又是梦中场景罢了，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呀。

　　“殿下殿下，小玉姐姐醒了。”有小宫女从外小跑过来，不敢进来，站在门外说道。

　　“甚好。”赵邚刚想去看，徐嬷嬷却在外面呵斥那小宫女：“不过是个下人醒了，还来惊扰殿下，该打！”

　　夏炎侧耳听了听，又抬头看向赵邚。赵邚笑着摇头。就算知道徐嬷嬷是害死她的凶手又怎么样？现在她这个三公主，正需要徐嬷嬷这种严厉的婆子管教宫女，好好把闻心殿守起来。她知道的，只要那武王妃傅蓉还没出现，徐嬷嬷的忠心便尚在。

　　“徐嬷嬷，”赵邚等那小宫女哭声渐低，才扬声说道，“唤小玉过来伺候。”

　　“是。”徐嬷嬷在外脆生生地应了。虽然小玉是突然冒出的刺头，让徐嬷嬷很是不爽。可现在殿下没有那么多不知所谓的心慈，她办事也痛快。何况，夏炎是她远房子侄。能多和殿下说两句，她脸上也有光。

　　这回小玉进来神情不恍惚了，反倒有些松弛。赵邚没有让夏炎离开，让他守住了门，确保没人偷听，这才对小玉开口：“没有死。”

　　小玉神情像哭又像笑。她被梦境困扰，想来想去摆脱的唯一办法，就是杀掉魏夕沅。可是一出手，她便知道单靠手中那把剪刀，是没有用的。

　　“你真是太过莽撞！”赵邚哼了声，“我本想寻机会拒绝和亲，就因为你出手杀他。我不得不用和亲来救你。”

　　夏炎快速看了小玉一眼，没有说话。小玉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眼中只剩绝望。

　　“殿下，是奴婢害了您。”小玉猛然跪倒，膝行到赵邚脚下，拉住她的裙摆，“奴婢又没能救您。这回，这回让奴婢先去！”

　　“这回，我们都不会有事。”赵邚拉住小玉，让她站起来，“我们还有五年！五年，不争一争，怎么会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