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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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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妃在听到赵纶提到宋家军的时候,她第一反应竟是害怕。父亲不甚光彩的死了,还没讨要到皇帝追封父亲的恩典,要是让皇帝知道宋家军叛党出现,她这些日子的宠爱是不是都要散去。
要是从未有过宠爱倒是没什么,可尝过了得宠的滋味,宫人谄媚的模样,怎么能轻易放弃。何况,她还有个儿子。为了赵纶,她也得固宠到赵纶封王封地。
云妃见赵邚沉默,她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赵邚并不同于先前耳闻,懦弱心慈良善,越是相处越是看不透她。等了好一会儿,云妃想干脆就当没说吧,赵邚转过眼神笑了起来,看着她轻声问:“娘娘,五皇弟年纪渐长。”
嗯?云妃不明白,这同旧部有什么关系。她想问,却听赵邚扯开话题,东拉西扯说起了太子礼物。云妃想拉回话题却总是不行,只能顺着赵邚的话头转去说太子生辰礼物。“我先前不受宠,没什么好东西存着。我翻了库里,倒是找到入宫时父亲送我的一株珊瑚。”云妃叹了口气,“虽然是小小一株,不值什么”她双手比了下尺寸,大约一个手掌长短大小,“但胜在颜色泛金,很是稀奇漂亮。”
赵邚笑道:“娘娘您是长辈,心意到了便是。若是太隆重,反倒不好。”
“殿下,到了。”小玉在车辇外轻声说道,云妃的宫人也跟着伸手来扶。
皇后召赵邚来训斥,当然也得召唤云妃来训斥敲打一番。她倒是想不通,云妃刚入宫新鲜水灵,没有得宠,生个五子没有得宠。人近中年,却突然对了皇帝胃口,实在是稀奇。平时老老实实点卯请安,也没有发作的理由。今儿正好,傅蓉哭哭啼啼,大公主大发雷霆,给了她敲打云妃的理由。
不过皇后身边的嬷嬷却有不同看法。她是宫里老人,知道为何大公主视赵邚为眼中钉,觉得皇后任由自己成了大公主的令箭,这可不大妙。作为皇后的左右手,不得不开口劝道:“娘娘,老奴觉得这桩事,娘娘轻轻放过便是。两边都莫要得罪。”
皇后问:“嬷嬷想说什么?”
“老奴心想,太子年纪渐长,底下几个兄弟,也就五皇子瞧着出息。老奴不会讲话,虽然太子爷文韬武略没有不精通的,但将来朝政上总得有兄弟扶持。”嬷嬷停顿片刻,压低声音说,“云妃她没有外戚,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不都得仰仗娘娘您么。”
皇后顿悟。是啊,看看那老头子,被傅家挟持,只知道宝贝古书。她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将来也成了皇帝这副模样。那么在朝政上,自然要用一股力量来制衡傅家。没有外戚,只能依靠未来太后的未来太妃的儿子,不正好是皇帝的打手么。
“还是嬷嬷看得长远。”皇后夸奖道,“那总得有个让大公主出气筒么。”
那嬷嬷笑了笑:“三公主。不过老奴斗胆,等娘娘训斥好,容老奴替娘娘去宽慰一番。”
皇后点头:“也是没法子。那赵邚像是得了洛安那两位皇子的青眼,只怕万一。”
“是。娘娘深谋远虑。那三公主总归是要去和亲的,不如卖个好,万一还真能得宠,将来也是太子殿下的助力。”
皇后一拍手:“还真是老天爷帮忙。一个没外戚一个没娘,真真是送上门来的好棋子。”
两人说话间,就听到外头通禀说是云妃和三公主到了。因为得了嬷嬷主意,皇后也不打算晾着她们两人,直接宣她们入殿。
赵邚扶着云妃进去,见到皇后倒不是想象中冷冰冰的模样,甚至还些带着宽慰的笑容。赵邚有些不明白,和云妃对视一眼,规规矩矩行礼。
皇后叹了口气:“本宫找你们来,你们可知为何?”
云妃揪着帕子回答:“是。三公主同傅蓉有口角,所以娘娘召臣妾和三公主来训斥。”见皇后不语,云妃又说道,“实在是臣妾管教无方,还请娘娘责罚臣妾。三公主她年纪小,身子弱,腿还伤着,还请娘娘怜惜。”
皇后柳眉一挑,这云妃,皇帝不过是把赵邚挂在她名下准备出嫁罢了,她倒是摆出一副赵邚生母的模样来了。得了几天宠,原先唯唯诺诺的,现在说话倒是利索。听身边嬷嬷咳嗽了一声,这才把脾气压了下去。
“本宫来问问原委,被你说一段有的没的,是在说本宫不讲道理么。”
“不是不是,娘娘,臣妾没有这个意思。”
皇后有些满意地盯着云妃惊恐神情,哼,还是老样子,烂泥扶不上墙。吓唬两句,就原形毕露。她转过眼去看赵邚,也像是吓得不轻,眼眶略红,几乎要哭出来似的。
“你来说。”
赵邚忙屈膝行礼,抽泣着回答:“娘娘,儿臣在自家宫里修身养性,那傅蓉自己冲到儿臣跟前,把儿臣数落一通。儿臣想着,傅家是父皇的重臣,又是皇姑母的亲眷,不敢和傅蓉起冲突。可哪里想到,傅蓉骂了儿臣还跑来同娘娘告状。儿臣实在是冤。”
皇后皱了皱眉,这就是死无对证的事情。傅蓉说赵邚羞辱她,赵邚说傅蓉羞辱她,没有人证就是看皇帝偏帮谁。既然能让她来训斥赵邚,显然是偏帮了傅蓉。算了,还是按照嬷嬷说得做。
她还来不及开口,一番心里的打算,却被赵邚说了出来:“其实这桩事明眼人都能瞧得明白。不管到底是儿臣还是傅蓉出言不逊,但如果傅蓉没有跑来被禁足的儿臣宫里,又如何会发生呢。不过儿臣明白,娘娘为难。娘娘没有直接派嬷嬷来训斥,还让儿臣能有机会辩驳,儿臣已经感激涕零了。”
皇后愣了一下,却只能叹道:“你明白便是。以后莫要同傅蓉单独相处。”她停顿片刻,“这桩事,总要有个解释。明日,你去向大公主还有傅蓉赔礼道歉。”皇后又看向云妃,“你也不容易,本宫心里明白的。你也体谅本宫的难处,大公主还在宫里,皇上同她姐弟情深,本宫不便说什么。”皇后幽幽叹道,“如今皇上还去你那里坐坐,若有机会,你也劝上两句。”
云妃忙低头应了,见皇后端起茶盏,便识趣告退。两人面面相觑,本以为会被骂的狗血淋头,却不想高高拿起,轻轻放过。
正要上车,皇后身边那嬷嬷匆匆跑了出来,她上前说道:“云妃娘娘,皇后娘娘忘记了还有事要同三公主说。”
云妃看了赵邚一眼,应声:“好。”她被丫鬟扶上车辇的时候又说道,“那我就先回了。皇上说来我这儿用晚膳,要是说完话后时间还早,你就来给皇上请安吧。”
赵邚这才真心实意地感激点头。云妃是怕皇后刁难,故意在皇后身边嬷嬷面前提起父皇,让皇后忌惮。那嬷嬷笑眯眯地看着云妃离开,才带着赵邚进去。这回去的却是偏殿,进去后,也没瞧见皇后,只有那嬷嬷跟着进来。
赵邚疑惑地看向她:“是娘娘让我在此等候?”
那嬷嬷叹了口气,说道:“是老奴求了皇后娘娘的恩典,可以同三公主单独说两句话。”沉默片刻,那嬷嬷上前一步,上下仔细打量赵邚:“殿下,您同泠妃娘娘长得极像。”
赵邚先是一愣,脸色便先冷了下来。泠妃是她的母妃,印象停止于被带出清韵殿的那日。“嬷嬷说这些做什么?皇后娘娘有什么训斥,直接说便是。”
“不是的,殿下。”嬷嬷着急开口,又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老奴劝说皇后,说要同您说大公主和先泠妃的渊源,皇后这才同意。”
“当年先泠妃遇到同大公主一起进宫的和昌郡主,谁晓得儿媳妇和昌郡主居然回府后小产,过一年就这么去了。”
赵邚点头,她这是知道的。又听嬷嬷继续说道:“随后便是大公主的独子,也就是傅蓉的父亲,身子骨一直很弱。和昌郡主去世三年,他也追随去了。后来,大公主寻高僧超度,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说是被小鬼缠身。再来,也不知道是怎么算的,说是当年遇到的先泠妃是灾星附体,所有的遭遇都是先泠妃的错。”
“三年?我记得当年清韵殿被封……”
“是,正是。当年殿下六岁,清韵殿被封,殿下被带了出去。过了几年,娘娘便……去了。”那嬷嬷擦了擦眼泪,“娘娘真是苦。当年她根本不想伺候皇上,若不是大公主相逼……”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大公主对娘娘的恨必定会转到您身上。老奴斗胆,宫里没有谁可以同大公主抗衡。”
“傅蓉说她是宫人出身?”
嬷嬷抬起头睁大眼睛,哎了半天,才点头:“是啊。当年老奴同先泠妃相熟,很是受了她的恩惠。其实,其实……”
“嬷嬷,娘娘找你呢。”
“哎,来了。”嬷嬷慌张屈膝行礼,压低声音说,“殿下早作打算。有些事情,其实,其实夏统领比老奴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