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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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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前世,赵邚对魏钦德的印象不深。只记得匆匆见过几次,并没有做过什么交谈。两世加起来,赵邚还是头一回同魏钦德单独相处。
小玉板着脸站在她的身后,赵邚坐着让人给大皇子上茶。魏钦德笑了笑,就看到络腮胡动了动,倒是有些滑稽的样子。他把琴盒递上,小玉接过却也不打开递给赵邚,而是直接放在一侧。按道理来说,实在是无礼了。
赵邚看看小玉,抿嘴笑道:“这丫头,大皇子您莫怪。昨日寝宫进了宵小,她正生闷气呢。”
魏钦德当然知道赵邚说得是谁,眼神并不转向小玉,继续面对赵邚。曹金不能进宫,候在宫外,此时在赵邚面前,魏钦德倒是不想摆出什么老实人的姿态。他先开口问:“听说,三公主将那朵花儿做成了书签?”
“嗯,是呢。”赵邚低头笑了笑。花颜厅中熏香炉暖洋洋的,如同夏日。她穿着平日的家常服饰,没有戴什么配饰。面容清瘦,轮廓分明。微微侧首,看到粉唇微翘,真是雅致至极了。
魏钦德忍不住也跟着笑了笑。再次开口问:“你同阿沅之前认得么?”问完,他双眼审视地盯着赵邚。这两人的说话语气,以及阿沅的态度有点奇怪。要不是知道阿沅自从十岁进宫,就再没出过宫两人不可能有交集,他都要以为阿沅同赵邚之前就有过节的。
果然,看到赵邚一脸疑惑摇了摇头。她咬了咬嘴唇叹道:“可能,可能是第一回见面,差点摔跤还伤到了二皇子罢。”
“你看看你,总是咬嘴唇,嘴唇都破了。”
赵邚被魏钦德这句话吓到,掩饰地舔了下嘴唇,还是有点疼,魏夕沅发病起来真是疯。快速别过头:“没事的,天冷的关系。”
魏钦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着。天冷吗,还略有些红肿怕是被人咬的还没好吧。曹金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呢,可皇子身边怎能只有谋士,还要有能探听消息的耳朵。
“我去向皇帝要求赐婚。”
“那你快去。”赵邚快速转过头时,眼眶里含着泪转来转去。“免得晚了。”
对于赵邚那么直截了当的回答,倒是让魏钦德一怔。说起来,他现在同阿沅要争这个女人,不见得是他们两个喜欢她发了疯,不过是大家都知道娶她是利大于弊。更能让皇帝知道,哪个儿子更能干。
而他懂女人,晓得女人要细心呵护,小心照料,就跟养花似的。要他投其所好,用心意为砝码,若即若离不能逼迫太紧。这些母妃都细细和他说过。但是母妃没有说过,女人将哭未哭的时候,是那么楚楚可怜。
一张很是对他胃口的脸蛋加一副很能惹怒阿沅的脾气,以及现在对他低声哀泣的神情,魏钦德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觉得有些心疼。
如果啊,他想,等将来他登基为帝,她没有外戚便能够好好做他妻子。皇后可能有点难,皇贵妃应该能办到。到时候再生几个儿子,选一个长得最像他的做太子。但如果其他儿子争吵,那实在有些为难。
赵邚不晓得眼前这位老兄已经想到要如何选择太子,还略带着哀愁地看着魏钦德。见他愣神,又轻轻唤了一声:“大皇子。”
魏钦德惊醒了一下,察觉到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人,他就有些不对劲。不过没关系,等之后旨意一下,他就有足够的时候好好观察这个女人,到底有何古怪。
“嗯,我这就去。三公主静侯佳音。”顿了顿,他又补充,“你别难过。”想了想,又从兜里掏出一枚玉佩,显然就是之前赵邚给太子的那枚。“这个我用了东西同太子交换。不过总归拿了你的东西,”他从手上摘下一串耀黑石串,也不避讳,走到赵邚跟前拉过她的手,帮她戴上手腕,“如此,你我心意。”
咦,赵邚眼睛眯了眯,奇怪,这串珠子有点眼熟。前世她也是有一串的,好像是谁给的贺礼。
魏钦德笑道:“颜色虽然不像是女子戴的,那这石串很是稀少。据闻是当年得道高僧赠与父皇,父皇在母亲生我时给了她。如今便是在我手上。”
“那太过贵重。”赵邚想要推却,却被魏钦德阻止:“不过是死物。若能博你一笑,才显出它的用处。”
赵邚浅笑收下,看着魏钦德离开,她皱了皱眉问道:“小玉,你还记得这串手链么?”
小玉干巴巴地回应:“是,那时是皇上,呸,是那大皇子给殿下的贺礼。新婚贺礼。”小玉大概觉得自己表达不清,便补充,“新婚,说得是魏夕沅和傅蓉的新婚。贺礼却给了殿下。”
“难怪瞧见就觉得不痛快呢。”赵邚手指摩挲石串,“刚才,他的神情如何?”
“回殿下的话,大皇子看您的眼神有些奇怪,”这回小玉说完整了,“之前也有些奇怪,一直很是奇怪。”
“哎,”赵邚摸了摸脸颊,“若是傅蓉哭泣,怕是这两人要跪下求美人别哭了罢。”她耸了耸肩,“如果魏夕沅照他昨夜说得,要去求赐婚,那这两人便能有间隙。若是没有去嘛,也是正好。”
“可是您就这么嫁过去了?”仇怎么报,这是小玉最想问的。
“怎么可能啊。我才十六呀。”赵邚笑道,“你忘了,我是在十八岁那年成亲的。”她扳着手指,耀黑石串在手腕上晃荡,反射出妖异的光线。“嫁入洛安为二皇子妃。三年后魏夕沅夺了丰京城,我被贬为庶人夺皇子妃封号。同年,魏夕沅迎娶傅蓉为武王妃,然后我就死了。”她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之前,我还真当魏夕沅是好人呢。”因为想到了同魏夕沅曾经快乐的时光,膝盖猛然刺疼,提醒她一切都是谎言。
“疼疼疼。”赵邚手捂住膝盖,疼得眯起眼睛,“都是骗我的,都是骗我的。”膝盖的疼痛慢慢褪去,再睁开就看到小玉担忧的神情。“我没事,你之前的伤口,疼吗?”见小玉摇头,便晓得了,大概只有她前世的伤口跟着回来了。
“殿下,殿下!”徐嬷嬷从外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她急忙忙地喊,“皇上召您前去说话。”
“好,嬷嬷将云妃娘娘送于我的那套素藕裙子给我换上。”
徐嬷嬷一怔,上回皇帝送了那么多好衣裳。而那云妃被冷落,根本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怎么殿下要穿她送的。不过也来不及想太多,她匆忙从衣柜里捧出衣衫,替赵邚换上。虽说料子不是顶好的,但殿下果然是穿什么都好看。
徐嬷嬷又问首饰。赵邚摇头:“那瓶子里插的梅花不错,摘一朵便是。”再看镜中,倒是亭亭玉立,又是清爽淡雅。像是跳脱出严寒,正在春意中似的。
等到了勤勉殿,赵邚倒是一怔。里面不止有父皇,那两位老兄,以及看上去像读书人的傅应台也在。赵邚猛然冒出一股预感,今日的应对,或是对将来至关重要。
她上前行礼,再是傅应台上前行礼。这位看上去干干净净的读书人,穿着象征文官的官袍,上头绣着仙鹤及秀竹。斯文和气,完全同之后玩弄权术不相符合。
他略抬眼,眼中亦是清爽。“今日让三公主来,是为了一桩难事。”傅应台笑道,“洛安两位皇子,都欲请圣上下旨赐婚。可三公主只有一位,皇子却有两位,实在为难。臣就想,毕竟事关公主将来,还是请公主亲自决断。”
赵邚又看了他一眼,好个忠臣的模样呢。她浅浅笑了笑,抬头看向父皇:“回禀父皇,儿臣,”她略带着些娇怯,“还不想离开父皇。”
傅应台笑了几声:“圣上,公主毕竟是女子。您看,让她当着两位皇子的面决断,想必为难的很。”
皇帝干笑几声。他有些不耐烦,傅应台送了几册古籍,刚刚在手中还没捂热,眼前这两位就来了,都要娶阿邚。虽然他原本也是打算将阿邚送出去,稳固几年江山的,可突然事到眼前,他又不想这么做了。清韵殿封了,阿邚也走了的话,那。皇帝不敢多想下去。
他只能转移了话题:“嗯,这套衣服很是素雅。”
赵邚笑吟吟点头:“是,是云妃娘娘送的。父皇,云妃娘娘最近身体好转,您得空也去瞧瞧。”
“好。这桩事情,你先回去想想,不急着回答。”皇帝纠结片刻,“应台啊,替朕招待两位皇子。”
傅应台应了声,转过身笑道:“难得能同二位相聚。不如由我做东,请两位去咱们丰京有名的仙阁畅饮一番可好?”
魏夕沅看向赵邚,转过眼神笑道:“三公主可要同去?”
傅应台略一停顿,立即邀约:“三公主一同去如何?微臣再约上傅蓉作陪,三公主不用顾虑。”
和傅蓉一起出游,真是自讨没趣了。赵邚笑了笑,刚要推辞,魏夕沅从怀里取出一块帕子在手上捏了捏又放回怀中。该死,魏夕沅从她房间顺走的丝帕。赵邚勉强笑了起来:“如此真是盛情难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