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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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玧其没在说谎、没在开玩笑，江浸月明白。
他一向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现在也是、借着略长的刘海挡住眼睛。可要是江浸月仔细看看却还是能看见。很亮，亮晶晶的，不同如往常调侃又或者吊儿郎当的模样，有点儿认真，如果存在于烂俗小说里做个情节，应该说他眼睛里有细碎的日月晨星。
他真是个奇怪的人，无论情绪怎样大起大落，唯一会变化的只有眼睛。漆黑深邃着，一眼看不到底，又如此清透明晰。
又是风。温柔麻酥酥地吹拂在脸上，如果不是有足够厚重的袍子一定会激起浑身一阵颤栗。江浸月和他都没有说话，他也不急，就那样看着她，胜劵在握的样子。江浸月觉得自己被耍了，因为从现在这种局面看来，无论自己做何种选择，受益的总是对面的那个月见草。闵玧其大概是也察觉到她内心的情感波动，于是干脆咧嘴一笑，露出白花花的牙齿和粉嫩嫩的牙龈。
．．．这种时候才有点像一个三年级生不是吗。
“你的技术是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你说的是骑扫帚应该没问题。但是如果你指其它方面．．．”闵玧其嘴角疯狂上扬，颧骨升天的同时双眼几乎要消失在眉睫之下，“那可能得你确认一下，毕竟我也没尝试过。”
？这哥在说什么，这是疯了吗？
“但是我觉得应该还不错吧。”闵玧其言简意赅地收了个尾，却看见江浸月依旧神色如常，居然连耳朵尖都没红——可是她显然听懂了，一派风淡云轻，浑身上下没有透露出丝毫疑惑不解的气息。反而细细追究她眼里，大概能找到一丝戏谑、不过也是转瞬即逝了。
有点儿意思啊。
闵玧其这样想着眯了眯眼，抬腿翻身，风掠过蓝色袍子的一角，和白到几乎要透明的皮肤一起在夕阳底下熠熠生辉。动作及其干脆利落，一转眼就翻身上了扫帚。
“上来吧。”
“．．．我坐哪儿？”江浸月蹙眉，同时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扫帚靠在看台上。窄窄的扫帚柄上挤两个人实在有点儿勉强，但是闵玧其倒是毫不介意地坐在中后段，摆明了要让江浸月坐在他前面。
尴尬的位置，真的太尴尬了，所以江浸月就算再聪明也得硬着头皮问一句。
直接坐过去？反正她做不来这种事儿，未免太有点儿自来熟了吧。
忽然想起，这才是和他的第二次见面．．．不是吗？
“不然坐我腿上？也不是不行，但是这是我女朋友的专属地盘，你看着办。”
他是真的没有底线这一说吗，还是一秒钟不满嘴跑火车都会浑身不适啊？
．．．真的很想把他拉黑。
最后江浸月还是乖乖坐到他前面去。当然是背对着他，不过如果后面已经坐好另一个人的话，再扫腿转身就相当困难了，稍有不慎就会踹到他身上。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甚至江浸月喜闻乐见、迫不及待，偏偏霍格沃茨的校服是灰色的百褶裙，江浸月默默做了个决定，如果有朝一日能心平气和地和校长对话，一定要好好和他反应一下。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屈膝抬腿坐上去。果然接触面太小了的话就会缺失安全感，明明还在地面上就开始担心如果把握不好平衡会造成怎样血腥的惨案。大概是身子抖得太厉害了，闵玧其也察觉到她很不安，于是轻轻笑了一声。
很好笑吗？．．．对他来说或许是这样吧。
但是对江浸月来说只是伤口上撒盐。果然如她所料，两个人坐在一起还是过于勉强，大概扫帚研发者也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滑稽的姿势，让两个分明不熟的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同舟共济。
太近了，尽管她尽力维持着礼貌距离，但是闵玧其笑出声的时候呼吸就会喷洒在她的后颈上，是难以忽视的酥酥麻麻。更何况前者没有丝毫想要收敛的意思，简直是故意过分地喘气，搞得她还没开始就已经浑身僵硬。怎么就连他说话时候胸腔的震动都一清二楚呢，他究竟想干什么啊？
避无可避。江浸月选择认栽。
在意识到失重感突然袭来的时候闵玧其果然是一下子就飞到了不矮的低空，能平视霍格沃茨二层教学楼的程度。江浸月朝着那边的窗户看过去才发现原来离塔楼也这么近，如果在走廊里的学生看向窗外就会发现一蓝一绿的奇怪组合在扫帚上坐着，前面的那个脸色苍白，后面的那个奸计得逞。
“你还行吗？”
闵玧其故意把头往江浸月的肩膀上凑了凑，这下热气不仅在后颈上撺掇了，甚至跑到前面的衣领上去。可是江浸月已经僵硬到没力气动弹，也听之任之，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剧烈的失重感和反胃一股脑涌上来，有点难以承受。
“那我再飞高一点儿了。”
闵玧其见她只是点点头以为是懒得开口，于是淡淡地开了嗓。
已经到了平常魁地奇比赛的高度了。能看见禁林的树顶尖和塔楼的楼顶尖，粉红色的天空，软绵绵像糖一样的云朵。
果然到了傍晚就成了一天中最温柔的色调，朦胧的同时又不至于太过昏暗，但是青翠的草丛也可以和深不见底的黑湖毫无违和感地待在同一画面里。唯一不好的地方是高空有点冷，风呼哧作响，在秋天就迫不及待地吹出了冬天的水平。确实很好看，但是江浸月只匆匆瞥了一眼就迫不得已闭上了眼睛。
应该多亏有闵玧其吧，不然自己硬是要逞强的话估计会摔下去。
．．．要进医疗翼了吗？
还不如被终晓捏碎手腕骨来得划算。真的有点丢斯莱特林的脸。
“闵玧其，晚上的时候来看会是什么样子？能看见星座吗，比天文塔是不是视线更好一些？”
“会。会好很多。”闵玧其有点儿讶异地吊起眉梢，“突然问我这个？”
“能下次、能再带我看一次吗？．．．还有，谢谢你啊，是真的谢谢你。”
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还是靠在闵玧其身上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感官最为清醒，和濒死之前的回溯大概是一个道理。闵玧其身上的味道依旧停留在衣领，肆意包围在她周身。月见草的味道，他的温度是与她截然不同的炽热，心脏一声声跳得有力，带着少年独有的澎湃。
再睁开眼的时候天色似乎没怎么变，再细细分辨了半晌才发现原来没变的只是亮度。窗外火红的夕阳已经变成白花花的朝阳，粉红色天空也变成水蓝蓝的颜色。
随手能就够到魔杖，江浸月在空中挥了一下——手臂还有点儿抖，但是浑身没有酸痛或者不适的感觉。胃里反常的恶心感也已经被饥饿取而代之，大概已经没什么事儿了。
再抬头看一眼刚刚魔杖滑过的地方，已经十一点了。
江浸月想掀开被子走下去，结果手触摸到白色的床帘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温热的温度。对面的力度顿了一下，然后猛地拉开。
啊．．．白到透明的肤色，果然是闵玧其啊。
他有点儿复杂地看了江浸月一眼，声音除去一贯的低沉还掺杂着嘶哑。
难道也没睡好吗、看那眼下的青黑程度，不会是根本没睡着吧？
江浸月顿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如果一个人出丑还好，偏偏拉下水了一个。
“醒了？”
闵玧其在她还发愣的时候就粗略点点头，招呼医疗翼的老师过来。那是个卷发的女人，和江浸月是第一次见面，却俨然一副熟悉很久了的样子。先是又一再确认她真的没有不适之处，又叮嘱了闵玧其好几句才转身去照料别的病人。和闵玧其说话的时候声音应该是故意压低了，江浸月竖起耳朵也只听清了“静养”“旷课”这几个词。
总感觉不会是太好的消息。
闵玧其没像江浸月想的那样急着开口，先给她倒了几杯水看她全部喝下去，又问她有没有饿的感觉。江浸月哪敢点头，脑子里还在构思怎么和他解释，心不在焉地胡乱摇了摇头。闵玧其当然看出她在走神，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狠狠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江浸月没敢喊疼，就这么默默受着了。
“．．．对不起啊，你今天没去上课吗？”
“没去。守了你一晚上。”
闵玧其也丝毫没有考虑她的心情，似乎觉得她愧疚了更好，所以说得理直气壮名正言顺。江浸月也确实觉得对不起他，认怂地缩了缩脖子。闵玧其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的样子，和他印象里那个一直不卑不亢、似乎随时随地就能出口成章的小女孩儿还真的不太一样。如果要他评判的话．．．
还是这样顺眼一点儿，至少可爱。
所以他清了清嗓子，又开始面无表情地补充：
“当时你往后靠了靠，如果不是我眼疾手快把你捞住了，大概你就会去陪血人巴罗吧。
“我说你，还真是不见外啊。我们很熟吗？这么肆无忌惮地给我添麻烦。
“我倒是看出来你当是站在那里畏畏缩缩心有芥蒂的样子。恐高？还真是很久没见了，你是神奇动物？以为你胆小就算了，没想到是个胆大的，连死都不怕，嗯？
“这个情反正你是欠下了，我昨天魁地奇训练都没去，以为我把你弄出点儿什么好歹来，正想着要不要负责。我是拉文克劳的队长，你猜猜这个影响严不严重？真的拿你挺没办法的。上午的课也耽误了，下午估计要睡觉，反正不在课上睡就回宿舍睡，我就不去教授那里找难堪了。好了，这样我就旷课一天了，可能会被关禁闭吧。”
“．．．对不起啊。”
闵玧其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堆，江浸月就那样听着，最后道了句歉。
闵玧其笑了，问她：“你肯定知道中国有句话说得好吧，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
“我不会让你关禁闭的。”江浸月抿了抿嘴，只能想出这一条勉强挽回的措施。
“？说得轻巧。”闵玧其显然不信。
“我向来说到做到。”江浸月也笑了，不过又是那种极度无懈可击的精准笑容，看得闵玧其直窝火。
他刚刚对着江浸月说的确实是事实，可是他没说全。
江浸月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毕竟只是娇小软软的一团，身上的香气和平日里勾肩搭背的那一伙兄弟是截然不同的柔和，闵玧其本来就不算缓慢的心跳频率又急急忙忙升了上去。
只是扫了一眼就发现她脸色白得吓人，然后匆匆回到地面把她带来了医疗翼。对女孩子扛在肩上又不太现实，背在背上她也不配合，所以只能咬咬牙抱过来了。一路上遇见正好去球场的队员、同级的同学，是一路听着口哨声过来的，好在最后得知她没什么事儿。
闵玧其才觉得自己糊涂。明明应该知道她恐高的，偏向虎山行。
找死。
她找死，他居然还陪着一起。
偏偏这种关头一起糊涂，真是好笑。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