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道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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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万思挥了手让他退下，扭头看向面色忧虑的花桃：“你们快走，追你们的人快要到了。”
花桃乖巧点头，有些艰难地上了马车，侧头看了一看周围的弟兄说道：“麻烦各位英雄了。”
说完便驾马离去。
驾车离开了一段距离后，花桃察觉周围的暗哨已经没了便拉了马缰，她掀起了身后的帘子：“小姐，已经出了都河寨的视线范围。”
裴雾转着镯子的手一顿，应了声“好”，拎着裙角便跳下马车：“你和他在这儿等我回来。”
花桃：“是。”
裴雾踏叶而行，特意绕开了都河林剩余的岗哨，最后停在了方才他们被连万思叫停旁的一处小山丘。这里的视野开阔，林木成片，既能看清下头的状况，也不易被察觉。
她到之时，连万思已经聚集了都河寨的半数寨众于此等待追杀谢十三的人到来。
不消片刻，林中响起了马吠声，落叶翻飞，一行十五人拉马停在了连万思的面前。
“让开！”
最前头的马上是个一身劲装的红衣男子，他挥舞着马缰声音冷淡。
“让开可以啊，”连万思凶神恶煞的，将他那把大长刀扛在肩头，“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红衣男子眯了眯眼，红布虽遮挡了一半儿的脸，可他的眼神已经显示出他十分不耐：“我管你什么地方，再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
连万思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他说什么，侧头问大喊了一句，气势十足：“弟兄们，告诉他们这儿是哪儿！”
“都河寨！都河寨！都河寨！”
四方都响起了回应，气势十足。
连万思有些得意，他斜睨着面前马上的十五人：“听到了！？都河寨，道上的规矩，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他把刀甩到了面前，怒目直视，陡然拔高了音量：“听到了吗？”
红衣男子眼神微动。这儿居然是都河寨，传说都河林里有一帮寨匪专做打抱不平之事，居然给他们碰上了。
他说为何那辆马车连较为安全的官道都不跑了，往这儿小道里头钻，原以为是自投罗网没想到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拉着马缰的手一紧，心中做了计较，随后轻笑了一声：“各位英雄，我等有要务在身，本不想叨扰诸位，没成想误入了都河林。还请诸位行个方便，放我等兄弟离去。”
连万思眉头皱起，有些不耐：“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要么给钱要么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红衣男子语气一凉：“还请放我们过去，你可知道我们是在为谁办事？”
连万思心里嘟囔道：“不就是鱼肉乡里的乡绅恶霸吗？”
想到这儿，他愈发瞧不起这些人，眉头紧锁，语气更加不耐烦：“你说，你说，我看你能说出啥花儿来。”
在小山丘上蹲着的裴雾听到这话眉眼倏地一抬，她的指尖多出了一枚细小的银针，出手掷向了马上的红衣男子。
红衣男子下巴一动，垂眼看着连万思，语气凉凉：“我等可是……”
银针嵌入了肌肤，他顿时失声，瞳孔微睁。
一时不查，居然着了道！红衣男子怒急，转头看向了银针掷来的方向，裴雾见有人转头立马起身躲在了树后，他只看到了一片白色的女子衣裙闪过。
听着听着突然没了下文，连万思脸色不太好，觉着是面前的人在戏耍他。
他拿着刀尖点了点马上之人，没好气地道：“说啊！”
却见面前的十五人面色铁青，全都一言不发，连万思觉着他这是被人耍了，顿时没了逗弄的心思，抬起手喝道：“上！”
红衣男子吃了亏，本来打算冲过这些山匪。
可他现下知晓这周围还有人在，敌在暗，他在明，若是对方再出暗箭，这里还有都河寨这么多人，恐怕会落于下风，他只带了十四人没必要硬碰硬。
心中做了一番计较，在都河寨众涌上来的时候，红衣男子便打了个手势让身后的人撤退。
连万思看着远去的马匹，不屑说：“这些人也就欺负欺负手无缚鸡的人了，碰上我们还不是掉头就跑。”
裴雾见追兵已经驾马离开，便也悄声退走。
回到马车后，裴雾看了眼闭眼的谢十三抿了抿唇，道：“是无言阁。”
无言阁中的人就像他们的名字一样，除了几位掌事的其余都不会说话，方才那十五人之中除了领头的红衣男子，其余十四人全都是哑巴。
谢云庚睁开了眼睛，嘴角带着淡笑，语气有些嘲讽：“谢某何德何能，居然能让这么多江湖有名气的门派动手。”
你哪是何德何能，你可太厉害了，能把当朝皇帝看重的皇子全给得罪了。
裴雾眉角跳了跳，轻声嘟囔了一句：“你确实挺能的。”
谢云庚未答话，细长的指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腿上点着，他低垂着眼，眼睫遮住了眼中的神色，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突然生出了逗弄的心思。
半晌后，裴雾被马车晃得有些困倦，却听见谢十三沉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虽是问句，语中却没有犹疑。
裴雾一下便清醒了，掀起了原本半搭着的眼帘。可能是夜色深了，夜里的凉风冻醒了她混沌不清的脑袋，一丝怯意爬上了心头。她突然意识到身边坐着这个人便是民间恶评十足的九皇子，而并非常人。
这两日与他相处除了第一次见面时发疯一样折断了自己的手臂还想拉着自己陪他外，其余事情上倒还正常，与传闻相同又略有些不同，所以这才放松了警惕有些语无遮拦。
民间传闻他噬杀、喜怒无常，也许是凉风作祟，裴雾脑中突然浮现那日他拎着剑杀无悔楼刺客的画面。明明已经身受重伤使得却还都是拼命的招式。而谢十三轻轻舔去唇角鲜血的时候，眼中的森寒与血色着实有些令人胆寒。
突然想起，他看穿自己在石头后面之时，那眼神之中应是动了杀意。
想至此，裴雾喉间动了动，唇上略有些干，她饮了口面前的茶水，斟酌片刻笑道：“只是猜测罢了。”
“哦，猜测。”谢云庚扫了她一眼，眉头微微皱起，淡淡回了一句，语意令人捉摸不透。
这是生气了？裴雾攥着指尖有些不知所措。
脑中莫名想起了茶楼听书的段子：只见那九皇子形如鬼魅，浑身血迹，他举起了手中沾满血迹的长剑斩下了他母妃的头颅……
裴雾指尖又紧了紧，觉得自己失了智，方才多嘴作甚。
谢云庚瞧着她发白的指尖眼中浮上些许不悦，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手指微微拢在一起，他闭上了黑粲的眼睛，语气突然冷了下来：“裴姑娘，将我带去川壶府便好。”
川壶府？那不是下个站子便到了？
裴雾愣了愣，心中的怯意莫名少了一些。她偷偷抬眼瞧了一下，谢十三的脸色虽比昨日好上不少，但还是略显苍白，这一路颠簸身上的伤口怕是又裂开不少。而谢十三一开始之所以跟着自己的原由裴雾早就猜到了，以他的伤势没有办法自己安全回到洛城。
想到此，裴雾懊悔又多了几分，方才多嘴做什么。
她攥着指尖犹豫片刻还是说道：“我还是带你回洛城吧，你身上的伤……”
谢云庚突然睁开了眼睛，眸中又恢复了第一次见面时的疏离，他嘴角挂着一缕淡淡的笑，语中却仿佛含着寒冰：“不必。”
裴雾白皙的手上用指甲扣出了一个红印子，片刻后才低低应答了一句：“恩。”
一日后到了川壶府，谢十三朝着裴雾道了声谢便隐入了人流之中。
明明是在热闹的大街上，裴雾却觉着这条街像是只有他一人，有些格格不入，万家的烟花好像都与他无关，仿佛他就该这么走下去一样。
行人愈多，她已看不到谢十三的身影，却还是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微微愣着。
若不是自己昨日多问，也不会闹成今日的样子。
“小姐？小姐！”花桃唤了她好几声都没反应，这才上手推了一把。
裴雾回过神来，收回了视线，低声道：“走吧。”
三日后，裴雾抵达洛城。
在城外她的车驾被拦下了，还未掀开帘子便听到裴放咋咋呼呼地叫道：“阿姐阿姐！我和大哥来接你啦！”
裴雾打了个哈欠，路上颠簸这几日她都没有睡好，她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看起来气色润泽这才下了马车。
脚刚沾地站稳，一个少年扑进了她的怀里，还蹦了几下：“阿姐，阿姐我是不是又长高了！”
裴雾轻轻笑了一声，用手比划了几下少年人的身量，一月不见确是又高了几分。
她拍了两下裴放的肩膀，带着些许宠溺：“是。”
还没抱热乎，裴放的肩上搭上了一只手将他往后头拉去。
一道温润的声音在面前响起：“阿放，你如今年岁大了，男女有别，日后不可与你阿姐再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道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