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眼神不好》春律野

7、旧人

　　第8章

　　黄幺脸色一白，魏息的话处处戳到了他的痛处，甚至提到了他的师门缺雷派。
　　黄幺是缺雷派中最有天分的弟子，所以缺雷派什么事情都依着他，不管什么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但缺雷派最好面子，听不得他人说自己一句不好，也不准门下的弟子在外头说三道四的毁坏师门声誉。
　　要是让掌门还有几位长老知晓自己说了这些个糊涂事，非得扒下他一层皮，关于这一点，黄幺心里头还是很有数的。

　　他细细斟酌了一番，既有魏息出口，那他便顺着这个话请辞便是。
　　如今闹了这么一出，就算是赢了盛水，恐怕水镜宗也不会再让他留下。
　　倒不如顺着魏息的话头……

　　黄幺抿了抿唇，“魏掌门高见，这天气太冷，以致于血液不通，脑袋也有些转不动。方才是我鲁莽了……”
　　他顿了顿非常不情愿地说道：“盛水兄弟应是没有问题的，否则诸位长老在这儿怎会看不出来。是我眼拙，扰了几位的清净，也差点坏了正魔的道义。”
　　“既是输了，黄某便先行离开，多谢昨日水镜宗各位的款待，多谢了。黄幺这就离去。”

　　临走前，黄幺趁着众人不注意，阴森森地瞪了陆隐舟一眼。
　　这个仇他一定会报回来。今日之辱，他日定要还给那盛水！

　　陆隐舟朝他挑了挑眉，觉得这人着实有病，一开始挑衅的不就是他吗？现如今还瞪他，估摸着脑袋真给冻坏了。

　　耳边传来魏息略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恭喜四位小友赢了比试，明日我便带几位孩子来看看，四位若是喜欢哪个孩子，尽管挑去做徒弟。诸位以后便是我水镜宗的上宾，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几人俱是拱手道谢，纷纷说不用客气。
　　魏息吩咐了几个弟子，让他们带剩余的四人前去厢房好好休息，若是有想要出去这泛州逛一逛的钱费水镜宗全包了。
　　他让四人今日休息一日，明日再带四个孩子前来拜师。
　　美其名曰“好好休息”。

　　临走前，茶清唤住了陆隐舟，笑眯眯地邀请他去府上一叙。
　　陆隐舟害怕自己漏陷，说出什么不该说话的话，便借着今日天色有些晚了，推言拒绝。
　　茶清挺喜欢这名小友的，年纪轻轻轻功便有这样子的造诣，若是能成为朋友何不美哉。

　　茶清虽面露可惜的神色，但没有再出言邀请。还是让陆隐舟离去，茶清想着陆隐舟之后便是这水镜宗小辈的师父，只要他人还在这水镜宗内，就还会有时间再交谈。
　　今日被那黄幺一搅和，他的确是累了，茶清笑笑让他好好休息便放他离去了。

　　陆隐舟一路上看着水镜宗内的景色，走得有些慢了，等到了住处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的时间。
　　他抬眼却在自己的房门前瞧见一人——元辞。

　　他轻轻“嘶”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
　　方才在梅林间，这元辞说过他与原身陆隐舟相识，就连那雁行他都见过，且听他言语间二人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陆隐舟也不知道自己使的雁行和原身陆隐舟使用的雁行是不是相差不多。

　　若是相差的远了反倒是好事，若是一模一样那才是出了事情。
　　毕竟若是那样，依照元辞的修为以及阅历便能看出他便是陆隐舟。
　　到时候问起一堆他不知道的事情，结果无非是暴露身份。

　　不过身份到时候倒是好解释，毕竟师门也是知晓他现在的状况，都只是当他失了忆。

　　可若是问起下山的目的，问起他一个山阙宗的弟子却千里迢迢跑到这泛州来收水镜宗的弟子为徒弟是为何，那风言子老头儿嘱咐他的事情便会暴露大半。
　　他可担不起这个罪责。

　　陆隐舟脑中盘算了一下，摩挲了一下指间，而后提起一个笑容，朝着房门走去。
　　“元兄怎么不回房，在我门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吗？”

　　元辞本是闭着目休息，他很早便听到了陆隐舟沉稳的脚步，却还是等到他开了口才睁眼。
　　他嘴角勾起一个温和的笑，朝着陆隐舟点了点头，“盛兄。”

　　陆隐舟走到房门前推开了雕花的门，对着元辞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元兄进去坐坐？”

　　元辞笑笑，抬步走进了陆隐舟的房间。
　　“好。”

　　陆隐舟伸手给他斟了一杯水，方才坐下，“元兄找我有何事？”

　　元辞饮了一口茶水，而后才开口，“本不是什么大事。你今日比试应是累了，若是想要先休息我也可过几日再来询问。”

　　陆隐舟爽朗地笑了几下，“你此番在我门外等了这么久，想必是那问题想得你抓心挠肝的。今日比试虽费神，可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问吧，否则再耽搁几日，你可能日夜都难眠。”

　　元辞又饮了一杯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盛水兄见笑了。”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想如何措辞，过了会儿才开口，言语之间透露着点紧张的味道，“恩……方才见你用的雁行与隐舟相差不多，连身形都是一致……你……”

　　元辞话语一顿没有接着说下去，可陆隐舟明白他要说什么。
　　若非元辞温吞，恐怕下一句便是“你是不是陆隐舟”。

　　可陆隐舟又不能直说不是，那样反而有些贼喊捉贼，反倒是会引起元辞的怀疑。
　　他故意愣了一下，而后眨眨眼，装糊涂，“什么？元兄是想要学这雁行吗？”

　　元辞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他垂下头笑笑，而后说道：“我的意思是盛兄是不是隐舟。”
　　他抬眸直视着面前的盛水，虽容貌完全不一样，就连修为都是天差地别，可他总觉得这人里面装的就是他陆兄的魂。

　　面对元辞认真的眼神，陆隐舟心中慌乱了一瞬，甚至害怕被他看出什么不妥来。
　　他定了定心神，连眼睛都未眨一下回道：“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先不说我这样子长得这么磕碜，就这炼气期的修为和小师父出窍期怎么比？元兄莫不是思人心切，有些糊涂了？”

　　元辞被他说得脸上带了些薄红。
　　“不是，盛兄误会了。只是多年未见隐舟，几次去了山阙宗寻他，都未能见面，便觉着他是下山来游历了，说不准改换了容貌，我这才有这么一问。况且你们二人的性格实在太过相似。”

　　陆隐舟被他说得心头一惊，亏得自己没有用本来的面貌，否则还真是露了馅。

　　“小师父？”元辞皱皱眉，突然意识到盛水将陆隐舟称作是小师父。

　　陆隐舟点点头，开始胡编乱造起来，“对，山阙宗的大师兄陆隐舟就是我的小师父。”
　　“几年前，小师父还在山下游历，我那时候过得不比现在。因为容貌的原因遭受了很多欺负，多亏是遇到了小师父。”
　　“他替我赶走了那些恶人，见我可怜，还教了我这雁行，我那时还不知道这雁行有多可贵，后来出了江湖才知小师父是教了我什么，可惜这几年我都未再见到他了。”
　　“我同元兄一样，上过山阙宗去寻了几次，那些师兄们都说小师父出去游历未归。”
　　“不过若是小师父见到我这修为非得气死，我实在是不适合修炼，多年前是炼气，现在还是炼气，一点长进都没有，真是让他失望了。”

　　元辞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是这样，我还以为今日又见到了隐舟。”
　　他顿了顿，嘴角又勾起一抹笑，而后安慰道：“盛兄勿要妄自菲薄，每人所擅长的东西都不同。像盛兄如今的轻功不就使的如此之后，还赢了那黄幺不是？隐舟看到定会安心的。”

　　陆隐舟笑笑，“多谢。”

　　“若是下次你有机会见到隐舟，可否帮我问他一句……”
　　元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声音一顿，而后露出一个十分温和的笑容，“可否问问‘云山之约，可还作数’。”

　　陆隐舟微微一愣，而后点点头，“好，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