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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横祸 1 ...

  •   观音庙被那两个小崽子闹成这样,最先有感知的是聂怀桑,他虽不太管事,各处的眼线耳目却并没有刻意撤走,尤其观音庙这处。不过各世家都知道镇着什么东西,没事不会随意到这里瞎溜达,所以聂怀桑虽专门派了人看守,却因着要拿出聂氏不愿一家独大的态度,没摆在明面上,只叮嘱人暗里守着,以防万一真的被哪个不长眼又胆大包天的盯上,妥妥的又是一场玄门浩劫。

      可那看守的不知怎么被打晕了,待到他清醒了才发现,整个庙宇已被罩在遮天蔽日的黑云里,只得屁滚尿流的发信号通知聂怀桑。

      魏无羡也发现的算早,蓝忘机特意叮嘱了他带着温宁出来,才出了彩衣镇温宁便突然定住身形,白瞳立现。

      知道他对邪祟的感知能力,魏无羡见他有异,忙问“出事了?”

      温宁肯定点头,魏无羡急道“哪里?”

      “云梦……”温宁答了一句,又阖目感知片刻,肯定道“云萍城。”

      “云萍城?”魏无羡奇道“难道是?观音庙?遭了,难不成有人想把金光瑶和赤峰尊放出来!”

      说完了自己都觉得太过可怕,忙又摇头道“不不不,若是这样,可就太可怕了……走,咱们快去,不论是谁,只要他动观音庙的封禁,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这厢里,云荷露身上已被刺破了五处,琴音亦是越催越急,那片如同压在头顶的黑云低低垂着,似是兜满了水的黑布,只消一道口子登时就能雨如瓢泼。不过也无需专门有人去划这道口子,随着轰隆一声炸雷,一道巨闪已如长剑,当空劈开这云层,电闪雷鸣间豆大的雨滴早已接连砸下来,连成连绵的雨幕。

      方才还晴好的天气霎时就黑云滚滚,江澄还在兰陵城外搜寻那伙人踪迹,眼看着风云骤变,尤其一团黑雾自云梦方向奔腾升起时,才恍然觉出自己上了当。顾不得自己背后惊起的冷汗,江澄立喝一声“遭了,中计了,回云梦!”。几乎将脚下三毒御得冒火星子,江澄压下心中惊惧,回身吩咐一弟子道“你回莲花坞看看,云姑娘还在不在,其他人随我去云萍城!”

      好歹御着剑,江澄自然是最快赶来的,整个庙宇都罩在黑沉沉雨幕里,就如同魏无羡那句话:不论是谁,只要妄动观音庙的禁制,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一鞭将两扇沉重的庙门抽得粉碎,江澄一眼便看见倚着剑半伏在地上的樱色身影。唤了声“云姑娘”,云荷露似被定住,毫无反应,庙后还有琴音源源不断传出来,是《乱魄抄》,江澄怎么会听不出?一鞭卷起身旁一人高一只石供灯狠狠向供着的地藏王塑像砸过去,琴音应声而止,江澄忙趁着琴声止息又紧唤了几声“云姑娘!”

      依旧没有反应,江澄心头已然慌了,一边迭声吩咐人围住这庙,一边已冲过去查看云荷露伤情,只见她全身上下几无完好,几处大穴正汩汩流血不止,连嘴角都不停渗出血迹。莫说是一个娇小柔弱的姑娘,就是换作强壮男子,这般流血也要死过去了,江澄心头大恸,夺了她手中匕首丢出去,才要抬手封住她经脉,那扰人的琴音便又叮叮当当响起来。

      “江澄!”魏无羡几乎和聂怀桑前后脚到,甫一进庙便听见这琴音,扬声唤他道“叫你的人留心琴声!温宁,抓住弹琴的人!”

      温宁早应声追进大殿,不出所料,江澄带来的人没防备第二波琴声,全都中了招。聂怀桑带着的却都听见了他这一嗓子,捂着耳朵躲过去了,魏无羡三两下看清形势,沉声布置道“江澄,云姑娘不光是受伤,她中了《乱魄抄》,周身都在阵里,你别动她,去帮温宁!”

      于这些“邪魔外道”,自然没有人比他懂得更多,江澄虽心恸,却也明白这一点,轻轻将云荷露放平,江澄便红着眼提了紫电冲进大殿。

      见他气成这样,魏无羡不得不追着他喊了句“抓活的,还要靠他解阵!”廊下柱子应声断了一根,魏无羡了然,这是听进去了。

      回身才将云荷露几处经脉封住,聂怀桑便带了人进来,身后还跟着曲家那小药童。魏无羡于医术上并无涉猎,见她进来,如逢救星,忙唤她道“曲家妹妹,你来得正好,云姑娘受了伤,劳烦你看一下。”

      其实也不用他说,许是医者的本能,曲南星见有人浑身是血的躺着就已经急吼吼冲过来了。凝神诊过腕脉,曲南星蹙眉疑惑道“咦?”

      魏无羡忙问“怎么?”

      曲南星怕是自己诊错,又搭了一回脉,这才蹙眉回道“非是受伤失血的症状,这位姐姐虽有几处外伤,可好在都伤在不紧要处,性命无碍,可脉象却又乱得不成章法,这更像是,中了邪。”

      几句话印证了魏无羡的判断,他看云荷露第一眼便觉奇怪,她虽周身染血,神情却安然得很,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这才嘱咐江澄莫要轻易动她。

      “嫂嫂你看!”曲南星冷不丁唤了他一句,害魏无羡反应了半晌才明白是叫他,还不等他呛回去,就见曲南星扶着云荷露脸颊道“这位姐姐这是,咬破了自己舌尖?这是要拼了命让自己保持清醒吗?”

      魏无羡忙看过去,果然见她唇角流出的血较身上的更为鲜红。舌尖血又叫真阳涎,可退邪祛魔,可舌尖虽是人体阳气最盛的地方,此处血液却不充足,就算是咬破了,也流不出多少血来。但看云荷露,嘴角的血早滴下来染红了前襟,也不知道拼尽全力取了多少舌尖血出来。

      莫说他两个,就连静候在一旁的聂怀桑都仿佛疼在自已身上一般嘶嘶抽冷气,心有余悸道“嘶,据说舌尖取血,痛如剜心啊,这姑娘是准备与那贼人同归于尽吗?佩服!”

      魏无羡也已恨得咬牙切齿,扬声朝大殿里喊道“温宁,不必留情,给我打折他一条腿,别叫他死了就行!”

      江澄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先前怕将他弄死了畏首畏尾,此时早已发了狠,一鞭下去,一团白衣身影便被打飞出来,狠狠砸在院子里。

      聂家的人都完好无损,有两个机灵的已冲过来制住那人,是个白净文弱的少年,看年纪与金凌差不多,只是眼睛狭长,嘴角轻扬,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魏无羡不认得,聂怀桑却吃了一惊,冷冷道“苏公子?!幸会啊,玩得好一手金蝉脱壳,连我也着了你的道。”

      “苏公子?”魏无羡奇道“苏涉的儿子?”

      聂怀桑待要回答,就听有人急匆匆进来回禀道“宗主,抓住了!”

      聂怀桑点头不语,聂家几个修士便扭了一人进来,这个魏无羡却是认识的,蹙眉盯了他一眼,十分不忿道“真是岂有此理啊,这些个不干好事的个个儿孙满堂,你们这些世家子弟怎么反而落了单?”

      听他这个时候还不正经,江澄没好气白他一眼,冲过来看过云荷露,便黑着脸问聂怀桑身后押着的人道“金阐金公子,这是何意?!”

      金阐早被吓破了胆,颤巍巍告饶道“不关我的事,都是……是苏权的主意”

      院里那个就镇定多了,虽拖着一条断腿,却毫不在意,甚至勾了勾唇角,藏了些不以为然的笑。气得魏无羡牙痒痒道“我说你们这些小孩,学什么不好,学薛洋?你,这是什么损阴德的阵法,也能狠心给一个姑娘家用?”

      听他看出端倪,苏权竟也不觉得意外,挣扎着爬起来,笑着对上他的脸说道“魏前辈,久仰大名,失敬了。”

      那语气那神情,活脱脱就像那夔州小流氓,魏无羡蹙眉道“你认得薛洋?他没死?这阵法是他教你的?”

      接连几句问得苏权阴测测一笑,挑眉道“那是谁?哦,是那条狗啊,他已经死了呀,不正是您家那位含光君手刃的吗?真是幸运,今日含光君没来……”

      不等他说完,一边金阐似要急着揭露什么抢说道“魏前辈,您别听他的……”

      “呵,金阐……”苏权想是料到他要说什么,先一步讽道“你还真是跟你那死鬼爹一样软骨头,别忘了,那姑娘是抱山散人弟子的消息还是你拿来与我合作的筹码,将她从莲花坞骗出来,也是你的主意。怎么,风向这么快就变了,两头得利,你可打得一手好算盘呀!”

      “不不不,魏前辈,江宗主……”金阐通红着脸,慌忙辩解道“您别听他胡说,我,我没有!”

      气得江澄就要挥鞭子抽他,魏无羡忙阻止他道“江澄,别被他误导,重点是他们究竟启动了什么阵,小师叔还有救,别浪费时间!”

      曲南星适时喊了他一句道“嫂嫂,你来看……”

      也顾不得纠正她了,魏无羡凑过去,见曲南星揭开云荷露锁骨下那处伤口,疑惑问他道“这些阵法我不大懂,依我们行医的来看,几处伤口并非随意,竟有些规律,你能看的出是什么阵吗?”

      “规律?”魏无羡一点就通,蹙眉细细查看过几处刀伤,脱口问道“你是说,都是依着经脉走向?”

      “是!”曲南星逐一替他解答道“俞府,冲脉之始,神阙,带脉之中,天池,督脉之终……”

      听到此处,魏无羡早明白了,心中何止惊讶,回身看了眼苏权,不可置信道“阳魂之阵?如此恶毒的阵法……不,你既已启动这阵,必然有更大的阴谋,难道被我猜中,你想放地下那东西出来?!”

      所有人俱是一惊,观音庙那惊魂一夜尤似噩梦在前,没想到竟真的有人耐不住,非要搅得世间天翻地覆不可。唯苏权轻松一笑,拍了拍手道“魏前辈,我就说久仰您大名,一点都不是客套,失传多年的阳魂之法,还是只有您一个人看得出来,佩服佩服。”

      江澄听得目呲欲裂,反手一鞭将他抽倒在地,恶狠狠问道“如何解?!”

      苏权应鞭飞出,吐出几口血沫,依旧笑道“江宗主急什么?能解此阵的,眼前不就有一位?邪魔外道,他可是鼻祖……”

      “事到临头,还要混淆视听?”聂怀桑蹙着眉,语气故作轻松道“让我猜一猜,你想将这地下的封禁打开,是要搅乱世事,还是要拿出你父亲的尸体?我想你大概不知道,这封禁也是魏兄的手笔,无他相助,万难打开。还有,苏涉虽生前助纣为虐作恶无数,可他人品太差,我当时收敛尸骨时,嫌他恶心,将他丢到乱葬岗去了,不出意外的话,如今已被饿狼秃鹫啃成了白骨,你想要啊?想要我替你去寻,干什么非要打开这封禁呢,与你也无好处啊。”

      “你住口!”聂怀桑深知如何激怒他,果然苏权如被踩住尾巴的猫,厉声喝道“你胡说!这庙里布得分明就是七煞锁魂阵,至阳的阳魂之法便可破……哈哈哈,想套我的话,想救她?休想!你们不让我好过,不让我父亲安息,我便搅得这玄门永无宁日,哈哈哈……”

      见他几乎癫狂,魏无羡嫌恶不已,拿陈情挠了挠头,无奈道“你且等下,你就那么确定你这法子会有效?若我没记错,阳魂法,只消七脉上各开一穴便可启动,你在她身上可开了不止七处啊,为何没启动?”

      “还不是因为你们!”苏权狂道“若不是你们不长眼闯进来,此时早已换了天地!”

      若不是要套出破阵之法,魏无羡真想叫温宁扭断他的脖子,耐着性子听他笑完,魏无羡嫌恶道“这世上当真有你这种无耻之人,你可比你爹有出息多了!不过你大概没注意到,云姑娘虽受你琴音控制,可她破了自己舌尖,完全无理智下凭着本能刺偏了穴位,所以你的阵法,其实早已被破了。”

      “你……”苏权闻声,往云荷露看了一眼,眼光顿变阴狠,咬牙切齿道“这个贱人!……呵,你以为我真将希望寄托在一个贱人身上吗……”

      反应过他要做什么时已经晚了,魏无羡立喝一声“温宁,拦住他!”。温宁速度已很快了,哪知苏权似早有准备,将自己外袍甩过来遮住温宁视线,眼疾手快捡起地上匕首,稳稳刺在自己身上七脉起始的穴位上,脱力笑道“别人,哪有自己靠得住?想不到吧……机窍在这把匕首上……哈哈哈,既容不得我们,那便一起死吧!”

      说完便以刀吻颈。喷涌而出的血甫一沾地便瞬间消失,如雪片瞬间化在水里一般没了踪迹。才退了些的黑云重又聚起,本是正午的天气霎时暗如星夜。整个庙宇连着门廊都剧烈抖动起来,砖瓦尘土已扑簌簌往下落,堪堪就要塌了。

      抬手打出两张符咒固住门廊,魏无羡厉声喝一句“快出去这里要塌了!”

      聂怀桑还不忘吩咐自家的人带上江家中了《乱魄抄》的弟子,江澄感激朝他一颔首,抱了云荷露躲出去。

      这番动静不可谓不大,魏无羡刚闪身出来,整个庙宇就不堪抖动重重塌下来。他人还未站稳,就听有人颤声唤了一句“魏婴!”下一刻便落在疾速赶来的白色身影里。

      “蓝湛,你来了”

      “放心,我记着呢,没出手,也没受伤”

      “嘻嘻,也不看看含光君是谁,胆敢不听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我快抑郁了,希望世上没这么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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