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杂志社》云申君

38、第四章 五芒星 记忆（三）

　　说回郁九箫吧，他早已知道教皇会让来人去猎杀在圣城中的魇魔，也正是这个举动，让言青混在一众驱魔师中，得以成功破除封印，放出撒旦。虽然知道，但郁九箫也无法阻止，而且谁知道言青还有没有别的手段，所以郁九箫提前出来，去祭拜堂等着。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教皇竟然亲自来了祭拜堂，他的印象中并没有这一幕，应该就是教皇在圣殿中宣布开始猎杀魇魔，没有出来到祭拜堂办事。难道，是因为郁九箫走出圣殿这一举动，牵连到了历史，从而牵连到了教皇的做法？有可能吧……

　　先前那个在圣殿提问里纳的，是一个东瀛驱魔师，名叫九条田浩，之所以提到此人的名字，是因为这人在后头颇有点用处。
　　说是这九条田浩来圣殿，本不是出于要钱，一开始教皇在世界聚集驱魔师，一众人都是为了钱财而来，他们也知道教皇无非就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用赏金任务的方式来解决罢了，毕竟，教皇国的富裕在全世界那都是出了名的。不过，九条田浩倒是不图这个。
　　东瀛驱魔师自有他们的一套体系，不受制于神州的阴阳旅店和西方的驱魔会，他们有独特的阴阳事务所，神道场，处理各类鬼怪作祟之事，有时候也帮人间破破案子，和阴阳旅店颇为相似。
　　九条田浩是这神道场里的重要驱魔师，很有威望，有一把流火刀，相传不亚于神域的紫金武器，斩杀一切邪魔妖道，不在话下。神州的老一辈驱魔师也大都听过他，后来有一段时间销声匿迹，在神道场也出面不多，很多新人也没再听过他了。
　　这次九条田浩来教皇国，并非遵神道场的意思，而是，他自己的意愿。他自当上驱魔师起，对这片西方净土就有一种独特的向往，终有一天，他一定要来一次，而这次的教皇国天下昭告正好应了他的意，他便匆匆乘飞机来，没有通知神道场，而神道场方面，近日宗主闭关，成员普遍不在，并没有追究九条的事情。
　　九条田浩回到酒店，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有些事情，他正思考着。
　　这里的事情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他想着，魇魔这种东西我好像只在典籍里面看到过，从未谋面的魔怪……还有不知什么东西在作祟，看来这次旅行不会顺利啊……
　　“咚，咚，咚”有人敲响了九条的房门。
　　“谁啊？”他习惯性地用日语应了一句。
　　“咚，咚，咚”回应他的只有敲门声。
　　他突然意识到对方听不懂日语，便换了英语说：“哪位？什么事？”
　　“咚，咚，咚”依旧是敲门声。
　　九条依稀感觉有点不对劲，但还是凑上猫眼看。
　　“嗯？什么东西？”
　　猫眼那头，一片漆黑。
　　九条忽然想到，有一种可以透过猫眼看房间里面的东西，说不定自己正处在门外人的监视之下。他连忙关上猫眼，从包里抽出流火刀。
　　“谁？”他大声质问。
　　“咚，咚，咚”不过，回答他的，除了敲门声，没有别的。
　　九条鼓足勇气，一把拉开门，正欲挥刀砍去。
　　然而，门外的景象，着实让九条不寒而栗。

　　郁九箫坐在祭拜堂后面的咖啡馆里，点了一杯意式浓缩，苦涩无比的味道在他的口中蔓延。
　　“这位先生，我们马上要开始晚餐了，请问您要点什么吗？”一个文质彬彬的服务生走过来问。
　　郁九箫摆摆手，“暂时不用了。”
　　那服务生拿走了菜单，离开了他的位子。
　　郁九箫又呡了一口咖啡，苦味刺激着他的大脑。
　　不对，不对……这里……和十年前究竟有什么真正的不同……五芒星的含义是什么……言青，又在哪？我到底能不能改变这段历史……
　　一个戴着黑帽的男人走过来。
　　“请问您是郁九箫先生吗？”他彬彬有礼地道，操着标准的英国腔。
　　“嗯，”郁九箫抬眼看去，“什么事？”
　　那男人摘下帽子，行个礼，坐在郁九箫对面，“我叫简·威廉，来自伦敦，久仰您的大名了。”他的语气充满诚恳。
　　郁九箫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位英国绅士，不是，我的名声还能传到国外去了？他想，我自己都不信……
　　“嗯……威廉先生，您是怎么知道我的？”郁九箫实在不太明白。
　　威廉把帽子搁在一边，整了整衣领，道：“我来自伦敦的一个驱魔师家族，我们家里人都喜欢阅读神州的书籍，都对神州的文化很感兴趣，以前我来过一次神州，在海城就听过您的名号，是……神州第一驱魔师是吧？”
　　郁九箫略张嘴，很惊讶，不是，我再自恋也没号称自己是神州第一驱魔师啊！这谁散布的啊……
　　“不好意思，威廉先生，您要是觉得我是神州第一驱魔师……”郁九箫尴尬地笑笑，“那您可就错了，我不过是一个驱魔师里还不错的，您要是因为这个来找我的话大可不必浪费您的时间了。”
　　威廉笑笑，摇头，叫来那服务员，吩咐了两句，好像是点了一杯咖啡和一块蛋糕。
　　“郁九箫先生，我有点饿了，吃块蛋糕，请见谅。”
　　服务员很快送来了一块小小的奶油蛋糕，威廉就着咖啡吃蛋糕，津津有味的样子。
　　郁九箫倒是奇了怪了，这个人莫名其妙坐到自己旁边来，给他扣个第一驱魔师的帽子，就为了蹭块蛋糕吃？他喝了口咖啡，目不转睛地盯着威廉。
　　威廉很快就消灭了蛋糕，用餐巾纸稍稍擦擦嘴，抬起头，对上了郁九箫的目光。
　　“威廉先生，您到底有什么事？”郁九箫问。
　　威廉仍旧避而不答，他从随身带着的皮包里摸出一瓶红酒，放到了桌子上。
　　“郁先生，这是上好的葡萄酒，您，尝尝？”威廉来了这么一句。
　　郁九箫心中打量，这威廉定是有大事要和他商量，现在只不过在试探他，郁九箫接过威廉手里的杯子，倒了一点点酒，品了一口。
　　苦涩感窜上郁九箫的舌头，随即化为阵阵甜味，随着食道而下。
　　郁九箫的脸色陡然一变，急忙吐出刚刚喝下的那口酒，再看向威廉，他的眼神中，充满戏谑的味道。
　　“你到底想干嘛！”郁九箫放大了音量，语气强硬起来，引起了周遭客人的注意。
　　威廉盖起那瓶酒，收到包里，点点头，从容地说：“郁先生不愧是郁先生，这瓶死魂酒是我精心调制过的，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它和普通红酒，郁先生的确不同凡响。”说完，他还象征性地拍了几下手。
　　“死魂酒……在炼魂术中也是被绝对禁止的，用十个亡灵炼成浆水，同上好的葡萄酒混合，滴入尸油，封入酒瓶，放在极阴之地七七四十九天，方成死魂酒。活人一旦饮用，当即会全身酸痛，乏力，三天后即器官衰竭而死，灵魂也会被腐蚀，成为下一味死魂酒的调料……你……从哪里弄来的？”郁九箫极尽压制自己的声音，没有吼出来。
　　威廉拿出一张证件，上头印着一把镰刀，底下有五个面目狰狞的骷髅，“在下是名魂术师，英伦岛亡灵会成员，威廉·瑟莫斯，久仰先生大名了。”
　　英伦岛……亡灵会……郁九箫在记忆中搜索，他知道这是一个魂术师的管理机构，有着自己的运作模式，基本天下的魂术师都会在这里有一席之地，而亡灵会的会长，一直处在秘密之中，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英伦岛的魂术师啊……”郁九箫自语。
　　威廉说完这话又停了一会，喝了一口咖啡。
　　“郁先生，您可能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过来找你，这话说来很怪，我也不太能说的清。”
　　威廉这番话把郁九箫弄得有点懵，他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这段啊！如果说这只是记忆的重现，那可就奇了怪了，原先的记忆和现在的处境差得越来越大了。
　　“……嗯……威廉先生，您慢慢讲。”
　　威廉又去喝了一口咖啡，清清嗓子，说了起来。
　　“是这样的，以往来说，教皇国的邀请一般不会传到我们英伦岛上，更别说派我过来了，我们会长和教皇素来不睦，很多人都知道。但是这次，情况却发生了些许变化。
　　是这样的，最近有人在英伦岛发现了一块奇怪的金色石头，这块石头并非陨石，专业人员来分析过，这可能是一块极其古老的石头，在这个时候现世，是很值得疑惑的。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了世界的其他三个地方，一开始这种事情都交给了国际科学会来研究，但在经过仔细的对比与观察后，我们发现，”威廉拿出一张世界地图，分别标出了四个石头出现的位置，“应该还有这么一块石头。”他的右手食指指向了一块地方，那正是神州。
　　“这五块石头的出现地点可以刚好连成一个逆五芒星，”他用荧光笔连起了五块石头的位置，“而逆五芒星，正是恶魔出世的征兆。”
　　“等一等等一等，”郁九箫插道，“你确定在神州？毕竟出现的只有四块，就算有五块也不一定非是什么恶魔出世吧，更科学更合理的解释应该也有啊，比如什么地质变化，全球变暖，地震山洪什么的。”
　　“怪就怪在这里，”威廉接着说，“国际科学会派出专人查访了四个地方，没有发现任何地质灾害的征兆或者地质变化，这五个地方，如果算上神州的话，近期都没有任何自然灾害发生。”
　　“那……也不能轻易就说是恶魔出世吧……”郁九箫的内心已经不太自信，的确，冒出奇怪的石头这种事情在神州历史上实在太多，大部分都是因为起义军为了推翻一个王朝而假借天意，故意制造的罢了，这恶魔出世么……
　　“威廉先生，您可以确定这不是恶魔崇拜者们的把戏？”
　　威廉的眼神中显现出忧虑，“这正是我们担心的，如果是单纯的恶魔复生，教皇国的驱魔会完全可以对付，但是如果要对付一群手无寸铁的恶魔崇拜者，还要对付他们放出来的恶魔，那可就难办很多了……”
　　郁九箫想了想，认同了威廉的想法，“所以，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威廉顿首道：“对，九幽驱魔人的名号在阴阳界传得还是颇广的，你们的名气也不小，你作为首席的九幽驱魔人，自然应该是神州第一驱魔师了，我来找你应该不会很为难吧。”
　　郁九箫依然觉得不太对，但这个威廉所说的，不得不承认，也是有一定的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