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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   第三十三章
      李昶独坐在大帐之内,听外面北风狂啸,战旗猎猎作响,即使身穿重裘他仍感到阵阵寒意侵体,想到大江之上单棉褐衣,顶兜披甲操演的士兵,他坐立不住,起身走到帐外。
      “将军,王爷请你去商议事情。”一个传令兵正好下马,看见他站在大帐外,一路小跑奔过来道。
      李昶满肚子的话要找他父王说道,自草原回到大营,已经忽忽两个月,同样的话他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可惜全如秋风过马耳,燕王终究不肯回师。
      带着朱角七人和自己随身卫队,他快马奔向燕王所在的虎帐,在帐前翻身下马,大步冲进去。大帐之内暖气袭人,他父亲燕王犹豹靴翠裘,身拥貂皮坐在熊褥上,几十个文武侍立两旁。李晏看见李昶进来,招呼道:“三弟又来晚了!”
      李昶眯细了眼睛,晏右边坐着他的母舅老二姜翎和老三姜翔,老四姜诩和老七姜翊因远在枝江训练水师,并没回来。当初险些丧命草原之事,除了朱角七人外,李昶未曾对任何人说起,此时对着晏,他脸上不动声色,只扑倒身子见过父王,起身坐在晏旁边。
      “水师操练四月有余,如今战船已妥,只待王爷一声令下,就可以直取江南。王爷,南朝不仁,此时不取,更等何时?”姜翎统领燕王中军,和老三姜翔由北自南,沿东路一直杀到江畔,战功赫赫,深得燕王器重。
      燕王望着底下一班文武,众武将除李昶和大将顾英外,人人颔首。李昶失踪三月,回来之后独排众议,力主班师,这燕王早就知晓,这时候看着这个自己最器重的儿子道:“三郎,你觉得怎样?”
      李昶起身,看着姜翎道:“二姜将军说水师准备已妥,在我看来,非但不妥,还差得远呢。父王大军久戍北方,不习水战,如今天寒地冻,士兵单衣革履,操冷兵于寒风之中,南部朝廷以逸待劳,屡次击败王师。现在再提轻取南朝,不是自欺欺人么?”
      他此话已说过十次有余,都因为燕王急于速取南部江山,而弃之不取,这时候对着一意撺掇燕王速战的姜氏兄弟,不免大动肝火,口气十分冷硬。
      “三王子,我二哥带着人马自北向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四弟七弟日夜操练水军,颇得水战三昧。如今隆冬已至,若依了三王子的话大军班师回去,给南朝以喘息之机,只怕明年再来之时,不那么容易了。”三姜姜翔城府不若二姜深,跟李昶势同水火,连面子功夫都省了。
      “二姜将军确实攻无不克,在龙津渡把舒大胡子打得面子无光,我冒死跑到南朝去刺杀舒渊,现在想想还真是多此一举!”
      李昶一席话说得姜翎脸上通红,姜翎当初在龙津渡被舒渊打得落花流水,损兵几万余,若非因为姜翎的这几场败仗,燕王早已登上龙庭了。军中真称得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八个字评语的,只有这位外号苍龙的上军统领三王子李昶。以往苍龙带着上军护着燕王自中路冲杀,跟姜氏兄弟虽然不合,但大家互不统属,倒也相安无事。此时聚在一处渡江,姜氏力主速战,李昶和下军大将顾英一意班师,主张明年麦子收割军粮完足,回来再战。两下里牵扯,最后的主意正等燕王定。
      燕王对李昶道:“三郎,不要无礼。二姜将军劳苦功高,我们父子得人如此,乃是天助。”
      “父王,你听了姜将军的话,若一鼓作气拿下南朝,自然万事大吉;可是万一王师不利,这些刚刚臣服的府郡将领不免心怀贰心;况且咱们起事一年多来,北方各州的指挥使难保不持观望之心,若大军一直打胜仗,他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可一旦咱们受挫,我们南北受敌,那时候首尾难顾,如何是好?此时陇西剑南的将领都在按兵不动,天下之争,一触即发,人人都在看咱们渡江这一仗,此役一失,天下事可就难说了!”李昶说道痛心处,跪倒在燕王身前,“父王,天下大事,欲速则不达。渡江之举,还望父王三思。”
      燕王将他扶起,听李昶说得大有道理,心中微微动摇。那二姜三姜鉴貌观色,同时跪倒道:“王爷,此时万事齐备,若班师回去,只怕事逝时移,渡江之举,何年何月才能成功?”
      李昶钢牙暗咬,大事尚未抵定,姜氏就已争功邀宠了么?他所望者大,若一时的委屈能换来父王得了锦绣江山,有什么不能忍的?此时见姜家人不但于自家的千秋大业无补,反而要倾覆在他们手里,心中登时起了杀心。
      他心中杀机隐现,脸上神色反而平和,看着跪在地上的二姜三姜道:“两位将军既然如此笃定,可愿立下军令状?若渡江成了,父王自然论功行赏,头功归将军;一旦不成,两位将军可愿拿自己的脑袋谢罪?”
      姜翎姜翔一愣,上座的燕王已道:“兵家胜负,一半在人,一半在天,何必拿大将的脑袋作保?列座的各位高贤,此事如何决断,本王也想听听各位的高见?”
      一般文士纷纷开口,有说渡的,有说不渡的,七嘴八舌,燕王神色更是踌躇不决。当众谋士各逞口舌之时,李昶见末座一位七旬上下的老者始终闭口不言,嘴角边噙着一抹冷笑,心中不由得微微纳罕。
      少时燕王令各人散去,独独叫李昶留下。李昶侍立在父亲身边,听父亲对自己开门见山地道:“你坚持不让渡江,除了担心西南和北部的将军造反,是否还因我把水师的大权统统给了姜翎?你跟姜家不睦,我早就知道,你十八岁那年,为了让你跟姜家修好,我特意赐你姜翎的女公子做你的正室,想不到你竟然一怒之下,离家出走!这些年过去,就算有什么恩怨,难道不能等到天下平定了再说?”
      李昶眉头一皱,躬身道:“孩子固然跟姜家各位将军不甚熟络,但从不敢因私废公。父王,南朝向来富庶,又有大江天险,若想速取,不啻异想天开。当年曹孟德赤壁败北,天下从此三分,还请……”
      “曹孟德是上了周郎的当!哈哈哈,现今南朝哪里还有周郎那样的人才?”燕王不等李昶说完,大笑着阻道:“我意已决,腊月之前渡江,咱们父子到南朝的皇宫过年!在这之前,你跟姜家的恩怨必须解决——我听说姜诩的二女儿才貌俱全,贤良温顺,你跟她先定亲,待渡过大江,你们立即成婚。这次你若是再逃,我定然饶不了你,堂堂大丈夫,忘小怨成大事,姜家人才鼎盛,我们父子用人之际,须尽力笼络人心!”
      李昶想不到父王说出这样一番话,他自小钦慕英明神武的父亲,行事作风,尽力摹仿之。这时抬头望着父亲,心底深处极为失望,心中尚存最后一丝劝服其班师的希望,遂沉声道:“自古帝王,莫不忌惮臣子功高震主。如今父王手下大军,过半归姜家人指挥,一旦他们反噬,试问咱们父子将以何制衡?若制衡不了,这江山最终姓甚名谁,岂非尚难逆料?”
      燕王等李昶说完,叹道:“你若如此猜忌,想来让你接应姜家哥儿四个,也是不可能的了?”
      李昶听父亲语气中微有不悦之意,心中一凛,恭声道:“昶不敢!父王有命,我自会接应他们兄弟。”
      “那就好。我会跟姜老四说,你跟他家二女儿先把亲事定了,大伙成了一家人,戮力同心,这天下唾手可得。”燕王见李昶答应了,心中大喜,走下来抚着他肩膀道:“姜家跟我三十多年,满门忠勇,你将来坐了天下,有他们扶持你,事事自然功倍。你答应了这门亲事,我才好放心让你统领大军策应,不然我只好让晏代替你了,你懂么?”
      李昶脸上不动声色,只微微点头,告辞父亲走出大帐。朱角等人在外面牵着马等了好久,见李昶阴沉着脸走出来,翻身上马,一直到了自家的营帐,他仍然一言不发,七人全都心中骇异。
      李昶进去后,不一会儿帐内就传来哐啷一声,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个不绝。朱角听得眼皮直跳,其他六人对他示意,朱角无奈,硬着头皮掀开帘子走进去,只见屋内就如狂风扫过,碗盏灯台,统统砸在地上!三王子坐在桌子前,握剑一般握着一管毛笔写字,写得用力,竟然用毛笔把托墨的纸张戳破!
      朱角跟这位王子十来年,从未见他如此狂怒,此时不敢高声,只轻轻问:“三王子,战事不顺?”
      李昶半天才点点头,一声不吭专心写信。写几个字他眉头就皱一皱,皱到后来,他突地掷下笔,起身一脚蹬翻桌子,大骂道:“我说什么狗屁都没用,她根本就不懂这些!”
      朱角也不知道三王子嘴里的这个她或他指的是谁,立在一边,非常识相地保持沉默。李昶咬着牙怒了良久,后来对朱角道:“我要回北方一趟,亲口跟她解释。”
      还没等朱角问是什么事,只听外面的王亢高声道;“三王子,有位王爷的参事谭昕谭公求见!”
      李昶正在气头上,管什么谭公碗公,就算天公这时候来了,他也无心接见,大声道:“让他滚——”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帘子一掀,一个古稀老头已经进来了。李昶见这老头正是先前在父王大帐议事之时,一言不发,嘴角噙笑的老儿,心中一动,大声道:“谭昕?就是父王手下卖豆浆出身的老参事么?”
      谭昕听了,不但不以为忤,反而嘿嘿笑道:“老儿卖了十年豆浆,给王爷作了三十年参事,想不到至今为王子称道的,竟然还是老本行,呵呵。”
      李昶见他这般说话,心里反倒起了敬意,伸脚把自己先前踢翻的椅子踹起来,对谭公道:“老丈此来,莫非有什么见教?昶年幼识浅,豆浆都没喝过几碗,公但有所见,不妨说说。”他对着朱角示意,朱角领会,把李昶踹起来的椅子搬到谭公身前,那谭公等李昶坐定,才看着一旁的朱角道:“老儿要说的话,只能出我之口,入王子之耳。”
      李昶看了一眼谭昕,点点头,对朱角道:“跟其他几位兄弟守在我营帐四周,不管是谁来,都说我头疼不见。”朱角低声答应,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老丈可以说了么?”李昶问道。
      谭公方道:“老儿此来,不为别的事,只想在王子跟前献上一计!王子若听了,江山社稷唾手可得;若不听,小老儿黄土埋半截的人,只怕黄泉路上,还能跟王子你做个伴儿呢!”
      李昶听这老头说话无礼之至,嘿嘿冷笑几声,站起来,也不端茶送客,直接请道:“我见多了说大话的,老丈不比他们高明,胆子倒是大得多!我还有事,不多留老参事了。”
      谭昕正容道:“老夫在王爷帐下做了三十年食客,第一年恃才自傲,第二年浑浑噩噩,第三年心如死灰,唉,二十多年眨眼过,人云亦云混吃喝。我本以为满肚子的才华再也碰不到恩主,不想此次南征,亲眼目睹三王子攻城略地,雄才大略,古来英雄豪杰不过如是,倒激起了老儿的一番雄心壮志。今日王爷大帐之上,王子所说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可惜珠玉当前,碰上不识货的,也当作残瓦断砾,小老儿跟王子一般灰心。说句不知道高低的话,王爷贪功冒进,一旦渡江,家国必然休矣!”
      李昶听这一番话大有道理,心中一凛,对这老儿轻视之心顿去,屈身为礼道:“老丈既然如此说,又不嫌小王愚陋,不知道何以教我?”
      谭昕不敢受李昶礼拜,忙站起身回礼道:“不敢。这就是三王子跟王爷的不同,王爷对老儿这样贱民出身的幕僚,自来不曾多看一眼。其实草野大泽之中,不乏能人,古圣先贤拔将相于垄野,世家庶民之分,在上者不能太拘泥。”
      李昶听这老头口气激动,心中不由得想起当年初识柯绿华时,听她大言炎炎地嚷“仆人就不是人么?”想起她,乱成一团的心底微微平静,低身扶起谭昕道:“过誉了。老丈若有教诲,但说不妨。”
      “我先前说有一计献给殿下,若听了江山社稷唾手可得;若不听,只怕殿下性命危矣,并非老儿危言耸听。殿下失踪三个月,这三个月之内,王爷大病一场,兵权十之八九归了姜氏四虎,常言道臣强则主弱,此消彼长,王爷若玉体安康,则一切顺遂;若王爷一朝不虞,三王子内无强援,外有虎狼环伺,那时候殿下怎么办?小老儿一介草民,天下乱套了还有个茅草窝棚豆浆铺子存身,三王子你能躲到哪里去呢?”
      一席话说得李昶冷汗涔涔而下,想到自己被二哥手下人追杀,一路狂奔到草原,差点死在那里;又想到今日在大帐之上,室内暖气袭人,他父王犹羽被翠裘遮身——莫非父王就是因为害怕命不久长,才急着渡江坐上龙庭么?若真地这样,这天下事还真地不可测了!
      想到这里,他真心实意地给谭昕鞠了一躬,低声道:“谭公必然有策教我。”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三王子,与其让他们渡江失败伤了大军元气,不如挟天子以令诸侯,矫诏召集姜家四虎,送做堆灭了他们。那时候殿下大权在握,王爷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李昶听了,上下扫视谭昕几眼道:“你这个计策固然快,可惜北方都城里还有我大哥和姜王妃,南部未定,北部已失,总不是个万全的法子。何况我父王对姜家人十分倚重,我若行此叛乱之事,只怕立时送了我父亲的性命,老丈可知比没娘的人更可怜的是啥?就是又没爹又没娘的!”说到这里,李昶长叹一声,“我本来以为老丈教我天下大事,不想听到这番言语,难道是我走眼了么?”
      那谭公不以为忤,手捻着花白胡子笑道:“这是一个最快的法子,既然殿下不肯,小老儿还有一计,虽然不能立时铲除姜氏四虎,但能阻止王爷渡江。殿下可以趁此良机,整肃姜氏,削了他们兵权,这样一旦王爷驾鹤西归,这天下再也无人能与王子争了。”
      “老丈说来听听。”李昶见这老头果然智计百出,心中暗暗佩服的同时,又暗叹他父王枉称一世英明,如此人才在鼻子底下三十年,竟然不知道善用。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是一动,心底深处隐隐地意识到,若自己得了这天下作皇帝,恐怕比他父王作得好!
      这个念头把他吓了一跳,他自小崇拜父亲,燕王在他眼里就如十全十美的天神一样。一朝发现这个天神不过是个凡人,连自己都能轻易将之击败,心底之震撼,简直难以形容。
      “殿下派人到军中散播谣言,就说西北蛮子和北方各州的指挥使要趁乱进攻中原。王爷再怎么急于速进,也不敢冒着两面受敌的危险,必然班师。”
      一席话洞彻李昶肺腑,想到义兄铁勒和自己外公靺鞨头领祚荣,一拍大腿道:“老丈一句话,真是让人茅塞顿开!” 他可以分别送信给大哥铁勒和外公祚荣,让这二人虚张声势在边塞集结军队,父王不知底细,自然回师。
      李昶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对谭昕更为赏识,大笑道:“谭公如此人才,屈居幕僚,委屈你了。若老丈不嫌小王愚陋,我跟父王说,老丈从今以后在我帐下可好?” 这谭昕求之不得,忙屈身拜谢。
      李昶跟谭昕一直畅谈到掌灯时分,心中于天下大势更加了然。送走谭昕,他在帐内回思良久,想到姜家人才济济,军权在握,父王对他们又极为倚重,自己与之内斗,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他心中条分缕析,轻重之间不过片刻权衡,已知道自己若要在权斗中存身,对父亲的孝道就顾不得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上一次运气好捡回来一条命,可不敢指望下一次还有这样的好运。
      夜深人静,寒风中送来更鼓的声音。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平素不管身处何地,只要一想到柯绿华就觉得内心平安喜乐,此时却思潮翻涌,一股子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他天性最喜随心所欲,此时诸事不顺,做什么都左右掣肘,想到姜家,想到柯绿华,想到天下江山,一个人盯着空荡的黑夜虚空,整整想了一夜。
      第二天他正打算传话下去让众人散布谣言,不想传令兵送来家书一封,信口是晞的封印。李昶心底一动,展开信,第一页说道他家中种种怪异事件,秀菱产了怪胎,供奉母亲喜容的大殿坍塌,杨靖造反,以及姜王妃抄了他府上的事,也提到柯绿华被平安接出去,另一页则着重于杨靖透露的鲜州黎州指挥使要起兵争夺天下,让父王和李昶早做准备云云。
      李昶看罢大喜,如此一来,他倒省得麻烦大哥铁勒和外公祚荣了。他把第一页信纸藏好,拿着家书直奔燕王营帐。进去见他父亲也正在看晞的家书,李昶跪拜之后禀道:“父王,鲜州和黎州的指挥使不日就要兴兵,事不宜迟,咱们须速速班师。”
      燕王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渡江之举顿成泡影,无奈之下长叹一声道:“留下姜老七和五万人守在这里,其他人收拾辎重,明日启程回师。”
      李昶听父王要留下姜老七,自己那个斩草除根的计策岂非行不通了?他想了想对燕王道:“ 父王既然让我跟姜家二小姐成婚,那大婚之典七姜将军自然想参加。不如留下顾英将军镇守江畔,其他人都回去,鲜州和黎州的指挥使听见咱们回师,自然不敢妄动,孩儿大婚加上过年,大家团团圆圆地热闹一下,父王看怎么样?”
      燕王点点头,“就依你所说,让顾英留下吧。”说完,看着李昶,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这些年,你都怪姜氏害了你娘,二十来年过去了,往事还是忘了的好,大事要紧!现在你娶了姜家的小姐,一年半载之后生个娃娃,姜家自会尽心扶持你,那时我废掉旭儿,咱父子这天下就跟铁打的一般了。”
      李昶低声应了个是,告辞他父王,回去让令兵传令下去,拔寨回师。他心中将自己想好的计策翻来覆去地琢磨了无数遍,连小小的细节、意料外的不测事情,都考虑周全,自认为万无一失,抬头看着眼前欢天喜地忙着收拾东西还乡的士兵,他也不自觉地欢天喜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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