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治疗中》止一半

4、叛徒

　　比起对于洛尘的治疗，阿暖更好奇的是这个世界。

　　一个故事的诞生，虽然小世界会自动补全所有的细节，但像这样的小角色都有这样复杂而又完整的几乎是少之又少，完全有资格被主世界收纳……

　　一般这样的世界不该会出现这样的漏洞，因为因果链已经足够完整，除非……角色们出现了一些变化。

　　可是小世界的人怎么会意识到主世界的事，这里甚至连修仙道人都没有，更别说勘悟大道了。

　　算了，反正她也要休假了，早点完成任务，回去写份报告就好了。

　　阿暖捋了捋耳边的长发，稳了稳心神推开了门。

　　然而，熟悉的海水并没有包围住她，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刺骨的空气……

　　长尾不可控制的变成了双腿，好不容易解除的契约带来的疼痛让她身体一僵，没有敢迈出一步。恍惚之间，一股海藻香气将阿暖拢了起来。下颌被人抬起，阿暖仰着脖子被人抵在了墙壁上，后脊背绷的紧紧地。

　　“莫娜，我的莫娜。”祭司纤长的带着药草味的指尖重重的摩挲了下阿暖的下唇，眼神神幽，“你爱上了人类。”

　　双腿突然被尖利的刀片划过，血液盈了出来。

　　“为了他，你和叛徒签了契约？”

　　祭司的面色瞬息之间就黑了下来，接着，双手按在了阿暖的喉咙上。

　　“我已经不爱他了！”

　　卡住呼吸的手顿了顿，阿暖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过来。”

　　阿暖看着面色不明，坐在床边的大祭司，曾经的大王子，她的大哥阿提耶，不知为何……觉得这群人鱼黑化起来还真是让人害怕的很……

　　小步挪了过去，还没开口就被祭司一把拉在了怀里，“人类的臭味……要洗干净。”

　　锁骨被尖齿细细密密的研磨着，阿暖后脊背升起一股战栗。这种被猛兽含在齿间，生命被旁人牢牢把握的感觉让人全身绷紧，心底甚至生出一股莫名的快意。

　　看来小人鱼莫娜有很重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啊……

　　“哥哥……”

　　感受到大祭司越来越沉闷的呼吸声，阿暖推了推他的胸口，声线显示出了明显的抗拒。

　　“我好疼……”

　　少女纤细的臂膀、手腕乃至腰腹上都缠着绷带，面色苍白，唯有一双眼睛清凌凌的望着阿提耶，委屈的瘪着嘴。

　　“……”大祭司叹了口气，将少女揽进怀里，“乖乖的，成年大婚之前，不要再跑了。”

　　声线冷硬愠怒，双手却极尽呵护的避开了少女的伤口。

　　……大婚？

　　阿暖面色僵了僵，莫娜的记忆里几乎没有所谓的婚约啊？

　　“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别人？嗯？”

　　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祭司拿出了一瓶深蓝色的液体，滴了一滴在阿暖眉心。一股温暖熨帖的热度沿着眉心慢慢推卷到四肢百骸，阿暖觉得身上那些伤口突然痒了起来，皱着眉刚要摸，就被祭司按住了手。

　　“好了，该睡了。”

　　阿暖正受着痒意的困扰，刚想开口说怎么睡得着，眼前一黑，深沉的睡意径直把她拉进了梦乡，陷入了黑甜。

　　第二天，阿暖几乎是满面春风的被大祭司送回了王宫，同时对于人鱼神奇的体质和复杂崎岖的关系有了更新的认识。

　　“嬷嬷，我跟阿提耶……有婚约？”

　　瑟蒂将鱼肉剥离，放在了阿暖的盘子里。

　　“当然了，小殿下可是未来的亚特兰蒂斯的女王，自然也要与最尊贵的雄性成婚。”瑟蒂一脸慈母微笑的看着阿暖，“当初小殿下还小，大王子还说要殿下好好玩乐几年不必告诉您，让您自己挑选心爱的伴侣，结果您就离家出走了，还碰到了可恶贪婪的人类……好在小殿下终于和大王子和好了。”

　　“指不定，过几年瑟蒂还能看到咱们的小王子……”

　　“嬷嬷！”阿暖扶着额头，止住了瑟蒂的话头。

　　“好好好，嬷嬷不说了，省的咱们小殿下害羞~”

　　大抵是说不通瑟蒂想要看‘孙子’的心，阿暖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王宫。去看她的目标人物，现在的比迪斯。

　　然而到了祭司的门前，她又踌躇了，想到昨晚大祭司的行径，深吸了口气。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然而一推门进去，洁白整洁的客房内比迪斯正小口小口的咬着鱼肉，并没有阿提耶的身影。阿暖松了口气。

　　“比迪斯，我要见他。”

　　阿暖开门见山的坐在了石凳上，反而比迪斯慢悠悠的吃完了早餐，颇为闲适的擦了擦嘴，倚在床上，面色淡漠。

　　“你不是抛弃他了？为什么还要见他呢？”比迪斯有些灰黑的银瞳定定的打量着阿暖，仿佛要看穿灵魂一般，“人类，可是相当自私的物种，你这样对他……指不定他会杀了你哦……”

　　“不用你管。”阿暖低了低眉眼，想到了小莫娜，心尖尖都微微颤了一下。

　　“……遵命，公主殿下。”

　　比迪斯闭上了眼，一会儿，再次睁开的人，目光锋利尖锐，带着极具侵略性的探究目光看着阿暖。

　　“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到底是谁？”

　　阿暖惊讶了一瞬，面上却丝毫不显，“他们？”

　　洛尘蹙着眉，直起了身，“想要我，为乔引乐当垫脚石的人。”

　　面前的人鱼公主面脸总算露出了不同以往的审视和冷漠，那种熟悉的深可见骨的冷漠……洛尘低了低眉眼。

　　“你想要折磨我？”

　　阿暖挑了挑眉，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好整以暇的捋了捋身上的薄纱，“你猜呢。”

　　“……”
　　看着洛尘警惕的模样，阿暖心中除了震惊以外只剩下愤怒，是的，愤怒。

　　三千小世界，每一个世界都值得呵护和保留，这是他们主世界的责任和义务，她做过很多事，不论是权倾天下也好，还是为人贱奴也好，经历过不知多少人生岁月，在她这一班子里，只剩下她还在岗位上，剩下的……

　　承受不了任务压力自杀的有，沉迷在小世界不愿回来的也有，更多的，是背负着旁人无法感受的精神伤害辞职了，丧失了感受爱的能力，孑然一身，最后走向灭亡。

　　后来主世界注意到这个现象，才为后来的治疗师们增加了奖励，研发了清除记忆和淡化情感的机器……

　　但就是这样，每年承受不住辞职的人也不少。而治疗师的行业也变成了致死率最高的职业了……

　　而他们这样近乎燃烧生命呵护维持的小世界内，居然出现了这样致命的漏洞，本来以为的黑化导致的世界线循环恐怕是这个角色吸取主世界力量导致的，而且在他尝过这样的甜头之后，他甚至学会了欺骗隐匿让主世界投入更多的治疗师进来，而主世界甚至毫无察觉，还遣送了不知多少治疗师前来……

　　若是再任其发展，主世界为了维持治疗师的日常任务只会投入更多的资源，若是这方世界失衡没有及时和主世界融合，那只会是末日之灾。更别说这个所谓的‘头脑’并不是什么友好的人了……

　　“……你杀过他们吗？”

　　阿暖淡淡的问出口，似乎在问一件小事。

　　“与你何干。”

　　“……我知道了。”

　　阿暖从长凳上起身，猛地掐住了比迪斯的喉咙，感受到手心里剧烈跳动挣扎的脉搏，阿暖宛如石像一般一动不动。

　　看着洛尘渐渐空茫的眼神，阿暖倏地松了手，心底里的怒火像是被浇上了热油，烧的人发疼。

　　“咳咳咳咳！咳咳！”

　　比迪斯的身体哪里承受得了这样的痛苦，瞬息之间就咳出了血渍。

　　“是谁告诉你的……”

　　阿暖面色冷的彻骨，连呼吸都有些不稳。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