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靡之兄友弟恭》吃吃的吃吃

5、回忆

　　奢靡5
　　烽子贤第一次见烽子傲，他才四岁。
　　那年夏天，蝉鸣聒噪，百年一遇的高温。打开的大门涌进狂躁的热浪，气流涌动搅得人心慌。穆青贤牵着烽子傲的手，对着楼梯上的他说：“来，贤贤，叫哥哥。”
　　烽子贤前段时间被绑架，刚出院不久，瘪着嘴泪眼汪汪盯着他妈口中的哥哥，突然嚎啕大哭。
　　4岁的烽子贤年纪小，但已经能感知到一些外界情绪。他不敢直视他哥黑黝黝的眼神，朝向他妈张开嘴用尽全身力气吼着，凄惨无比。
　　烽子傲穿着一身黑，胸口一抹白色布花，冷着脸，漠然看着楼梯口的小娃娃越哭越带劲。
　　“他就这性子，你……不要……别介意。”他听见他妈讨好的和突然冒出来的哥哥温柔地解释，哭的更凶了，眼泪像掉了线的珍珠，大滴大滴往下掉。
　　以前，他只要一哭，所有人都围过来，生怕哪里碰着磕着。
　　如今这个人来了，连哄着的人都不见了。
　　他妈牵着烽子傲的手始终没有放下来，任由他哭累了，睡过去了。
　　老管家安明见势赶紧上了楼，抱起烽子贤：“夫人，小少爷我先抱回屋子，请医生来看看。”
　　“恩。”穆青贤亲眼瞧着管家进了房间，才牵着烽子傲的手，一步一步踏着楼梯，走向烽子贤的隔壁房间：“你…你以后住这间，把这里当家，有事情找我……或者管家都行。”
　　烽子傲静静看着房间，布置很温馨，他淡淡回了声：“嗯。”走进房间，一墙壁的玩具模型，像是不知道喜欢什么，所有流行的都塞进几个。不过一眼，眸光没多停留，他转过身：“我自己可以了。”
　　不带温度，冰冷的像个没有温度的机器。
　　穆青贤笑了笑，温柔地说：“你先睡一觉，等会儿吃饭我叫你。”
　　“嗯。”
　　两个人的初识，以烽子贤的哭晕开始。
　　两个人的相处，从烽子贤死皮赖脸的跟屁虫开始。

　　小孩子的脾气，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
　　前一天还瘪着嘴嚎啕大哭不肯叫哥哥，第二天生龙活虎，满屋子撒欢要找哥哥。
　　烽子傲刚出房门，烽子贤像是守在门口许久，一见到人影，蹦哒着跑过去牢牢抱住裤腿，不肯放手。
　　烽子傲不喜与人接触，他皱着眉头，弯下身想扒开小肉手，眼看烽子贤小嘴一噘，溜着大眼睛直直看着他，眼泪在眼眶打转，就差掉下来。烽子傲叹了一口气，认命放弃。放下手，他抬腿走一步，小娃娃没站稳，趔趄摔倒，趴在地板上，像一只肉乎乎的白团子，手还使劲揪着裤腿，奋力仰着头。
　　烽子傲低下头，烽子贤白嫩的皮肤，因为使了力气，染上红晕。圆溜溜的眼睛弯成月牙，一脸灿烂冲着他笑。
　　若是地狱深渊，也有阳光傾撒。
　　这笑容，晃花了烽子傲的眼。
　　楼下穆青贤听见动静，抬头朝楼上喊了一声：“贤贤带哥哥下来吃饭。”
　　烽子贤一听，咕咚着爬起来，嘴里不停念念叨：“哥哥，吃饭饭。”
　　没有回应，烽子贤拿头敲烽子傲大腿，手里揪的衣服更紧，软声糯音：“吃饭饭，妈妈说吃饭饭。吃饭饭……”
　　第一次被小娃娃催，被小娃娃抓裤腿，被小娃娃奶音萌化，十岁的烽子傲难得显露出孩子疑惑的神情，他踌躇几秒，伸出食指，摆在娃娃面前：“牵。”
　　小娃娃踏着碎步，握住这根手指，从楼上到楼下。少年放慢脚步，牵着小小的他，从孩童到长大。
　　如果烽子贤被他妈宠到大，那他是被烽子傲养到大。
　　烽子傲十几岁的时候，已然一个成熟的小大人，褪去稚嫩，冷硬的脸庞，微微漏出高位的威严，烽青和身边认识的人无一不夸他稳重，聪明，前途无量。
　　只是所有的心思掩在心底，越发看不透他的真实想法。无论对人还是对事，冷淡的像不关心世间所有事。
　　若是唯一的耐心，怕是全给了烽子贤。
　　烽子贤小时候黏人，尤其爱黏烽子傲。
　　穆青贤索性放养，时不时跑去西藏待着，把他吃喝玩乐日常起居全权交给他哥。
　　自从家里多了一个哥哥，烽子贤闹腾的性格展现地彻彻底底。晚上不睡觉，抱着枕头，光脚跑到哥哥的门口。
　　踮着脚够门把，奈何个子不够，急哭了，哑着嗓子，一边敲门，一边哭着喊：“哥哥，开门！”
　　烽子傲打开门，簇着眉头撇了一眼乱动的脚丫，蹲下来抱过小娃娃，放在床上，塞进被子里，手捂住脚，待暖和才拿出来，调高空调，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你是来折磨我的么？”
　　像是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是的吧。”
　　小烽子贤大着身子，在被窝里咯咯笑。不过安静一会儿，把这里当自己的底盘，俨然当家做主的模样，围着烽子傲四处爬来爬去。
　　烽子傲一只手拿着书，一只手稳住乱动的烽子贤，烽子贤正值活泼乱动的年纪，一只手哪里管的住。人快要爬到脑袋处，索性一把抓住小娃娃，埋在胸怀：“听故事。”
　　烽子傲换了本儿童话本，讲小红帽的故事。
　　低沉的声音一声声穿进耳朵，烽子贤渐渐安静。故事还没讲完，烽子傲低下头，烽子贤已经睡得香甜。
　　他抱起他，放进隔壁房间，低着眉头，轻轻说：“睡觉。”
　　他养着他，他赖着他，不在成年人的世界，多无忧，多无虑。
　　烽子贤的长大轨迹里面，全都是他哥的身影。
　　烽青大部分时候不在家，穆青贤自他4岁后，一心向佛，平时也就剪剪花草，弄弄点心，逗逗贤贤，等烽子贤长大，偶尔寻味，才发觉他妈对待烽子傲，不仅没有私生子的记恨和恶毒，更像是敬他，怕他，补偿他。
　　送他哥去最好的学校，买最好的东西，怕他冷了，怕他冻着，如果不知道，真的以为是她流落在外另一个孩子。
　　烽子贤还记得，他小时候不懂事，听了些流言，跑去问他妈，哥哥是不是亲哥哥？
　　那时候，他妈总是一遍遍对他说：“好孩子，对你哥好一点，我们欠他的。”
　　不知道欠了什么，他妈不愿说，他也没强制问，他点点头，顺着他妈答应了。
　　一切停止在两年前，他和他哥的私情被他妈发现，老人家不敢戳破，只敢悄悄打探：“我们不欠了，我们不欠了。告诉妈妈，是假的？”
　　“对不起。”他不敢看他妈的眼神，只一次次重复这句话。
　　“分吗？”他妈凝眼看他，弱弱问道。
　　“对不起。”
　　“真不分？”
　　“对不起。”
　　他语气坚定。
　　他妈颤抖身体，泪眼摩挲，一次次呢喃：“我的错，我的错。”接着抚摸烽子贤的头发：“上一辈的错误，不应该让你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