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
好像很多年前，
年幼的他似乎也说过这样的话。
萧遥光并非一出生就是这么偏执阴郁的性格，他也曾有过朝气蓬勃的样子。
七岁那年生辰，母妃牵着他的手问他以后想做什么。他伏在母妃的膝上激动的说：“儿想学汉朝的霍将军，封狼居胥，驱除鞑虏！”
母妃却摇了摇头，抚摸着他的脸，神情难过：“霍去病早逝，不好，不要学他。母妃不求你多么成才，只求你能平安顺遂的过一辈子。”
那时他不明白母妃的脸上为什么会有难过的神情，直到她去世以后萧遥光才明白，
这世间唯有年少的期望才是最难达成的。
他这样一个瘸子，还想当大将军？
笑话。
待回过神以后，元令则正怪异的打量着他。
萧遥光问：“怎么了？”
令则蹙着眉说：“你跟隔壁家的三郎比起来，似乎有点弱。”
萧遥光诧异：“三郎是谁？”
“三郎就是…唔…！”
还没等他说完，元令嬴就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令则的嘴，并扯出一丝僵硬的微笑：“我阿弟胡说的，你别见怪。”
萧遥光有些狐疑，但却没有再问。
随后晚饭就好了，细雨带着仆妇们将饭菜端来，元相合笑着说：“都是些乡下的家常菜，若是吃不惯的话，我就让婢女想办法再做些建康的口味。”
萧遥光道：“不必麻烦了，我吃的惯，这几日一直都是她在给我做饭。”
待他说完以后，元相合与石氏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露出喜色，看样子嬴儿与他相处的还算不错。
席间几人一边用饭一边随意的聊了几句，待到晚饭过后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此时萧遥光想要告辞，元相合却执意挽留：“夜里赶路多有疲惫，不如明日再走吧？”
萧遥光思忖了一下回道：“也好。”
接着父亲就让元令嬴安排萧遥光一行人的住处，家中房子少，他带来的那些仆从实在是没地方住，刘沨就带着他们去了客栈暂时安顿。
元令嬴则领着萧遥光来到了西厢房前：“这是我阿弟的房间，委屈你了，今晚你先跟他住吧？”
说着便推开了门，萧遥光走进去环顾了一圈，这里虽然简陋又狭小，但好在一切都收拾的很规整。考虑到他的洁癖甚为严重，元令嬴特地让细雨提前将被褥都换了新的。
打量过后萧遥光收回了视线，脸上没什么表情：“凑合住吧。”
她想起今天的种种尴尬，觉得有些不自在，便说：“那我先出去了，你休息吧。”
她刚走出门就遇上了元令则，令则听说萧遥光要跟他住在一起时不禁有些兴奋，她连忙拉住令则叮嘱道：“里面那位郎君喜欢清静，你今晚睡觉时老实点，别打扰他。”
元令则撇了撇嘴，揶揄道：“阿姐还没过门呢，就这么了解人家的喜好啊？”
元令嬴嗔恼的揪了揪他的脸：“小东西，你胡说什么呢！天色不早了，快些进去吧！”
令则吃痛后连连求饶，元令嬴松了手便离开，路过正堂时石氏在门口唤她：“赢儿，你过来。”
她见状应声而去，走进正堂时后看见爹娘都在等她，这让她不免有些困惑：“阿娘，怎么了？”
石氏让她过来坐下，待元令嬴依言落座后，石氏问道：“我听你阿爹说你们的婚期再有两个月就到了，你跟为娘说说，他对你好吗？”
元令嬴甫一听这话就愣了，她看向父亲，父亲却朝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她自己应对吗？
思及此，元令嬴思忖了一番决定实话实说：“阿娘误会了，他只是恰好要去兖州，听说我要回家所以载了我一程，我与他还不算太熟，所以没什么好不好的。”
石氏又问：“你阿爹说他只是个小吏，可为娘看他衣着气度不凡，倒像是个大户人家啊？”
元令嬴心中快速的盘算着，阿娘能这么问，一定是父亲说的她不相信，既如此就更不能露出马脚了：“啊…他的确只是个文书吏，但祖上也曾阔过，所以就有些讲究，不过如今也算跟咱家门当户对了，阿娘若不信大可以问问阿爹。”
随后她就朝父亲使了个眼色：“是吧？阿爹？”
元相合明白女儿的意思，连忙点了点头附和道：“啊，对、对。”
起初听说女儿定亲以后石氏的确很开心，但今天才发现这郎君是个跛子，并且还气度不凡。
这令她不禁有些担忧，害怕自己夫君为攀附高门大户而委屈了女儿。但眼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石氏也就打消了心中的疑窦。
*
之前收到令则的书信时，元令嬴还担心母亲快要时日无多了，没想到今日回来一见，母亲的病情倒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危急，这才让她稍稍放心。
此后三人又叙了些家常，等元令嬴回到东厢休息时令月正趴在榻上等着阿姐给她讲故事哄睡，然而另一边的西厢却一点都不平静。
元令则不想怠慢了客人，便大方的将床榻主动让给了萧遥光，自己则抱着被褥在旁边的地上打起了地铺。
萧遥光一个人独处惯了，他最讨厌别人离他太近，奈何今晚还偏偏要跟这个小鬼住在一起。
大概是少年郎精力充沛，从元令则进来以后他的嘴就一直没停过，一会儿问起建康的风土人情，一会儿又问起他家里兄弟几个。
“……”
彼时的萧遥光只觉头疼不已。
此时他双手枕着头，凝望着屋顶惆怅的说：“你如果是个武将就好了。”
萧遥光听到他这话时有些疑惑：“为什么？”
元令则说：“因为我以后想当将军，但是我阿爹又要我读书做文官，我不喜欢，他就不给我请练武师傅，你要是武将的话就可以教我了。”
萧遥光淡淡的说：“武将可不好当。”
的确不好当，南齐重文轻武，朝中的话语权大多掌握在文官手里，单单一个御史台就能做到监察百官。
而文官呢，又免不了互相倾轧，如果想要做武将，不仅要统军作战，还得有本事跟朝堂上的那些文官缠斗才行。
令则却说：“我知道武将不好当，隔壁三郎也这么说。”
忽然他反应过来，接着问：“对了，你知道三郎吗？”
萧遥光隐约记得方才吃晚饭时元令则好像提过，可没等说完就被元令嬴捂了嘴，似乎不想让萧遥光知道这个人。
“不知道，你说说看。”
令则往萧遥光的方向瞟了一眼，扬眉道：“那我说了你可别吃醋啊！”
萧遥光蹙眉，吃醋？他吃谁的醋？
接着元令则就说：“三郎啊，是我阿姐的青梅竹马，他俩从小就一起长大。本来呢，我阿姐是该嫁给三郎的，但是不巧，三郎的父亲去年病逝了他要守丁忧，阿爹这才让阿姐去了建康。”
所以那个什么三郎若是没丁忧，如今娶元令嬴的就该是他了？
思及此，萧遥光鄙夷的嗤了一声。
元令则见他没说话，就以为他不在意，便接着说：“我感觉三郎对阿姐还挺情根深种的，阿姐自从去了建康以后，三郎就总跑来问阿姐什么时候回来。不过最近倒是没怎么来了，大概是听说了阿姐定亲的消息了吧。”
话音落定，萧遥光睁开眼睛，蹙着眉问：“那你阿姐呢？她对他也有情么？”
元令则努力的想了想：“大概有吧，我也不太清楚，阿姐从不给我们说这些，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们做男人的，心放宽些。”
他这十五岁的少年郎懂什么！
萧遥光心中莫名的有些火气，从前的事儿倒也罢了，如今元令嬴都已经要嫁给他做妾了，难不成心里还敢惦记着其他人？
至此，萧遥光懒得再说话，而是掖着被子转过了身。令则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可他一句都没有再接。
待到次日天光大亮时，萧遥光早早的就起了床。在元家用早饭时他一直沉着脸，元令嬴察觉出他的不对劲，便扯了扯一旁的令则低声询问：“你昨晚跟他说什么了？”
令则也是个粗心的，过了一晚上就都忘了，面对元令嬴的询问时，他挠了挠头：“我就问了问建康有没有什么好玩的，还有他们家有几个兄弟姐妹……”
他的话说完，元令嬴皱眉：“你这是非精，人家有几个兄弟姐妹关你什么事！”
见一时半会也搞不清状况，她只好说：“罢了，以后不许再乱说话！”
令则被训过以后只好悻悻的闭了嘴，待吃过饭以后刘沨等人就已经备好了马车等在了元家门口。
“郎君，咱们该启程了。”
元相合见状便带着一家老小将萧遥光恭恭敬敬的送到了门口：“路上当心。”
萧遥光没说什么，转身就要登上马车，但没想到的是，彼时有邻居跑来相告：“元大人，昨夜山里发了泥石流，就连官道都差点被冲毁，如今连夜在修呢，我听说你们家有人今天要走，就赶紧来通知你。”
此话一出萧遥光当即就皱了眉，元相合连忙追问：“那官道大概何时才能通路呢？”
来通知的人想了想，道：“最快也得明天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