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社畜》数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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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瑾禾的脸蛋挂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但不等她细问，公主已经撂开了话题，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提起了另一桩事：“仪情使人送过来一封信，说要与我做一笔交易。”

　　谢瑾禾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其实她还是对二十三姨娘与苏先生的爱情故事更感兴趣，但老板已经没了兴致，她只好识时务地收回了好奇心，连忙认真道：“二公主看起来像是要搞事。”

　　元熹不动神色看了几眼，见小娘子已然将刚刚的事忘掉了，不由悄悄松了口气。

　　与岑婉云那个令人甜蜜到沉醉的梦不同，在他的梦里，只有冰冷的刀剑与血腥气，压抑与死亡缠绕着整个梦境。

　　在那短暂停留在邓通侯府的日子里，他与小娘子并无交集，从未相遇。

　　弑父逼宫之日，京城大乱，岑氏覆灭，邓通侯府也随之轰然倒塌，小娘子带着她的侍女，并着钱氏几人趁乱逃走。

　　长门街上的擦肩而过，他们第一次相遇，也是这桩缘分的开始。

　　他们的相遇并不美好，随后几次三番的相处也不尽如人意，从始至终，她都厌极了他，而他却对她一点一点动了心，直至沉沦其中，再也挣脱不得。

　　是他贪心太过，再后来，再后来……小娘子连孩子都不要了，在钱氏的帮助下，带着她的侍女决然离开，一丝犹豫也没有，要不是后来……他就真的失去她了。

　　也因此，他无论如何对那些人都友善不起来，恨不得小娘子与她们再也不见，尤其是钱氏。

　　在他的那份记忆里，钱氏便是仗着与苏昀那点子暧昧，顶着苏昀未婚妻的身份混入了宫中，又借着花灯节，帮小娘子跑了个利索。

　　但有一点不同，在岑婉云的那个梦里，钱氏会在半年后成为苏昀的妻子，两人恩爱甚笃，并很快有孕，但他的梦中，却是五年之后，苏昀才与钱氏因话本相遇，并生出了情愫，五年后的钱氏，只是苏昀的未婚妻，两人成婚之日遥遥无期，更别说生孩子了。

　　还有表妹唐莹莹……她好像也预知了一些未来，就是不知晓，在她的“预言”里，未来是什么样的。

　　所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谢瑾禾还等着附和老板呢，结果公主才说了一句话，又不吭声了，狠狠皱着眉头，仿佛在思考什么世界难题。

　　她等了片刻，公主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了，像极了小老太太，她到底没控制住，小小声地唤了一句：“殿下？”

　　元熹回过神来，下意识牵住她的手，心渐渐安定下来。

　　想那么多干嘛，总归小娘子现在在他身边，也爱亲近他，至于那些，都只是虚无缥缈的梦境而已。

　　不过有些事情，确实要未雨绸缪。

　　元熹心中慢慢琢磨着，他有意放置了这些时日，勉强也能抹去他的嫌疑了，也是时侯把那侍女送离邓通侯府，送得远远的，最好再替她寻个如意郎君，再生几个小崽子，过上几年，哪还有工夫惦记他家小娘子？

　　至于钱氏，究竟是给一块打包送走，还是将人扔给苏昀处置，他还未想好，但总归，也好打发的很。

　　只有一样。

　　他握紧谢瑾禾的手，低头专注地望着她：“你会离开我吗？”

　　啊这个……谢瑾禾想了一下，模棱两可地道：“殿下您待我这样好，谁会想离开呢，不过若是您哪天嫌我烦了，我……”

　　“不会。”元熹轻轻将她紧攥的手指掰开，十指相握：“我永远不会嫌你烦，你不能离开我。”

　　……谢瑾禾试图抽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却没有抽动，她干笑了两声：“殿下，我感觉现在过得挺开心的呀，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您如何会认为，我想离开呢？”

　　虽然她也确实想跑路啦，但现在也确实过得挺开心的，没有什么不满意。

　　元熹却是紧紧抿着唇，心中涌上了几点委屈。

　　小骗子。

　　前世也是这样说的，哄得他放了心，给了她自由，结果还不是跑了？

　　总之，她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他紧扣她的手，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我记住了。”

　　谢瑾禾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公主，半开玩笑道：“殿下，说起来，在认识您之前，我还听过有心之人传出来的流言，说您喜欢女孩子呢。”

　　元熹的身子僵住了。

　　好半天，他才道：“阴阳调和才是正理。”

　　公主说的隐晦，但谢瑾禾听懂了，在悄悄松一口气的同时，又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了一丝羞窘，公主智商那么高，肯定听懂了o(╥﹏╥)o

　　出于某种羞耻心，她试图蹩脚地转移话题：“殿下您还没有告诉我，二公主为何要找您？”

　　元熹也悄悄松了一口气，他擦了擦额间冷汗，极力保持镇定：“哦你说这个啊，元仪情想拿岑氏的秘密与我换一样东西……”

　　两人若无其事地撇开这个话题，说起了别的事：“秦巳已么，也算是求仁得仁。”

　　谢瑾禾好奇道：“殿下，他这个人好矛盾，您之前说过，二公主和亲之事，是他举荐而成，却又肯隐姓埋名，跟随二公主一块去蛮族，他究竟图啥啊，总不能是那种‘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圣子吧？”

　　他跟三公主撕逼的样，这看着也不像啊。

　　“不过是优柔寡断罢了。”元熹勾了下嘴角，嘲讽道：“当年岑氏还未落魄，岑皇后视我为眼中钉，便一力促成了和亲之事，谁知父皇权衡利弊之下，最终选择力保我，逼着她送一个女儿出去和亲。”

　　“当时，元仪情与秦巳已婚期已定，不足一月便要成婚，只要卫国公府不放人，便是岑皇后也无可奈何，但秦巳已却站了出来，主动取消了婚约。”

　　“他与父皇说，元若琪自幼娇养，吃不得苦，若是去了蛮族，绝对活不下去，但元仪情不一样，她从小在庵堂长大，早已习惯了清修的日子，若是去了蛮族，尚有一线生机。”

　　“秦巳已去御书房求见父皇之时，元仪情正在欢欢喜喜绣嫁衣。”

　　谢瑾禾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二公主的故事，公主曾与她简单透露过几句，但今日，却是她第一次知晓如此详细的内情。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呕，他怎么好意思做出那副深情模样！”

　　一想到今日宴会上，竟还有人对二公主指指点点，为秦巳已鸣不平，她就恶心得厉害：“真是恶心，二公主真是太惨了，亲爹亲娘不做人，还遇上个道貌岸然的夫君。”

　　谢瑾禾将卫国公狠狠骂了一顿，才又问：“殿下，二公主怀里抱的那个小娃娃……”

　　“是蛮王之子。”元熹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望着她清澈见底的眼睛，忍不住伸手覆住：“父皇冷眼旁观，岑皇后极力促成，她无力反抗，只能被送去了蛮族，还未至，新蛮王便杀掉了老蛮王，拿了王位，也顺理成章继承了老蛮王的一切，包括这一场和亲。”

　　“蛮王自小在狼群中长大，为人凶狠直白，却又好哄得很，我本已安排了人过去，与他达成了交易，新娘一到，他直接拒了这桩婚事便是，但他却对元仪情一见钟情，而元仪情……也心甘情愿留下来。”

　　元熹感叹了一声：“别看他比元仪情还要小上两岁，但做人做事，比秦巳已干脆利索多了，完全不是一个道行上的人。”

　　“总之，后来，元仪情心甘情愿与他做了夫妻，直至战事来临，蛮王战败而亡，元仪情本想殉情，却被秦巳已强行带了回来，未过几日，她被查出了身孕，岑皇后逼她喝下堕子汤，后来是秦巳已出手，保了她腹中骨肉，条件是她嫁入秦家，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出身。”

　　谢瑾禾抽了抽嘴角：“你说他闹这一出是图啥？要是早有这觉悟，哪还有那蛮王什么事？两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哪至于现在，还要养着媳妇跟别人的孩子才行，媳妇还不喜欢自己。

　　元熹也觉得秦巳已脑袋不行，以至于很多年后，他依旧牢牢记住这件事情，并吸取教训，让他对小娘子，少走了很多弯路。

　　谢瑾禾骂骂咧咧了一通，才继续追问：“二公主找您，是想要做什么呀？”

　　“她想离开京城，带着孩子去蛮族边境。”谢瑾禾低声道：“秦巳已如今看她看得很仔细。起初，他拿秦先临的安危，迫得元仪情给他生下了一个女儿，我估摸着，秦巳已应当是打着束缚她到主意，让孩子成为她的掣肘，谁知元仪情根本不在意这个孩子，甚至一眼都不肯瞧，他……”

　　说到这儿，元熹却下意识闭了嘴。

　　他突然意识到，梦里的他，不也做出了如出一辙的混账事？

　　元熹低头看了一眼，小娘子正仰着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殿下您快继续说呀，我好好奇啊。”

　　他低低笑了笑。

　　梦都是假的，小娘子与他，明明是两情相悦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