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过》七月上旬

7、陈默的故乡

　　“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我从这里长大，从这里死去，看过无数次这样的日落，却从未真正理解过它。”陈默枕着双手，风吹过他的头发，他望着远处的天空，有说不出的惆怅。“落日好美，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他呵呵笑了一声，继续沉默着。
　　我突然有点儿想待在他身边，只是觉得看日落的时候有个人在身旁感觉还不错，好像那些无处游离的情绪会有人分担，这时候，就会发觉身边和你在风里看日出的人，也是孤独的。显得那样无所适从，又习以为常。
　　白天的时候和他回了家，我看到了现在想起还心动的画面，那一面挂满灯笼的墙，在阳光下仿佛一个个沉睡的灵魂，眼睛在那或绚丽或娴静的灯笼上移不开半分，心脏的跳动好像带动身体里的一部分裂开，我望着那满墙的灯笼，仿佛一瞬间经历沧海桑田和无数悲欢。“这是你做的么？”我回头，看到他正盯着我，眼里有我不明白的情绪。听到这句话，他怔怔得盯着我说到:“是啊，好看吗？”
　　“好看”我不假思索地说到。
　　“呵呵，等晚上的时候带你看花灯，你可知道，长安街上灯火彻夜长燃。”
　　“好啊好啊！”
　　那一整天，我都在期盼着晚上的到来，期间我发现，古代的麻雀和现代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它们叽叽喳喳地挤在这后院的树上，让这个本就有些荒凉的院子平添了说不出的寂寥。
　　我有些庆幸，幸好，这是盛夏。
　　陈默从回来就待在屋子里研究他的宝贝灯笼，只听见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窸窸窣窣地捣鼓着什么，我不好意思去窥探人家的隐私，就走到院子里随处看看。
　　院子很大，由很多交错的石头小路延伸到不同房间和那些葱郁隐秘的树丛假山。我不禁感叹道：终于可以和土豪做朋友了。那些雕栏玉砌，朱墙青瓦，我并没有感到陌生，大概是在电视剧里看过的原因吧。我不禁想像这个府邸还有人烟的时候该会多么热闹，成群的奴仆簇拥着衣着华贵的老爷夫人，晚宴时明亮的红灯笼映着低声交谈着的子孙满堂。
　　如今这里虽然依旧错落有致，气派非凡。可此时夕阳爬过院墙撒在雕着花纹的木格窗棂上，有一种荒凉肃杀之感。我有一种跨越时空的伤感，仿佛前世我曾来过这里，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我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大概是还闷在房间里的陈默吧。
　　这货应该捣鼓得差不多了吧，现在天已经黑了，我想我们可以出发了。
　　不料身后响起陈默欠欠的声音：“看什么呢？走吧，现在集市已经开了，还等什么呢。”
　　一直在等你好吧。我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随即目光便被陈默手里的灯笼吸引住了。真的好漂亮，这是我见过最精致的灯笼了。它的周身散发着温和的光芒，有一瞬间，我仿佛觉得那光随着这夏日的晚风微微拂动。
　　“想不到你这么心灵手巧，做得真好看。”我情不自禁地夸赞道。
　　“也不看看我做了多少年了，这可是我的看家本事，靠这个吃饭的。”嘿，这个自信心爆棚的家伙是真的不会谦虚啊。夸他几句还喘上了。
　　陈默似乎心情很好，灯笼散发的光他扬起得意明朗的笑容。
　　那一抹光仿佛一下扫去了我这一下午有些郁闷的心情，重新燃起了对集会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