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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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灯火通明。明明半夜了，这个城市却并没有因为人们必要的休息而变得安静，而是愈发繁华。
“……靠。”床上的人本来睡眠就浅，现在更是被那些比年轻人还富有朝气的吆喝给吓得彻底睡不着了。
4点。
“这些大爷大妈还让不让人睡了……”刘染揉着凌乱的头发，轻骂了一声。
刚想起身，回神发现耳朵里还有不知道名字的歌。
……这是听歌不小心睡着了吗。
明天就开学了。刘染学习成绩还不错，初中毕业的时候也算是考上了理想的高中，但他其实不太想去。
从小到大，他因为名字和性格被身边的男同学，邻居的小男孩迷恋过无数次。
就因为他长的瘦弱清秀，看名字还特像女的吗。不止呢。家里从来都是异于别的家庭，别人重男轻女，家里重女轻男。已经生了俩男孩的妈怀孕的时候兴奋的叨叨要出女儿了要出女儿了，结果不管死活顺产下来以后就被告知了是个男孩。
本来身子就弱，不管死活顺产以后就更是像随时要被吹跑了一样，好不容易身子稳定下来了，居然又是个男孩，这下好了，兴冲冲给孩子取完名字以后就再也起不来了。
死前抓着自己丈夫的手，悲痛地说：“记得给他穿之前买的小裙子……”然后就安心长眠了。
结果就是父亲打开衣柜，整个衣柜散发出耀眼的粉色光芒，摆满了小裙子。
“……”
刘染也听话，3岁时候被父亲叫去尴尬的问能不能穿穿母亲当时买的那些裙子时，他大手一挥就答应了。
第一条才穿上去，自家两个哥就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扑到刘染身上狂吸。
这一穿，就穿到了小学毕业。
也不知道自家母亲到底盘算的啥，居然刚好够刘染自己穿到小学毕业。
当时自己很崩溃的问父亲什么时候可以穿男生的衣服时，父亲很无奈的扶额。
“快了，快了，就差两条没烂了。”
刘染差点原地升天。
但最后两条裙子被穿烂以后，他心底那股随着长大而变得愈发强烈的排斥感忽然消失了。
最后一次拿出裙子穿上时，他在镜子旁边愣了愣。
还挺好看。虽然说自己比其他男孩瘦弱许多，没什么男人味，但以后给人做女装模特可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回忆结束。
他慢吞吞的穿上衣服以后开始检查入学要用的东西，看到身份证以后又是反射性的甩了出去。
身份证上的自己，留着类似女孩的小短发，轻轻地笑着。
“……淦。”于是又叹着气骂了一声。爬到床上去捡身份证。
床上还有两条自己因为舍不得15年的女装史买的两条裙子。
D市，说不上繁华，却也并不破败。
这里的人们都很亲和，是随便搭个话都能算作朋友的类型。
刘染挺喜欢这里的。
“阿染啊。”父亲叫住了他。
“爸。”刘染忙着啃早点，含糊不清的答应了一声。
“上了高中以后就要住校了吧？我给你多买了点冬装，校服也给你买了大一号的，冬天时候方便往里边加衣服。”
“知道了。”刘染刚啃完加了一个煎蛋的面包，开始收书包。
“还有……”父亲轻轻地咳了一声。
他就知道，自家俩哥又来了。
“……爸，我知道，你再说我就尴尬了。我等会儿会穿的。”
“那就……嗯。”他又拍了拍刘染的肩，走出房间。
刘染望着床上崭新的沙滩裙，带着哭腔骂出了声。
两个哥哥对自己都很好，甚至好到有些魔怔了。
从小到大都处处护着自己，别人要打架也从来不会让刘染插手，所以导致刘染当上孩子王的时间晚了那么几年。
这回听说刘染考上要住宿的学校，直接千里迢迢从别省的城市飞来D市，哭着给自己办道别会。
“不是，大哥，二哥，我又不是要死了……”
“不行啊！我们家一掌上明珠就这么从手掌心里搬出去了，能不难过吗？”
“大哥说的对！……有点怪啊这话。”
刘染望着眼前的两个哥哥，轻轻地笑了。
还挺好。
也不知道什么好，但就觉得，挺好的。
入学手续很复杂，又是记名又是整学生证的，一通操作下来，刘染已经快睡着了。
紧接着是宿舍。
东西全都搬到宿舍里了。宿舍挺宽敞，但算不上大，有一个卫生间，还有一个简易的料理台，料理台旁边放着一个小冰箱，里边是空的。
挺温馨一间宿舍 ，还配着电脑。
三中是D市的重点高中，不仅有各种特长班，普通的文理班的教学水平也完全不输最强的一中。
更重要的是，三中为了让住宿生在学校感受到家的感觉，还专门为宿舍添了一大笔钱装修，不仅把床都换成舒适的弹簧床，就连床上用品都是学校专门发放的，夏天有空调被，冬天有保暖被单，不想留在宿舍都难。
很棒。很完美。
“在学校被欺负了就说，别憋在心里，咱哥俩给你主持公道啊……这宿舍还挺好的。”刘染和两哥哥视频时候，绕着宿舍走了一圈，让另一头的两人眼睛看得直直的。
“好了哥，挂了。”聊了一会儿，刘染对着手机笑了笑。
“记住咱对你说的话啊，有啥事儿千万别憋着，有空经常打啊。”
“知道了知道了，像俩老妈子。”
宿舍变得安静了。
望着被刷成暖黄色的墙壁，刘染发呆。
高中，就这么开始了。
无数次的想过高中生活会是如何如何辛苦，如何如何悠闲，但想了这么多，却从来没有想过现在的自己，正要经历梦里追求的生活。
刘染闭了闭眼，开始套校服。
果然大了……很多码。
教学楼离宿舍就差不多一条街的路，近，但不会感觉吵闹。
很气派，一共有五层，听说中间三层是教室，其他两层则是各种兴趣组和实验室。
听着就喜欢。
“诶诶诶，刘染……谁？刘染跟我来一下！”还没来得及细品教学楼，后边扩音器刺耳的声音就在耳边吼了出来。
“操！！！……老师，刘染是我。”反射性飚出一句脏话以后，刘染揉了揉耳朵，大声答应。
“诶，现在年轻人脾气这爆呢……刘染是吧？跟我来，我是你们高一新班的班主任。”
这位……老头？不，应该充其量算个大叔，并没有像刘染心里戴着啤酒瓶底厚的眼镜，也没有顶个啤酒肚，而是一身清爽，眼睛明亮，没准还能有个腹肌……咳咳。
刘染歪着脑袋瞎想了一会儿，发现班主任已经走了一段路，赶紧跟了上去。
“我叫□□，你们2班的班主任，平时叫我老李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们家取名真的随意……要是还有兄弟是不是要叫李建军？
“噗。咳咳咳，知道了老李。”
“笑啥。到了，进去吧。”老李又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教室里，正中的位置，坐着……躺着一个少年。
“啊对了，”老李忽然回过头来，大声说了一句。“座位你先随便坐，等全班人到齐以后再调整。”
随便……
或许是好奇，或许是其他的，刘染空白着脑子坐到了那个少年的旁边。
坐下时，那个男生动了动头，起身。
“嘶……不是说要好久才到其他学生吗。”那个男生看了看旁边直坐着的刘染，嘟哝了一句。
“啊啊，你，你好！我是刘染，因为刚刚老李说现在座位可以随便坐……”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那个老李一般不会调座位。我，张沙淼。”
刘染一愣。
这个叫张沙什么的，还挺好看。
“你长得还挺好看。”话语在不经过脑子的一瞬间从嘴里冒了出来。
“……”
靠！！！怎么就说出来了！！！要命！！
“咳咳咳咳咳咳咳！！！对不起不经过脑子就！”
姓张的看着刘染慌乱的样子，忽然乐了。
“哈哈哈没事儿，好多人夸我长得漂亮呢。”姓张的毫不害羞的甩出来这么一句。
“哈哈哈怪不得……”刘染尴尬的跟着笑了两声，也不知道自己怪不得什么，然后问出了让张沙淼可以笑一辈子的一句话。
“那什么，我问个问题吗？”
“可以。问吧。”
刘染抿了抿嘴，小声的问。
“你……叫什么名儿来着？”
“啊？”
“我……才跟你介绍过啊？”
“抱歉我对记人名字这事儿不太擅长……”
“……”张沙淼叹了口气，继续把头埋进手臂里。
生气了？
说实话这种前一秒刚介绍后一秒就忘的事儿换刘染自己也开心不起来。
于是他就静静地等啊等，等到又有两三个同学懵懵懂懂的进了教室选好座位，等到刘染开始犯困，张沙淼都没有抬起头。
操这真得生气了吧。
“那什么，老师要来了。”本着好心，刘染拍了拍张沙淼的背，小声提醒。
张沙淼睡眼朦胧的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坐了挺多同学，然后转过头问刘染：“老李要来啦？”
“啊。”
“哦对了刚刚……”张沙淼停了一下，一拍脑袋。“刚刚我本来要笑一下来着，忽然就睡着了，不好意思啊。啊然后，这是我的名字，我写给你你给我记住了啊，别到时候又满大街同桌同桌的叫。”
睡，睡着了？
“原来你没生我气吗？”
“憨批？我没事儿生你气干嘛。”
刘染挠挠头，看着讲台。
老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教室了，扫了扫也不算吵闹的同学，然后用扩音器大声开始喊。
“同学们！欢迎你们来到三中，从今以后大家就是同学了，一定要互帮互助啊！”
那种震耳欲聋的气势，透过扩音器直接震到刘染脑子里。
“老李我有个问题。”旁边的人忽然站起来。
“什么问题？”
张沙淼顿了顿，也提高了声音：“为什么您拿着个声音开最大的扩音器说话还要用吼的？”
全班人盯着他，露出了赞许的微笑。想必是随便这么几句就受不了，但也不敢问吧。
“啊？啊这个啊……你们不喜欢扩音器吗？”老李有些尴尬，干笑着问。
“咱们初中时候已经受够扩音器的荼毒了。”
“那就……不用了吧，也是，扩音器这玩意儿还伤耳朵，万一用着用着给你们整聋了我还得赔钱……安静安静！现在说一下等会儿的安排，要去举行入学仪式了啊。”
之后老李叨叨的东西，刘染全没听。
8月，已经逐渐入秋，可太阳还是火辣辣的晒，就像炼油似的烤着大地。
高中生活啊。
刘染怀着期待笑了。
“思春呢？”
“屁嘞。”
在叨叨了至少20分钟之后，老李终于消停了。
“还有20分钟开学典礼才开始，住宿生可以回宿舍歇会儿，不住校的你们就教室里互相熟悉一下，20分钟以后楼道里按照座位集合，接下来你们随意啊。”
“诶诶诶你住宿生吗？”等老李走了，张沙淼忽然用胳膊肘撞了撞刘染。
“是啊，怎么了？”
“巧了我也。”张沙淼不明所以笑了笑，接着问。“一起回宿舍？”
刘染愣了愣。
“行。”
“诶我发现你有点呆啊。脑残？”
“找死？”
开学典礼很无聊。
无非就是高一到高三的学生代表上去一通乱讲，各位校领导又灌心灵鸡汤，要豪华一点还能请个人来讲点东西，不管怎样刘染都想睡觉。
虽然想，但很不幸，他在之前就被通知作为学生代表演讲。
“你挺牛。”
“我谢谢你。”
太阳高高的在天上烤着。
学生们并不安分，靠后一些的班级直接开始吃零食。
但事实就算他们再怎么闹，都是普高比不上的学习好，在普高学生眼里，重点高中的人上个厕所都值得学习。
忽然就觉得。自己被叫去当学生代表还挺好的。
“现在有请高一新生代表刘染为我们演讲——”
刘染刚要上台，就听见旁边有些人窃窃私语。
“感觉这个女孩子了不起啊，学生代表来着。”
“是啊是啊，如果长得好看我必追啊。”
刘染差点情绪失控。
老子男的！
啊！
上台以后，不出所料的一大声叹息。
“是男生啊……”
“没意思……”
没意思你就别瞎想！
刘染瞪了瞪那群男的，清了清嗓子。
“大家好。我是高一2班的刘染，很荣幸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演讲。……”
一个上午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咳咳坐好了啊坐好了啊，我们一个一个上来自我介绍一下啊。”老李刚进门望着不到一天就熟悉的像过了一年的同学，笑了笑以后大声制止。
不过大家安静的也挺快，没过多久就全班人直刷刷的盯着老李了。
“你们看我的眼神什么意思，要吃人啊……开始自我介绍了啊，从第一个开始轮流上来。”
“大家好！我叫曾咸，因为名字像爱情公寓里的曾小贤，所以叫我曾小贤也是可以的!”
“我叫顾炎楠，外号随意取，能记住算我输。”
……
就这么介绍了一阵子，轮到了刘染他们。
“下一个。”
然后张沙淼就慢慢地，慢慢地站了起来。
像过了一个世纪，他才开口。
“张沙淼。”
“……没，没啦？”
“说点兴趣什么的啊！”
终于在全班人的轰动下，他又吐出来两个字。
“……睡觉。”接着不管其他人呆滞的眼神，直接坐了下去。
感受到凳子的下坠感，刘染不管不顾跳起来开始完全没用脑子的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刘染我是男的但是如果有什么女装活动可以叫我希望和大家相处愉快！”
全班又是一阵安静。
“……靠！！！说错了！！”
然后全班哄堂大笑。
“好了好了，现在选班委。刘染你当班长吧……张沙淼你当文艺委员……”
“等等为什么是文艺委员？”刘染忽然懵了一下。
“我会钢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