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九四

16、是一场梦

　　脑袋里像是灌满了海水，沉重的感觉让凌玉直完全没办法抬起头，眼皮子更是直打架。

　　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凌玉直感觉自己好像把这辈子没受过的伤全都受了一遍。他甚至想以后是不是得看着黄历再出门才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能稍微睁开点眼睛。混沌中他好像看见熟悉的身影，围在他身边来来回回，一下是男人一下是女人。凌玉直转动干涩的眼睛，努力想要看清那些人。

　　“小直？”

　　“凌玉直？”

　　“你醒了？”

　　凌玉直听到了好几个熟悉的声音，他半眯着眼睛，眼前的景象稍微模糊了一会，这才慢慢清晰起来。

　　坐在最近的椅子上的，是个穿着黑色正装，头发半白，神情极为严肃的中年男人，而在他身后扶着椅子的那位看起来韵味十足的年轻女人正捻着手帕擦拭眼角的泪水。

　　在看到他醒了之后，年轻女人的脸上透出惊喜的表情，立刻破涕而笑：“小直！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醒了就好。”中年男人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

　　“？”他这是回来了？

　　凌玉直完全呆住了，到底是去圣夜大陆是一场梦，还是他现在在做梦？

　　突然一只手拍了一下凌玉直的右肩，他猛的一哆嗦，再一回头，这才发现常逸清站在另一侧。

　　常逸清明显是松了口气：“你差点就回不来了，不过幸好人手够多，找到你的时候还不是没气的。”

　　“让你担心了。”凌玉直哑声笑道。

　　“既然醒了，我就先走了，等过几天办了出院手续，尽早回家。”凌峰景头也不回的迈出病房，身后的陈玉的眼珠子凌玉直和凌峰景间流转了几下，犹豫片刻后还是跟着凌峰景出去了。

　　瞬间，病房里压抑的气氛少了许多。

　　常逸清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像个老大爷似的两腿大张。

　　“你昏迷了两三天，本少爷就陪了你两三天。我跟你说，我可是每天一下班就跑你这儿来，你那老爹说不准还没我紧张呢。”

　　“废话，我能有他事业重要吗？”凌玉直想起凌峰景那张永远紧锁眉头的那张脸，心里就一阵烦躁。

　　“真是奇了怪，你说那防弹玻璃怎么被你撞一下就能破的？不过好在现在你醒过来了，也不知道说你幸运还是不幸运。”

　　凌玉直支撑起身体靠在床板上，笑道：“当然是幸运，你爹我福大命大。”

　　凌玉直看着自己正在输液的右手，突然想起在圣夜大陆发生的事，不禁觉得好笑。“你知道不？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你梦见什么我怎么能知道啊。”常逸清一边滑着手机一边回答。

　　“幸好是个梦，你不知道我差点吓死了，我居然梦到我没有被淹死反而去到另一个世界。而且那个世界还不是…”

　　“哈哈哈哈哈。”常逸清发出一串笑声打断他的话，他边擦眼泪边把手机递到凌玉直眼前。“你看这个。”

　　“什么东西？”凌玉直把常逸清的手往后拉了拉，这才眼睛聚焦看清屏幕上的东西

　　视频的标题是《玩cosplay的人都这么敬业吗》。虽然是大晚上拍的，但那个人一头的银色长发，和在黑夜里闪着红光的眼睛，还是让凌玉直一眼就认出了他。

　　视频是两个夜跑的年轻人拍的，他们在马路上遇见了这个coser，虽然一开始吓了一跳，但是那位coser主动找他们搭话，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然后镜头移到了那个人的脸上，即使光线暗淡，但凌玉直还是能隐约认出是熟悉的脸。

　　在听到回答是地球以后，那位coser一脸正经的发问：“地球属于哪个大陆？”

　　“兄弟？你是从龙族还是斗罗大陆里穿越来的呀？”

　　在两个年轻人的笑声里，那个coser留下冷漠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

　　点开评论全是女人在嗷嗷大叫，这是哪位从来没见过的帅哥coser，求知情人士甩微博链接。

　　凌玉直看完视频的时候，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常逸清见他满脸呆滞的样子，顿时觉得无趣，自己也不笑了，讪讪的拿开手机，嘴里嘟哝道：“不好笑吗？你怎么都不笑？”

　　“常逸清，你快帮我联系那个博主，帮我问问他昨晚在哪儿拍的视频。”

　　“什么？”常逸清愣了愣：“怎么着？你不会也看上那个傻子了吧？找到他要跟他告白了？”

　　“不是。你想什么呢！”

　　“那你找他干嘛啊。”

　　是啊，找他干嘛？

　　无非就是想认证一下那不是梦。但如果不是梦，又能怎么样呢？一想起被关在高塔的那几天，像是个稍微待遇好点的实验品。凌玉直心里就发怵。

　　凌玉直叹了一口气：“不用问了。”

　　常逸清气的直骂：“cnm老子已经私信了。”

　　凌玉直咬牙切齿：“你手速怎么那么快！赶紧给我撤回了！”

　　“哥！这不好撤回！”

　　凌玉直夺过手机。那个博主应该是被这多如潮水的私信压的没办法每个都回复。凌玉直捧着手机，盯着那个一百多万点赞的时候，眼睛都快要把屏幕看穿了。他只能祈祷这个博主不要回复，不然他真的会被一种抹不去的好奇感驱使，想去找到小卷。

　　“你不会真看上那个人了吧？你这表情不正常啊。”常逸清身子一抖，似乎想要抖掉满身的鸡皮疙瘩。

　　凌玉直把手机抛给他，闭着眼睛就往床背一靠：“早点给我办理出院手续。”

　　“嘿，你可真是大爷。”常逸清突然想起了什么，撇了撇嘴：“对了，警察那边本来要继续调查，但店家想要给钱私了。因为你一直没醒，所以我也不敢帮你做决定，昨天你老爹过来，看样子也想私了了事。我估计，那家店至少得赔这个数。”他伸出五个指头。

　　“哼，跟钱比起来儿子算个屁。”凌玉直翻了个白眼。

　　“到时候这钱应该赔给你吧？凌玉直，你可真是太富了！”

　　富有个屁用。

　　凌玉直在心里骂了一声，又闭上眼睛再也不搭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