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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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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孩子偷了我表妹东西。”
“看着乖巧,心思这么龌龊。”
“手脚不干净的东西,收养你真是倒了大霉。”
“听说这个孩子偷东西又被扔回来。”
“孩子这样,谁还还敢收养。”
“毕竟是福利院里出来的,要不是生不出来谁收养。”
“都怪你!小偷。”小小的孩子被人从秋千上推下来,小手、小脸陷进雪里,被冻得通红。
小叶从雪地里爬起来,通红的小手擦了擦鼻涕,怯懦道:“我不是小偷。”
“就是!”他们爬到秋千上,“小偷!小叶是小偷!”
“我不是!”小叶拉住灌风的衣摆,小嘴禁抿、眼睛瞪大,让自己看起来底气十足。
从那天开始,“小偷”就成了他的名字,这个极具侮辱的词汇,福利院里每一声私语、每一个眼神,都在把小叶的自尊扔在地上踩碎。
“啊!小叶哭鼻子了。”
“我才……没有……”脸上湿湿的,风一吹都要结冰,小叶用跑绒的袖子擦干眼泪刚要和他们辩驳,眼前已经没有人了,远处还能听到一句。
“怪不得小柏不要他,谁会喜欢这样的人。”
小叶站在原地好一会,寒风钻进这具幼小的身体,他又坐回那架秋千。
……
傅梓叶从梦中醒来时已正午。
没错,他缺勤了。
手机在旁边响个不停。
“小柏哥?”
电话那边隐约听到林子棋抢手机的声音:“我今天下午回福利院,你要不要去?”
白柏虽然有养父母,但自从成年后就和他们断绝关系,又把福利院当成家。
“去。”
两人带了一些大米蔬菜,又买了一些新上的水果,满满当当塞了一车。
原以为是秘密行动,结果车到时几个阿姨婆婆还有一些志愿者已经等在门口。
白柏回来地多,大多都认识,免不了向长辈们问候,而傅梓叶只沉默着搬东西。
“这是小叶吧?”一个拄着拐杖的阿婆站在他面前,“小叶从小就是院里最漂亮的,大了也是。”
“是啊!王婆婆最喜欢的就是小叶了。”白柏搬出大米,“你们先回屋,我们搬完就回去。”
“你还真是如鱼得水。”
“回家嘛,看到这些老人也高兴。”
仓库在食堂旁边,离大门口还挺远,白柏进门放下大米环顾一周,问院长:“怎么不修一下仓库?我上次来都掉皮了。”
院长年纪大了,脾气也不似年轻时严肃,这些年和白柏处得不错,只见她推推眼镜,安抚道:“最近刚给孩子们修了宿舍没顾得上,明天就修。”
“钱还够吗?”
“够、够、够,你和小叶给得都花不完。”
“那还不舍地花?我明天转一笔钱,这都换季了,得给他们换新衣了。”
院长节省惯了,一听白柏又要寄钱,气得不行:“你就省着钱娶媳妇吧,又不是只有你有钱,小叶给得也很多。”
……
傅梓叶再回大门时,车旁已经站了一个人,高高瘦瘦寸头有点黑,衣服有点旧但干净,身上还围着围裙,应该是被临时叫来帮忙。东西都被拿出来了,但他不会关后备箱。
那人扣了半天没扣上,又不敢使劲怕弄坏,有些窘迫。
傅梓叶掏出车钥匙:“你把手拿一拿。”
那人见后备箱关上。摸摸寸头,冲傅梓叶竖大拇指,攀谈起来:“厉害。多亏了你们捐款,要不然孩子都穿不上新衣服。”
“……没事。”
“你跟白柏来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之前在国外。”
“怪不得,我从小在福利院,谁来过我都记得。”
从小?傅梓叶转头打量一番,忽然道:“你是……小圆?”
那人也仔细打量他,疑惑道:“你是?”
“……小叶。”
说完小圆变了脸,他最不想见的就是小叶,一个一直比自己讨大人喜欢,又被自己欺负过得人,忽然摇身一变,成为成功人士站在面前,而自己却没有被收养,只能作福利院护工,任谁都得难接受。
“真没看出来,你会留下当护工。”傅梓叶坐到以前最喜欢的秋千上。
季圆没敢坐,怕给小朋友们坐坏了,他从兜里掏出烟盒递给傅梓叶一支。
“我不抽烟。”
季圆收回手,又说:“我也不抽,怕孩子们吸二手烟,烟都是给来领养的夫妇准备的。”
“熬。”
……
真是尴尬!
“你怎么留下来当护工了?”
秋千风吹日晒,又是专门给小朋友坐的,座位极低,傅梓叶只能屁股轻轻挨着,全靠双腿撑着。
“哪是留下来,是没地去,没人领养,上完初中也没考上高中,去技校学了三年,没人脉没学历,就只能回来了,好歹有口饭吃。你呢?”
话开了头,傅梓叶继续接下去:“没什么,被个有钱人收养,这些年过得都挺不错。”
“挺好。”季圆点点头,“没想到你会来,我还以为你挺讨厌福利院。”季圆一面希望傅梓叶可以不在乎当年,却又显得自己小时候更加无知、恶毒,一面又希望傅梓叶能狠狠挖苦自己,却又怕得罪他。
傅梓叶曾经想过原谅他,可他办不到,被送回来那一年真的是他人生最灰暗的时光,他没有朋友、没有家人,连离开独自生活的能力都没有,就如同想要呼吸被堵住口鼻:“……我是挺讨厌,但我也知道福利院不好生活,总想尽我所能让他们好过点。你放心,咱俩的过节是私事,跟福利院无关。”
“对不起。我真的特别后悔。”说着季圆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我其实就是嫉妒你,我当时不知道那些话这么伤人……我不是坏孩子。”
傅梓叶从裤兜里掏出纸巾递给他:“你也别说对不起,我也不会说没关系,说实在的,我知道你因为这件事愧疚我心里好受多了。”他拍拍季圆肩膀,“我走了,你在这好好干。”
傅梓叶起身,忽然看到一群小豆丁躲在滑梯后面。
“圆圆老师。”
“圆圆老师怎么哭了?”
“肯定是那个叔叔欺负他。”
忽然一块小石头被扔在傅梓叶面前,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大声道:“不许你欺负圆圆。”
傅梓叶无辜道:“我……我没有。”
那一石子就跟出征号角似的,其他小朋友一拥而上围着傅梓叶的腿不让他走,要不是系着皮带裤子都能让他们拽下来,非要他给季圆道歉不可,最后还是季圆来拉架。
“季圆真是教得好孩子,一致对外。”回去后,白柏跟着傅梓叶去了办公室,随意躺在沙发上,“你裤子没事吧。”
傅梓叶瞥他一眼,不愿说话。过了一会实在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季圆在福利院。”
白柏每个月都要去福利院自然之道:“但我不知道他今天也在。他之前找过我,说想跟你道歉,我没跟你说。我还特意挑他不在去,谁知道他在。”
“我原谅不了他,我要是原谅了能把自己气死。”傅梓叶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记仇,又说,“再说吧,说不定哪天就忘了。”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袁家是、福利院也是,以前惹过自己的,都一块来,上赶着给找麻烦。要不是傅伽和明奕死了他都怀疑过两天他俩也来。
这边坐在办公桌后批文件,那边坐在树墩前看人拍戏。
这场戏是严杰与宋晓的对手戏,记者以自己的意图想法强加到医生身上,要求医生救助一个已经没救的病人,而作为一个见惯生死的医生却选择放弃把时间留给其他伤患。
宋晓年纪轻,为了这个角色特意涂黑皮肤,画上皱纹,胡子没刮,看起来的确像长期待在贫困战乱地区的记者,而他在利用自己媒体人的口才知识时也把自己带入到伤患本身,为其争取机会。
与其相反,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医生,会最理智地作出决定,在他看来这种感情就是冲动、无知。
“感觉医生有点冲。”应辉在旁边道,“他应该是极冷静,而且对感情用事的记者有点鄙夷。”
傅梓谨望向导演方向,正见他和编剧说话,“导演没喊……”
“卡。”
应辉对傅梓谨挑眉,像是在说“我赢了”。
傅梓谨:“……哼。”
导演把严杰和宋晓叫过去讲了一会,大体是应辉说的,不过也顺便说了一句宋晓,这两个角色前期太过偏执,都不太讨喜只能通过一些小动作和语气转换,让人觉得这两个角色在坚持自己想法下也被对方说服。
“辉叔,你说两个想法观念南辕北辙的人,真能影响对方吗?”周围净是荒地,傅梓谨想叼根草都办不到。
“能吧!”应辉翻翻剧本,“他俩挺合理的。你不会是想改剧本吧?”
“……没有,只是忽然看不懂我这个人物,相比另外两个有想法、会犯错的角色,‘他’很完美,技术一流,擅长处理人际关系,但又没有个性。所以他们才会删减戏份吧!”
应辉终于迎来了傅梓谨的弱点,在一定程度后他会进入消极模式,失去斗志,对自己的角色嫌弃无比后夸赞别的人物。
这个时候需要把他和编剧分开,否则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事。
应辉组织好语言:“其实这个角色是最棒、最无私的。你仔细一想是谁为了能够帮助更多人,连婚都离了。”
傅梓谨:“是我!”
“是谁花掉积蓄给小孩治病。”
傅梓谨:“是我!!”
“又是谁在中间调节让他们两个和好。”
傅梓谨:“还是我!!!”
好!加把劲!
“对呀!你可以觉得这个角色没有个性但他却是最执着,最不可或缺的,如果没有你那这个团队还是一盘散沙。”
傅梓谨:“……嗯!!!”
远处宋晓喝完水正对两个坐在树墩上得两个男人:“那边怎么了?”
严杰:“老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