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转眼即是春 ...
-
寒假不怎么带劲儿的结束了。
当我把最后一本该死的数学作业做完的时候，抬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我强打起精神，拿起小灵通给老马去了一条信息：
—老蹇真要命，数学题从来都不给答案。
我泄气地放下小灵通，全身瘫在了桌上，半眯上了眼睛。
困意疯狂席卷来，我的大脑残存着的意识告诉我：
下次再不提前做完数学寒假作业，我就是猪。
随即桌面突然的一阵振动，瞬间把我给震清醒了。
我睁开半只眼睛，捞起小灵通点开了收件箱：
—尊敬的客户，您好，您本月的话费余额不足，充值请联系XXXX......
顿时一股烦闷的气息围着我打起了转，我拍灭了台灯，把小灵通扔到了枕头边上。
随即我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然后转身，起跳，干脆地就把自己扔进了深蓝色的棉被窝里。
咝，太冷了。
我把自己裹在厚厚的被子里，打了一个激灵，满足地准备闭上了眼。
枕头边的小灵通嗡嗡嗡嗡地开始不停振动。
嗡。
嗡嗡。
嗡嗡。
嗡嗡嗡嗡。
真想一巴掌拍死那些话费运营商，大晚上不让人睡觉。
我眯缝起眼睛，努力适应黑暗里有些刺眼的屏幕光亮：
-蓝贝同学啊啊啊啊！
-魑魅魍魉明天开学典礼要首演啊啊啊！
-魑魅魍魉啊！！
-甄枫甄枫主唱兼吉他手！！！
把手支棱在被子外面看实在太冷了，我立刻又缩进了被子里。
老马这一堆一堆的实在看得我头大：
-魑魅魍魉是什么鬼？
-我们年级出了名的乐队啊！
-呃，没听说过。
-甄枫，就那个能弹岸部所有指弹曲那个！
-没听说过...
-除了许恺和穆禾你是不是就不认识其他男人了？
-许恺算男人吗？
-好吧他不算。
-他就比你家穆禾帅一点！
-明天你肯定会和我一样激动的！
我放下手机，被老马一通搅地脑子更混沌了，睡意也更深了。
在我下一秒就要从浅睡迈向深睡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
你家穆禾？？？
明天可能要磨磨刀扛去学校架到老马脖子上了。
高中头一次长假过后，教室里的氛围都比往常更热烈了。
老袁剃了个头，穿了件薄款的黑色羽绒服，搭了条牛仔，踩了双黑色圆头皮鞋，正站在讲台上头有条不紊的组织发新教材。
我收回目光，朝着座位走去。
准确的说是挤过去，因为羽绒服套在校服外套里面，略微厚重。
许恺换了个新发型，剃掉了耳朵两边的头发，还打了个发胶。
他朝着我挤眉弄眼，笑嘻嘻地伸长了腿挡在过道中间，假装拦住了我的去路。
“喔唷，蓝贝，你这个黑眼圈要掉到下巴了。”许恺夸张地拉住我的胳膊。
我白了他一眼，“这位先生快收起你的大猪蹄吧！”他幸灾乐祸地又收回了腿。
我继续颇为艰难地往前挤。
穆禾来的早，他已经领了教材，颇为认真地坐在座位上翻看数学书了。
一个寒假没见，他还是没太大变化，仍旧是干脆利落的寸头。
只是他今天没戴眼镜，穿了一件深蓝色的高领毛衣，黑色的羽绒服外套被他懒懒地抱在怀里。可能教室里暖和许多，他的脸颊有点略微粉粉的颜色。
因为我碰到桌子的动静挺明显的，他抬起了头。
我俩正好都看到了对方。
我冲着他笑笑，弱弱地挥了挥手，说了句蚊子可能都听不见的“嗨”。
奇怪，我怂个什么劲。
他挑了挑眉，抬了抬搭在书上的修长的手，挺随和地回了一句“嗨”，然后又低头仔细翻看起来。
我突然想起了老马昨天晚上的那条短信。
老马正在前方的座位上热烈地朝我招手，我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她坏坏地笑起来，跑过来揽我胳膊，替我放下了书包，然后又做出乞求的小眼神。
我假装瞪了她一眼，这时候广播招呼着全校集合去操场参加开学典礼了。
还没等我坐下喘口气，老马立刻就激动地把我拽出了门。
我俩应该是全校最先到操场的。
原来操场空无一人，而你跑起来的时候，风会把你像落叶似的吹的直打转。
被老马连拖带拽拉到了主席台的背后，像做贼似的贴着墙看乐队调音彩排。
老马努力压低声音，按捺不住欣喜地晃着我的肩膀：“蓝贝你看你看！那个就是甄枫！
我被她晃的头晕，努力朝着她说的方向辨识了一下——
甄枫侧身站在架子鼓旁边，正低头调弦，和拿着鼓槌，穿着格子衫的男孩交谈着什么。
他的校服外套随意地半敞开着，露出里面黑色的银链条皮衣外套，穿着一双铆钉靴，嗯…居然还顶着一头有点深咖啡色的羊毛卷？
“呃，教导主任允许他这么打扮吗…？”我有点语塞。
“蓝贝同学，看过《流星花园》吗？”老马反问。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拿警察来做什么。”我一字一句的回忆起来。
“我是说F4！”老马急了。
“难道他就是你的道明寺吗？马杉菜同学？”我偷偷笑起来。
“蓝贝同学！”这回换老马抹我脖子了。
甄枫调试好了弦，抖擞了下肩膀，转过了身，突然注意到了我俩这边。
“哎！你的道明寺...！”我激动地扬起了声音。
还没等我把“看到你了”四个字喊出来，我又被一阵风裹挟着转回了操场中央。
许恺揽着穆禾的肩膀，正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和老马。
穆禾被他揽的有点别扭，想挣脱开来，但是许恺像黏他身上似的，拽都拽不下来。
他只好把手抄进校服兜里，也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略带同情地眨巴了下眼睛。
因为偷看乐队排练，我俩没赶上列队，被老袁发配到了班级最后一排站着。
“咳咳…”台上的人发话了，但话筒发出了刺耳的鸣叫，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捂上了耳朵。
半秃顶的校长有些懊恼地拍了拍手里的话筒，“同学们，老师们，新的学期到来了，你们是火红的太阳，朝气蓬勃…”
…
当架子鼓“哐”的一声在空中炸响的时候，我才猛地惊醒。
原来，人站着也能睡着。
老马像兔子似的挤在穆禾和许恺中间，扶着他俩的肩一蹦一蹦地向前张望。
“哦呀，这是二班的甄枫和他的妖魔鬼怪乐队吗！”许恺惊呼起来。
“是魑魅魍魉。”穆禾言简意赅地纠正了他。
“哦，你知道？”许恺反问。
“嗯。”穆禾看起来还是不怎么想回答，他已经快被老马晃晕了。
“快听快听！这歌是甄枫自己写的！”老马已经激动地快要挂在他俩肩上了。
-摇摇晃晃
-我跌进了晴空
随着吉他的第一个音起，操场都沸腾了起来，前前后后的小女生都捧着脸原地小碎步起来。
我轻轻攀着老马的肩，也踮起脚尖向前张望。
架子鼓的鼓点随着甄枫的声音逐渐进入了节奏，贝斯手潇洒地一扫琴弦，键盘手摁下琴键的同时，歌曲便顿时进入了高潮。
-蓝色的风
-吹散了尘封
-烈烈轰轰
-我闯进了时空
甄枫的嗓音带着一点沙哑，状似慵懒却又有些倔强，风扬起了他本来半遮住眼睛的羊毛卷，让他在主席台中间，变得瞩目起来。
今天的阳光并不耀眼，但已经有了暖意。
我瞅了瞅老马，她已经整个人都怔住了，特别认真地听着，睫毛下的大眼睛微微闪动着。许恺歪着头，轻轻跟着曲子哼起来。
我略微侧头，看了看穆禾。
他低垂着眼眸，双手已经从兜里伸出来，换成了环抱手臂的姿势，右手的食指正随着曲调，无意识地轻轻敲打着节奏。
他的余光或许注意到了我，朝我抬了抬眼。
我有些尴尬地避开了他的眼神，他不怎么在意，朝着主席台的方向努了努嘴，我顺着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到了乐队。
-你喝下清酒
-瞳孔里
-带着少年的忧愁
-哦 哦
-哦 哦
-春后
-藏着暮霭的回首
鼓手从左往右，哐哐哐哐地快速敲完了每一个鼓点，潇洒地把鼓槌悬在了半空。
甄枫用手把着立麦，稳稳地唱完了最后一句，用手撩了撩眼前凌乱的发梢。
台下瞬间爆发出了浪潮般地掌声。
老马像是被瞬间点燃了，嗷嗷嗷地直喊着，撒开脚丫跑向了主席台，她一边跑一边喊着：“等等！给我个签名啊！！”。
我们仨被老马吓得愣在原地，机械地鼓着掌。
“她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我小心翼翼问道。
“是喜欢吧？”穆禾挑眉反问。
“就见过一面，怎么能喜欢。”我连连摇头。
“那，不一定吧。”他诚恳的表情，让我都有点怀疑自己。
“那个鼓手，还挺好看。”许恺完全忽略了我俩说道。
春天呀，就这么吵吵嚷嚷，却又从从容容地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转眼即是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