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麒麟］匪我愆期》》风息九皋

3、深刻

　　张云雷最终还是走了。
　　很久以后，宋慧媛回想起那天，也觉得奇怪，两岁半的孩子，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
　　小小的女孩子费力地推开门，本想叫他一起出门堆雪人，却一眼看到了床上搁着的包裹。
　　打开，里面是叠的方方正正的大褂，手帕，折扇，还有擦拭的干干净净的御子，上面刻着：郭门弟子张云雷。最底下是系着红绳的长生辫儿。虽剪了下来，却编得整整齐齐。
　　边儿上，还有一串糖葫芦，被暖气烤的有些化，黏黏的粘住了糯米纸，也不知是放了多少时辰。
　　她把本想对他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想说，辫儿哥，今天下初雪，你给我堆个雪人吧！
　　她想说，辫儿哥，你嗓子不舒服，姐姐给你炖了梨呢。
　　她想说，辫儿哥，今儿换我给你买糖葫芦吃。
　　辫儿哥……
　　还说什么呢
　　几滴泪落到御子上，打湿了刻在上头的“张云雷”
　　说不成了。
　　一只手扶上她的脑袋，动作生硬，轻的几乎让人觉不出来。
　　“大林哥哥……”她鼻子一酸。
　　“小舅舅走了，回天津了。”郭麒麟拍拍她瘦削的肩头。
　　“辫儿哥还会回来吗？”
　　他想起方才饭桌上父亲铁青着脸的样子，还有母亲背过身去擦掉的眼泪。
　　会回来吗？那个曾意气风发光芒万丈的少年。
　　他不知道。
　　然而鬼使神差般的，他开口。
　　“会的。”
　　“会回来的，我们都在这儿，他不会这么心狠。”

　　一整天，宋慧媛都是低沉的，连豆沙馅儿的糖葫芦都不能提起她的胃口。郭麒麟为了安慰她，咬咬牙买了三个小玩意儿放在她的包里，小姑娘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今天冬至，小朋友们在纸上画饺子吧！”
　　她没听，自顾自的埋头用力在纸上涂抹，红色的彩笔把纸阴破，宋慧媛愣了愣，终于停了手。
　　“咦？老师让画饺子，你画的这是什么？糖葫芦吗？”
　　邻桌的小朋友正气凛然的叫了老师。
　　年轻的老师闻讯赶来，一下就皱起眉头。
　　“宋慧媛小朋友，你怎么画这个呢？”
　　“我想画就画了。”她面色平静，毫无半点儿悔改之意。
　　老师没想到平时乖巧的小孩儿今天那么不听话，有些生气：“不听话就算了，还把桌子弄成这样儿，纸破了你不知道停啊！脏成这样儿怎么收拾？”
　　同桌小朋友的眼睛都快眨抽筋了，这位小姑娘愣是不说一句软话，十分宁死不屈。
　　如果郭德纲在场，一定会感叹，这才跟了小辫儿几年，脾气就一模一样的又臭又硬不低头。这要再长大点儿，可怎么办呐？
　　误人子弟啊！
　　幼儿园的小红花收割机挨了臭骂，生平第一次罚站。
　　郭麒麟下了课来接她回家，一眼就看到站在墙角垂头丧气的小姑娘，手里还紧握着那幅画。
　　不知道为什么，郭麒麟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
　　“画的这是什么？”他走过去蹲在小姑娘跟前儿：“糖葫芦啊？”
　　“嗯。”
　　“这不挺好吗？怎么站这儿来了？”
　　不说还好，话音刚落，宋慧媛立马是眼泪含眼圈儿，大有决堤之势。
　　她从小就这毛病。不管多生气多委屈，自己缓一会儿就好了。但凡有人向着她说话，她就如同找到知己一般大肆宣泄，十分令人头疼。
　　郭麒麟看着她又滚下来的泪珠，很是无奈。
　　这位祖宗平时不爱哭，就连婴儿时期都是安静省心的，这短短的一天，都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了。
　　“可是……他们都不喜欢。”
　　“谁不喜欢？”他提着袖口替她擦掉眼泪，顺便嫌弃了一把呼之欲出的鼻涕。
　　“我喜欢啊，我喜欢就行。”
　　“真的？”小兔子眼睛里重燃起一抹光。
　　“真的，大林哥哥说话你还不相信么。”他揉揉她的发顶：“我觉得好看，甭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