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乘州

5、第 5 章

　　顾宵征见他突然呆了，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到他面前，逗猫儿一般晃了晃。华瑜立刻回过神来，正要抓住那不老实的手，顾宵征好像也反应过来似的，赶忙收回了手指。真是的，怎么能如此轻佻呢？算上一月之前的相遇，他们才见过两面而已。
　　“咳咳……”顾宵征低头轻咳起来，掩饰掉自己的尴尬。华瑜悄悄抿嘴忍笑，赶忙转移话题：“你方才说令兄从冀州走了？”冀州鱼龙混杂，在江湖上大部分被正道鄙视的所谓“邪道”大多聚集在冀州。虽说京都离冀州更近些，但是皇子没有放着大路不走偏去江湖之地的道理。“幽冀边界向来比较乱，山林多，驿道不是很好走。”
　　顾宵征稍微顿了一下，斟酌着言辞：“家兄的生母家住冀州，他顺路去探望。”他也不算说谎，三皇子的生母是皇后，皇后母家在冀州。
　　“那你家住哪？”华瑜装作不知地问道，“这山路崎岖，我护你走一程吧。”
　　“我住在京兆，离此地不过八十里，就不劳烦你了。”
　　“没事没事，我对这附近熟悉得很，你不是急着回京吗，我带你走近路。”华瑜说着把顾宵征推上马车，自己坐在车夫的位置赶起车来。
　　马车在山间小路上飞驰着，却没让坐在车里的顾宵征感到颠簸。车帘偶尔被风吹起，露出华瑜的背影。韶华山郁郁蓊蓊，仲夏的风也还清凉，伴着山林上下的鸟鸣，顾宵征却突然觉得有点燥热，右手不自觉地抚上那天华瑜给自己的手环。精致的花纹勾勒出一只华丽的凤鸟，仔细看去，在凤羽间刻着一个小小的“瑜”字。瑜，美玉也，流光溢彩，引人注目。华瑜，不正是这样的存在吗？哪怕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只要他一出现，周围的人仿佛都暗淡了。
　　顾宵征从没有这样形容过一个人，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脸上泛着微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干脆闭上眼睛养神，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着了。一月前，两袖清风的豫州牧暴毙身亡，刺史递上的奏折说豫州牧是病故，但有百姓来到京城为其伸冤，三皇子主动向建安帝请缨前去调查此事。建安帝虽然答应了，但是一向耽于酒色的三皇子竟然大义凛然地到他面前哭诉要为清官昭雪，让建安帝起了疑心，便让七王顾宵征同行。
　　对于顾宵征，建安帝一直表现得很淡漠，仿佛完全没有父子之情，偶尔有的交流也是以帝王的身份教育臣子。所以顾宵征很早就养成了不苟言笑、庄严稳重的性子。朝臣大都以为七王不受恩宠，毕竟七王早早就出宫建府，虽然封王但封号仅仅是排行而已；七王的母妃长期礼佛，在后宫里活得像一个透明人，不能给帝王吹枕边风；七王的胞兄燕王顾宵衍又才能出众，早已在户部任职，在朝中得到不少老臣的拥护。但是建安帝自己心里明白，他最信任的儿子，其实是顾宵征。
　　顾宵征自从到了豫州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他查出来的各种证据指向不一，正稍有眉目的时候建安帝一道秘旨让他停止调查，与顾宵凌分开并速速回京。顾宵征于是抄近路走，马不停蹄地奔向京城。但是这根紧绷的弦在遇到华瑜之后就放松了下来。华瑜说要护送他回京，他就放心地把自己交给华瑜。
　　之前仅存的一丝戒备，终于消散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