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似锦》荀衣

31、少女情怀总是诗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间已是春天的尾巴了。
　　五点半，下班后，陶蓉照例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不过她转眼看见，吴玉秀怏怏不乐的坐在座位上，还在发呆。
　　陶蓉停下手中的事务，想想，今天小吴姑娘好像是有点反常，一直心不在焉丢三落四的，只不过因为她工作不多，也不算重要，所以陶蓉整整一天都在忙自己事情，没在意。
　　卫谓出去了，陶蓉下班不急着回家，有的是时间。所以，陶蓉带着关心部下员工的心情，问，“小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怎么不回家？”
　　小吴姑娘呆呆的看陶蓉五分钟，看的陶蓉心里发毛，有点忍不住要去摸自己脸、看下自己衣服，是不是有什么异常的？
　　然后，小吴姑娘眼泪，如珍珠落玉盘一样的，就掉下来了。

　　坐在幽静的茶座，吃饱喝足，陶蓉打起精神准备听小吴姑娘的诉说。
　　小吴姑娘眼圈还带点淡红色，但明显精神好多了，毕竟民以食为天，吃饱了喝足了，心情总是会好一点，而且时间也能冲淡一切么，距离她落泪，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事情要从头开始说起。
　　当年，小吴姑娘算是家里村子里的一只金凤凰，呃，金凤，初中毕业，辛辛苦苦考上一个大学。
　　当年录取通知书到的时候，亲戚、邻居以及一个村子里的人都很高兴，人家要求不高，才不像很多城里人一样，挖根寻底的辨认那大学是211工程重点大学？还是中专院校升级来的？
　　原来的小学和初中期间（无幼稚园），小吴姑娘跟村里一个男孩子算的上是青梅竹马，很是要好，从小就是你给我一朵野花，我给你一块红薯的过来的，家里原先也不怎么反对这对小儿女交往，甚至有点乐见其成。
　　问题就出在，小吴姑娘考上了大学，而那个男孩子成绩不好，初中毕业就回去种地了。
　　小吴姑娘家里面当然不愿意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跟个种田的。俗话说的好，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农民以前还有点地位，现在是除了个别地方有人抢破头要进去当农民，譬如华西村那种，大多数地方还是觉着进城做乞丐都比种田好，譬如小吴姑娘家乡这里。
　　所以小吴姑娘父母跟女儿说，一定不能跟那个东边村口的小洪啊，那个家伙读书不好只能种田，没出息，玉秀你考上大学，就是城里人了，一定要找个有钱有学历的城里人，在城市里安家落户，俺们还要指望你呢，俺们的将来要依靠你啊。
　　小吴姑娘很是受宠若惊，爹娘原来只看重小弟弟，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一个女儿家，没用不能继承家里香火，家里的鱼啊肉啊蛋啊什么的，不给自己吃给弟弟吃是应当的，当然，刚开始的时候，小吴姑娘也有妒忌心的，恨不得把小弟弟掐死在摇篮里，只是日子久了，看着活泼泼的小弟弟，她也就默认了小弟弟的宝贝地位。
　　爹娘一向是不大关心她的，以往是天天说她，将来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而今天竟然改了口风，说将来要依靠她。所以小吴姑娘有点惶恐有点兴奋，兴奋到最后，她答应爹娘，约了小洪同志出去谈心。

　　关于谈心的过程，依据小吴姑娘的描述，陶蓉总结如下：
　　月朗星稀，小吴姑娘穿着花布衣裳，两手捏着大辫子尾巴，站在村边老柳树下，望着波光粼粼的小河，很是沉痛的对憨厚老实的小洪同志说，“大牛哥哥，俺对不起你，你忘了俺吧。”
　　大牛哥哥也是个识时务的，自从听说小吴姑娘考上大学，就意识到好事可能会不谐，他又是个老实的，一心只想着小吴姑娘好就成，于是也很是心痛的对小吴姑娘说，“俺不怪你，你去吧，成为城里人，你就能找个比俺更好的。”
　　于是两个人执手相对泪眼，然后小吴姑娘说，“谢谢你，大牛哥哥，俺永远不会忘记你。”，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很是决断的说… …，咳咳，别想歪了，那不是“俺要把…给你”，只是“那你保重”。
　　“祝你找到个比俺更好的… …。”小吴姑娘扭身远去，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除了你，俺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小吴回去跟爹娘汇报谈话结果，大牛哥哥继续在月下河边蚊子嘤嘤缠绕中，哀悼他逝去的初恋… …。
　　小吴姑娘走的那天，洪大牛哥哥并没有来，听说是生病了，小吴姑娘很是心痛大牛哥哥的痴情，那么壮的身体，竟然为自己的远离，哀伤的生病了，于是恋恋不舍的望望大牛哥哥的窗子，然后转头毅然的上了大巴。
　　因为走的决断，所以当然没有看见半分钟后，窗子打开，洪大牛哥哥露出那张满是红疙瘩脸，满怀哀思。
　　这是小吴姑娘的美好的初恋的结束。

　　第二段恋情在大学里面。
　　那是一个中专学校借着扩招普及大学教育的东风，升级成学院，于是就可以发专科文凭了。既然有了资格，当然就雄心勃勃开始扩招，招了很多学生进来，原来老宿舍挤得满满的，新宿舍来不及盖，还租了民房，上课的教室也是一样，充分利用，每个班都有六七十人。
　　九月天气还有点热，教室通风不太好，大家都汗流浃背的，估计女生的香汗都被男生的臭汗给渲染了，教室里只有一股子汗臭味，没有香味。
　　小吴姑娘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喜欢上了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在别的男生都大T恤、短裤，热的满脸油光光充分体现社会主义优越性的时候，竟然还穿个纯白短袖，衬衫长裤笔挺，头发一丝不乱，虽然背上也汗透了，但是人家才不想那帮子粗鲁男生一样拿着毛巾擦来擦去的，而是斯斯文文拿个湿纸巾，慢慢搽脸。
　　纸巾带兰花的香味，飘啊飘，就飘到了不远处的小吴姑娘鼻子里面去。小吴姑娘当时就心里感叹了，你看人家优雅的样子，那才是有教养的人呢。
　　可惜的就是，那个男生专科四年，三年半都有女友，小吴姑娘每个学期见到他，他臂弯里总是有着不同的女孩子，每个都非常的有特点，有的是娇艳欲滴红玫瑰，有的是纯洁无暇白百合，有的是清新可人兰花草，有的就算不漂亮，也是特立独行很有个性的仙人掌类型，足够让小吴姑娘自惭形秽。
　　每次小吴姑娘看见那位男生穿着整洁干净的好似刚从澡堂子里出来，头发干净清爽没有头皮屑好似海飞丝代言人（小吴姑娘曾经机缘巧合的近观过一次，的确没有），挽着女友的手指修长洁白，指甲剪成漂亮的半圆形，无边的眼镜在太阳下闪闪发光，那双眼睛温柔深情足以媲美琼瑶奶奶电视剧御用男猪脚，看的小吴姑娘恨不得自己是那双眼睛的注视对象。
　　这份少女情怀，我喜欢他，他不知道，我不告诉他，呃，他还是不知道，是小吴姑娘有史以来的、心底最美好的感情。

　　至于小吴姑娘有史以来的最美好的时刻，发生在小吴姑娘的大学三年后。
　　原先的腼腆淳朴小姑娘，已经是知道啥是手机，啥是电脑，甚至能用电脑打字了，最重要的是，在宿舍里熄灯后的卧谈会上，在大家批评那位优雅斯文的顾同学时，她总算敢于理直气壮讲出顾同学的好处、敢于与其他人辩论了。
　　她多次的辩护，充分的引起了宿舍其他女生的注意。
　　临到毕业，有一次全班同学聚会，几个与小吴姑娘同宿舍的女生，调侃小吴姑娘，在大家的面前宣扬着她对顾同学的好感，小吴姑娘很是纯朴的红了脸。
　　月里灯下看女子总是漂亮的，再明显的青春痘在这时，都蒙上朦胧的光华，格外的像脸上的红色珠玉装饰，所以当时小吴姑娘肤若凝脂，明眸光华流转，娇羞无限，顾同学刹那间想，为啥我以前没注意到这么一个小美人呢？
　　第二天，顾同学就拿着带着露珠的玫瑰到女生宿舍楼下等待，楼下大妈已经熟悉了这个小伙子的到来，很是熟稔的问，“小顾啊，你又找哪个？”
　　小吴姑娘羞答答的在同宿舍女孩的推搡下，下楼接过顾同学的一支玫瑰，同宿舍女生一哄而散，不当闪亮电灯泡。
　　此后的事情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至于那些同宿舍女生谈天时有意无意的说到的，顾同学并不是什么世家子弟高管富豪门庭出身，父母只是一双小普通工人，顾同学死要面子装斯文，骗了很多女孩，其实他全身行头，一是每届女朋友倒贴二是不值钱的东西，现在已经没女孩子肯接受顾同学的求爱之类的评论，完全没有入小吴姑娘的耳朵，或者说，恋爱中的女人都安了过滤系统，会选择性倾听。
　　这时候的大牛哥哥，已经成为了，偶然想起时，用来跟顾同学对比的道具了。

作者有话说

　　嗯，以后本文双日更，春雨烟州单日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