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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使者 ...

  •   萧崇看向他,有些无奈,“六弟,我就怕你意气用事,你身份特殊,与那雷无桀又是挚友,你去只怕会引起无谓的争端。”
      萧瑟语气强硬了些,“我去,不带钱粮,不带礼物,只带上一颗人头。”
      萧崇脸色微微一变,“六弟这话什么意思?”
      萧瑟道:“我连人带头一起带过去,北荒只说要人头,可说了要死的还是活的?”
      萧崇迟疑一下,道:“这倒没有提到。”
      萧瑟道:“臣只需陛下一纸诏书,我作为使者前去,陛下不必管过程如何,我保证定然劝得北荒退兵。”
      萧崇声音幽幽,加入了别样的味道,“若不能呢?”
      萧瑟道:“若不能,我必然已经身死异乡,陛下要打要和,跟我也毫不相干了。”
      萧崇道:“你这是要给孤立下军令状了?”
      萧瑟一哂,“立下军令状又有何妨?我萧瑟做事,何曾半途而废过?拿笔墨来。”
      萧崇摆手,“你是皇室贵胄,怎能轻言生死,你非要走这一趟孤也拦不住,但有一条,打仗我北离不怕,你却要活着回来,孤已经够孤家寡人了,不舍得失去你这个好兄弟。”
      萧瑟扶手一礼,“臣领命。”
      程落英道:“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崇道:“上将军说来便是。”
      程落英道:“前大将军叶啸鹰已然挂甲归田,而今重聚金甲军,私守洛阳城,俨然以土皇帝自居,其情固然可原,于国家社稷不稳,于民心不稳,于军心不稳,实数大逆不道之举,臣着实不知,陛下如何迟迟不下旨发落呢?”
      萧崇叹了口气,“叶将军曾于国家有恩,昔日也是国之重臣,孤还亲笔题写‘国家脊梁’四字,他不过是骤然痛失爱女,一时气不过做了糊涂事而已,并非真有谋逆之心,下旨发落,孤心中不忍啊。”
      他御赐“国家脊梁”四个大字,再判叶啸鹰造反,那就是打自己的脸。
      叶啸鹰解甲归田不过两年,在军中余威犹在,又是一腔悲愤,俗话说“哀兵必胜”,此时叶啸鹰据守洛阳城不出,萧崇一向谨慎,当真不敢冒然动他。
      萧瑟道:“陛下当真一片仁心,那叶将军跟臣恰好有些交情,陛下若是信的过臣,臣往北荒途中折道洛阳一趟,亲自对叶将军劝说一二,听与不听,便看他的造化了,陛下以为如何啊?”
      萧崇喜道:“六弟能有此心,孤心甚慰,便有劳六弟了。”
      萧瑟道:“臣之本分,陛下言重。”
      萧崇道:“六弟是金枝玉体,此行又有风险,朝廷上下,六弟觉得谁堪大用尽管点将,孤绝无二话。”
      萧瑟睨他,“陛下此言当真?”
      一顿饭吃这么久,终于算是有件事让他高兴点了,他还正发愁怎么开口朝萧崇要人呢,他竟然主动提出来了。
      萧崇道:“孤一言九鼎,自然当真。”
      萧瑟一副胸有成竹模样,本来他就是有备而来的,他缓缓道:“我只点三个人,琅琊王为我兄长,自幼对我十分照拂,有琅琊王同行我心甚安。”
      萧凌尘一拍胸脯,豪气干云,“没问题。”
      萧瑟道:“素问太师之孙谢尧卿惊才绝艳,五步可成诗,七步可成文,昔日在千金台舌辩群雄,天下士子无人能敌,小小年纪已经隐隐是我北离文坛领袖,有此人同行可壮我国威。”
      他每说一句,老太师谢允胡子便一抖,眼睛也越睁越大,待他说完,谢允手里的酒几乎洒了一半到身上,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但出口的话还算稳重,“稚子顽劣,性情荒诞,虽有些小聪明,老臣却以为着实乃朽木一根,不堪大用,永安王若不嫌弃,老臣这一把老骨头,也可听凭殿下驱使。”
      萧瑟一笑,“太师可折煞我了,我这人荒诞不经,与你那孙子可谓是臭味相投,再说了,陛下有言在先,太师还想抗命不成?”
      谢允道:“陛下说朝廷上下任由驱使,我这不成器的孙子至今二十有余也未考得半分功名,算不得朝廷的人啊。”
      萧瑟道:“哦?我怎听说谢尧卿是兵部还是吏部的员外郎来者?就算不上朝不工作,拿着国家俸禄,也算是朝廷的人嘛。”
      谢允咬牙切齿,眼珠直转,却不知该怎么反驳。
      他只是看孙子太顽劣,动了动关系随便安了个差事让他消停一二啊,人没消停不说,谁曾想永安王在这等着他呢,一时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萧崇关切道:“太师若有难言之隐,直说不妨。”
      谢允咬牙道:“拙孙顽劣,能得永安王殿下青眼是他的福分,或许他有此历练性子还能沉稳一二呢,老臣没有难言之隐。”
      萧瑟笑眯眯把视线转向程落英,程落英在萧瑟开口朝老太师要人的时候就一口酒肉也吃不下去了,看到他的视线,简直可以用战战兢兢来形容了。
      谁家里没有优秀且极之宠爱的子弟啊,永安王一向是不按理出牌出了名的不要命的主,此去北荒谁知道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他死了便死了,搭上自家一条子侄性命,着实不值啊,他开始后悔今天来赴宴了,应该称病告假的,就算来了,多什么嘴啊,得罪人了吧,现世报啊。
      萧瑟道:“听闻大将军有个侄儿叫程不弃,文可安邦,武可定国,乃是国之大才,可惜埋没军伍不免屈才,与我北荒同行,一来对他历练,二来也是让他抱负得以施展,大将军不会也不舍得吧?”
      程落英连连摇头,“不可不可,我这侄儿身子弱,不怕诸位笑话,骑个马都费劲,简直……慢着,你说谁?”
      萧瑟好心的再说一遍,“程不弃。”
      程落英看傻瓜一样看他,要不是萧瑟提起,他都快想不起来还有这个侄子了,他程家家大业大,光侄子都有十来个,成器的也有七八个,但这个程不弃是其中最不成器的一个,这侄子是个天生的倒霉鬼,不到五岁爹娘死了个干净,一路不学好,读个私塾能把人家老夫子揍个半死,扔进军旅历练吧,见天的喝酒打架不学好,除非有人告状到他这,他基本就当此人不存在了。
      永安王朝太师谢允要的,是谢允的心肝儿宝贝,朝他要的,竟是个废物?
      他忍不住道:“永安王不再考虑考虑?”
      永安王不嫌弃程不弃是个废物,他还怕程不弃给他把老脸丢出国去呢。
      萧瑟笑道:“大将军不舍得?”
      程落英摆手,“舍得,舍得,陛下旨意在先,臣自然服从,永安王此行凶险,若不嫌弃,落成军中,亦可随意点将,以保护殿下安危。”
      他竟然一时好心了,在他看来,永安王跟废物也没两样了。
      萧瑟道:“不必,琅琊军一可挡百,有琅琊军一千同行,我此行安危无虞。”
      程落英碰了个钉子也不介意,只要别动他程家的宝贝子弟,其他的,随便折腾。
      也便成行。
      崇光帝萧崇不惜折柳相送,仪式搞得极为盛大,无心等的几乎打瞌睡,马车才终于算是动了。
      他迷迷糊糊的拉住刚进车来手心冰凉的萧瑟的手,叹道:“我有些反悔了。”
      萧瑟吓了一跳,“反悔什么?”
      无心哀叹道:“你明知道,我最讨厌等人了啊,我宁愿跟人打架,至少爽。”
      萧瑟一时无语,真的不知说什么好,好一会才道:“你特意交待我们去一趟洛阳,到底有何目的?”
      无心道:“目的之一,让雷无桀看看他的孩子啊。”
      萧瑟道:“目的之二呢?”
      无心卖了个弯子,“到了你就知道了,说不得,还需你帮个小忙。”
      谢尧卿是典型的贵族子弟,一辈子顺风顺水,极得老太师宠爱,在天启城说呼风唤雨也不为过,他是个正经的风流子弟,跟昔日写出天启女子图鉴的赤王萧羽臭味相投玩的不错,跟萧瑟说不上相熟,年龄相仿,彼此也算神交已久。
      谢尧卿此行,光是衣服和吃食就带了三大车,谢家老太太拉着手垂着泪送出城门,场面之凄惨,让人忍不住要唱一段阳关三叠了。
      相比于他,程不弃简直算是寒碜到家,丢尽了程落英的脸了。
      他穿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背了个粗布小包裹,腰上挂了个酒葫芦,手里提了柄锈迹斑斑的破剑,连鞋子都是张着嘴的。
      他喝得醉醺醺的,完全无视程落英的全程黑脸,直接倒进了谢尧卿的豪华马车,无视谢尧卿看见蟑螂一般的神情,睡了个天昏地暗。
      无心道:“你要这两个人是做人质?谢尧卿也就罢了,这程不弃对程落英有牵制作用吗?”
      萧瑟道:“做人质是一方面,我也该为以后铺路了啊。”
      无心一脸嫌弃,“这样两个奇葩,你觉得有用?”
      萧瑟也卖了个弯子,“你以后便知。”
      洛阳城楼上,高高飘着“叶”字旗,俨然落草为寇的架势,萧瑟看一眼就忍不住想叹气,他忍不住恶劣的想,这叶啸鹰是不是打了一辈子仗忽然不打了手痒,忍不住要挑起争端了。
      叶啸鹰全程冷脸,冷冷道:“说好了一个月,大半个月过去,你准备用嘴报仇?”
      使者嘛,不靠刀不靠枪,靠的就是一张嘴。
      萧凌尘道:“说话别这么难听嘛,老叶,我们长途跋涉又累又饿,上好的厢房备了吗?精致的吃食备了吗?”
      叶啸鹰脸直接黑了,“备你妈。”
      萧凌尘手指颤巍巍指上他鼻尖,朝萧瑟控诉,“他骂人,楚河你听到了吧?”
      无心忍笑忍得脸差点抽筋,悄声道:“你这表兄真是个宝,跟雷无桀有的一拼。”
      雷无桀翻个白眼,“别以为我听不出你骂人,你这和尚,嘴上无德。”
      萧瑟更想叹气了,都是一堆活宝啊,但他身份在那放着呢,对着一帮军队将士,他还得正经说话,“入城吧,有什么事,吃饱喝足再谈不迟。”
      雷无桀抱着快满月的孩子,一会哭一会笑,直接进入痴呆状态。
      萧瑟跟叶啸鹰密谈,密谈内容不知,但密谈后叶啸鹰的黑脸明显减轻,看来是萧瑟对症下药了。
      无心问,“堂本枫的一条命,能堵的住他心中的火气?”
      此时两人驾了辆马车偷偷出门,无心说要带萧瑟见个人。
      萧瑟道:“叶啸鹰能在朝廷屹立不倒二十多年,有的是城府,他看的明白,此时他若不听我的,可就真的成了乱臣贼子、孤家寡人了。”
      无心道:“特殊时候,他可否为你所用?”
      萧瑟道:“至少,他承我的情。”
      无心忽然郑重起来,煞有介事,“萧瑟,我很庆幸,你我不曾为敌。”
      萧瑟默默瞥他一眼,他似乎也曾经有过这个感慨,可打死他也不会说。
      无心不满,“你这是什么表情?给个反应啊,这样我好尴尬的。”
      萧瑟道:“你想我给什么反应?感激涕零,还是欢喜雀跃?”
      无心搓着下巴打量他,“说的也是,我忽然发现个问题。”
      萧瑟道:“什么?”
      无心道:“你这人,不会笑的么?整天拽着脸,一天也不见你笑一回的,你可说过觊觎我的脸,还觊觎我的身子的,跟我在一块你也不能高兴点的?”
      萧瑟朝车外看了一眼,霎时窘迫,“我何时说过……你,你这和尚,永远没个正行。”
      无心故意朝他靠近几分,摆出一副嫖客姿态,“来,对爷笑一个,爷就给你表演个正行。”
      萧瑟扭过脸去,简直不想理他,可不理又不行,“你,你……”
      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可从不曾承诺你什么。”
      无心霎时来了精神,“你想承诺我什么?说来听听?”
      萧瑟恼羞成怒,“你再这样,我可下车了啊。”
      无心倒似乎还真怕他中途下车,收敛了,坐姿端正了些,“好啦,逗你的,就你脸皮薄成这样,也好意思说是天启闺中少女敬仰的人物。”
      他这样乖觉,萧瑟倒好奇了,忽略他说的让人没法子接话的,好奇道:“你到底要我去见谁?”
      无心一笑,“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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