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有恙》小蘋罗衣

5、别来有恙

　　回到宿舍，唐酒心情有些复杂。韩明彦给她的名片她就放在电脑边，时不时暼上两眼，去，还是不去呢？

　　去的话，可能会很尴尬。

　　但不去的话，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沈肆。

　　纠结了几分钟，唐酒还是决定要去。但在那之前，得先完成今天的任务。

　　打开电脑，继续修陆茴发给她的那些图。

　　对着电脑工作时，唐酒很容易忘记时间，也会忘记自己原本要做的事情。没想起来要吃饭都是很常见的事，除非她的肚子开始抗议。

　　比如现在。

　　唐酒捂着肚子拍了拍，瞥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她愣了下，猛的从座位上起来，七点半了！

　　再看了眼外面，天色快要完全暗下来了。

　　她把要去韩明彦新开的酒吧捧场的事情给忘了！

　　慌慌张张的把电脑上已经处理完的照片储存备份后，确认无误，然后选择关闭电脑，扯过边上的毛巾洗了个冷水脸让自己清醒清醒。

　　然后，对着柜子里那些大多是旧衣服的衣服，她忽然陷入了沉思。

　　她都不记得上次给自己买新衣服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她一直觉得，这些衣服还能穿，看起来挺好的，不用买也没有关系，但是没有想到沈肆会那么突然的出现在她面前。

　　今天见到沈肆的时候，身上的衣服也是旧的，好像，是两年前买的。她咬着嘴唇，手指不由自主的揪着衣角。

　　她坐下了，泄气般趴在桌子上，她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去什么酒吧？见什么沈肆？自己难道还嫌不够丢脸吗？

　　韩明彦也没有说，沈肆肯定会出席。

　　即便是他真的出席，以他如今的身份和长相，不管出现在哪里都是耀眼的存在。他就像是一颗闪耀在夜空中的星辰，而自己只能站在地上抬头仰望着他，永远都无法靠近和触摸。

　　-

　　高一入学后，是军训。

　　白天是艰苦的训练，晚上是各种才艺表演。唐酒是从农村出来的，什么也不会，只能乖巧坐在人群里看着那些表演的同学们。

　　班花楚艺嘉跳了一支芭蕾舞，惊艳全场，即便是穿着迷彩军训服，也无法阻挡周围为她欢呼的人群。

　　而后是沈肆。

　　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了一把吉他，席地而坐，抱着吉他清了清嗓子。

　　吉他清脆的音符随着他干净的嗓音在周围回荡开：

　　你眼睛会笑弯成一条桥

　　终点却是我永远到不了

　　感觉你来到是风的呼啸

　　思念像苦药竟如此难熬

　　每分每秒

　　我找不到我到不了

　　你所谓的将来的美好

　　我什麽都不要知不知道

　　若你懂我这一秒

　　……

　　周围的人很自觉的保持着安静，就连几个教官也聚集在旁边看着他。

　　唐酒抬头看着他，他低着头，脸上满是笑意，手里弹奏吉他的音符在他指尖缓缓流出，他的嗓音如同天籁，将夜里这浮躁的情绪一扫而空。

　　她抱着双膝，呆呆的看着他。

　　夜里的光线不是很好，可那时候，唐酒却无比清晰的看见了他的脸。

　　歌词结束，伴奏收尾时，沈肆抬起头往人群里看了眼，一眼扫过去，定格在唐酒身上。

　　他笑着朝她眨了下眼，眉头轻轻挑，眼里似有别样情绪闪过。

　　唐酒一愣，连忙收回视线，假装没看他。

　　那次军训后，沈肆不仅成为了高一十二班女生的爱慕对象，成为了高一年级众多女生喜欢的类型。

　　他长得又高又帅，不生气的时候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讲话幽默，还会弹吉他，唱歌好听，而且，成绩不错，家里还有钱。

　　这样的男生，在二中是绝对受欢迎的类型。

　　那一首歌，一个曲子，让沈肆在二中成为了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不管何时何地，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各种各样的人。

　　他耀眼夺目，他意气风发，他是她所见到的世界里，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

　　手机提示音响起。把唐酒从思绪中拉扯回来。

　　是她的债主爸爸Adios发来的消息。

　　Adios：【在干吗？】

　　唐酒撇了撇嘴，他这一天天的，是找不到别的聊天对象了吗？居然和自己这个欠债的人唠嗑。

　　不过，好歹对方是自己的债主爸爸，自己还欠着一笔巨款呢，不回复的话，万一他催着还钱怎么办？她现在可还不起那么多钱呀！

　　于是唐酒乖乖回复：【在宿舍。】

　　Adios：【不出去玩？】

　　唐酒撇了撇嘴：【我没有钱。】

　　Adios：【……】

　　Adios：【那也确实。】

　　唐酒趴在桌子上叹气，一想到自己和这位债主爸爸之前的金钱差距如此之大，她就觉得心塞。就凭他妹妹随随便便买了条二十五万的项链，她就可以猜到，他家绝对贼有钱。

　　而这种有钱人，是体会不到自己的悲伤和无奈的。

　　她正在表情包列表里找一个合适的表情包发过去的时候，陆茴推开门回来了。

　　唐酒转头看了她一眼，她也正好看着唐酒，四目相对，陆茴眼里浮现出异样情绪时，唐酒眯了眯眼，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她连忙收回视线。

　　陆茴走到她身边：“唐酒，你晚上有事吗？”

　　唐酒思考了下，说：“我有没有事，取决于你要和我说什么。”

　　“去酒吧吗？”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有钱去酒吧浪的人吗？”

　　“我请客。”

　　“……”

　　“是一家新开张的酒吧，离学校不算远，你就当是陪我去，到时候你在那里吃的喝的，都算我的账上。”

　　唐酒摸了摸鼻子，学校不算远的地方新开的酒吧……该不会那么巧吧？

　　唐酒试探着问了句：“沉默？”

　　陆茴愣了下：“你知道？”

　　唐酒笑了笑，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形容自己此时这种感觉。真是……好踏马的巧啊。

　　可她正因为自己的衣服太邋遢而不适合出现在酒吧那种地方而打算放弃要去那里捧场的念头呢。

　　陆茴说：“既然你知道，那就收拾收拾吧。”

　　说着，陆茴看了眼唐酒身上那朴素的不能再朴素的打扮，转身去自己的衣柜里翻出来两件衣服递给唐酒：“换我的衣服吧，我没穿过的，标签你记得撕下来。”

　　唐酒鬼使神差的伸手接过，上面标签上的价格让唐酒倒吸一口凉气。

　　她有些犹豫，这种连标签都还没拆下来的新衣服就给她穿第一次，是不是不太好？

　　陆茴看了她一眼，说：“我不缺钱，直接送你，这样你还有心理负担吗？”

　　“……倒也不必。”

　　“你要是不要，那我就丢了。”

　　“……那还是给我的吧，”唐酒恭恭敬敬的朝陆茴半鞠躬：“感谢大佬慷慨解囊。”

　　陆茴忽然笑了下。

　　唐酒抬起头时，陆茴脸上已经没有笑容了，这让唐酒不得不怀疑自己刚才听到的笑声是不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她摸了摸脑袋，有些许茫然。

　　陆茴说：“去换衣服吧。”

　　“好的。”

　　唐酒乖乖的去换衣服。陆茴比她高出半个脑袋，对陆茴来说，这是一件短裙，但唐酒穿着到膝盖上一点点，刚刚好。

　　陆茴摸着下巴仔细打量着换好衣服的唐酒，衣服合身，但总觉得还是差了点什么。

　　她走过去，伸手把唐酒绑着马尾的发绳摘了下来，小心着梳理了几下，然后按着她坐在镜子面前：“化个妆吧。”

　　“啊？不用了吧，我平时也不化妆的。”

　　“淡妆应该适合你今天的搭配。”

　　“……”

　　陆茴根本没听唐酒在说什么，拿起自己桌子上那些光是价格就让唐酒望而却步的化妆品往她脸上涂抹着。

　　唐酒有些懵，但还是任凭着陆茴折腾自己的脸。

　　十分钟后，唐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许诧异。不说惊艳，但看起来和平时的她还是有蛮大差别的。

　　看起来，总算是有点人气了。

　　唐酒太瘦了，再加上总是在忙着各种兼职，没空打理自己，万年不变的马尾，整个人看起来显得苍白无力，一副宅女的样子。

　　陆茴拍了拍手：“走吧。”

　　和陆茴当室友这么久，唐酒还是第一次和陆茴一起出门，而且还是去酒吧，这种感觉怪怪的，但怎么说呢，也不太抗拒。

　　陆茴平时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但其实人还不错。

　　她们打车来到“沉默”酒吧，那是一条小巷子，周围都是些热热闹闹的KTV，夜宵店，还有比他们先开的酒吧。

　　门口的招牌上用金灿灿的字体写着“沉默”二字，在一众酒吧里，也格外显眼。

　　韩明彦在酒吧门口朝着外面看，视线扫到唐酒这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后转身往稍里的位置说了句什么。

　　唐酒走过去，看见了韩明彦，还有在韩明彦身后半倚靠在墙壁上的，沈肆。

　　她下意识深呼吸了下，心情不由紧张起来。

　　抬起头，和沈肆对上视线，但仅仅是几秒钟，两人都移开了目光。

　　韩明彦笑着说：“唐酒，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你事情忙完了吗？”

　　唐酒摇头：“没有。”

　　旁边的陆茴开口：“你们认识？”

　　韩明彦笑着说：“那可不嘛，高中同学啊！感情好着呢！”

　　陆茴看了眼唐酒，又说：“看你平时总是在兼职，我还以为你在Z市一个熟人都没有。”

　　“偶然遇到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

　　“哎，唐酒，你这话就让人伤心了啊，什么叫做偶然遇到的，我……”

　　“够了，”背后的沈肆冷冷开口：“先进去吧。”

　　酒吧里比外面热闹许多，震耳欲聋的音响，闪烁着的舞台灯，不由有些刺眼。

　　唐酒眯了眯眼睛，下意识转换位置，结果发现不管哪个位置都有着相同的光，四周都是。

　　她和陆茴找了个就近有空位的吧台坐下。

　　陆茴问：“刚才那两个帅哥，你都认识？”

　　“高中是一个班的。”

　　“刚才后面那个说话冷冷的男人，不错，你能帮我要到他的联系方式吗？”

　　“……”

　　沉默了会儿，唐酒说：“我没有。”

　　陆茴张了张嘴，唐酒又说：“他不是你可以hold住的类型，他嘴可毒了，你喜欢他，会挨骂的！”

　　陆茴微微挑眉。

　　陆茴还没回复，唐酒背后身影笼罩而上，烟草香水的味道袭来。

　　唐酒的呼吸滞了一拍。

　　沈肆那轻飘飘的声音响起：“我、嘴、毒？”

　　唐酒脖子僵硬着扭头看他。

　　沈肆俯视着她，视线相碰：“嗯？不解释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