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画的妖怪成精了》余溪辞

13、第十三章：新的选择

　　丁季云在地上趴到两个膝盖感觉到刺痛了，才想着站起来。

　　站起来之后依旧腿软，还需要扶着墙才能站稳。

　　丁季云跟一个复健中的骨折病人一样慢腾腾的挪到客厅门口，探头向里望了望。

　　客厅里依旧是那副鲜血满地的样子，只是因为没了李万泊，总算不像案发现场了，鲜血的气味也被浓郁的墨香冲散，不像之前那样令人反胃。

　　这个血……怎么办？

　　难道会有人来收拾？

　　还是说得要他这个名义上的庄主亲自收拾？

　　按照设定，须弥庄里可是一个多余的人都没有啊，蔺画就是个孤家寡人！

　　也不知道蔺画一个人是怎么把这么大的须弥庄给收拾干净的。

　　胡思乱想间，丁季云猛然瞥见地上那根用过的画轴好像动了动。

　　想了想，他走进客厅，准备看看那幅画。

　　他有点好奇，用过的画轴会变成什么样，那只猫样的小怪物消失之后，是回到画里了，还是就这么消散了。

　　丁季云把倒扣着摊在地面上的画卷翻了过来。

　　意料之中，纸面上干干净净，一根多余的墨线都没有。
　　再看看刚才小黑猫消失的地方，依旧有一片墨灰。

　　丁季云蹲下身，伸出手指沾了一点墨灰，一搓，手指上就黑了一块，凑近闻闻，墨香和空气中散发的如出一辙。

　　就在他盯着自己指尖出神的时候，摊在地上安安静静的画卷忽然像条蚯蚓一样蹭到了他面前，等他的视线落在空白一片的纸上，上面忽然出现了几行字。

　　【今天的戏份结束，你可以回去了。】
　　【下次拍摄的行程通知会发到你和你经纪人的手机上，不要迟到。】
　　【对了】
　　【画妖成稿我这里也没多少存货，下次记得带上你的笔自己进来画。】

　　丁季云面无表情，盯着这几行字来来回回的看，恨不得把这张纸给盯穿。

　　所以他根本不是来试镜的，从一开始，蔺画这个角色就是他的，而且，如果他没猜错，这个角色也只有他能演。

　　因为那支笔！

　　他才不会心存侥幸，去想这张纸只是让他随便带一支笔进来画。
　　刚才在书房里他就看见了，蔺画拥有的笔墨纸砚能堆成山，完全不需要他再从外面带普通的笔进来。
　　唯一能让这张纸单独提醒他要带上的，只有那支能改变现实的笔！

　　丁季云开始思考把那支笔扔掉的可能性了。

　　管它会去祸祸谁呢，只要别再来祸祸他就好了。

　　他的工作刚刚有了新进展，这个世界就在他眼前来了一个大转弯，他实在是承受不起。

　　这个时候他无比想要一群妈粉冲进来替他呐喊——“他还是个宝宝！他还没成年！不要为难孩子！”

　　白纸上的黑字渐渐淡化，不过三秒，那几行字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同时，丁季云手里一重，先前消失不见的文件夹再次出现，而他的衣服也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再摸摸头发，那种顺滑感也没了，他头顶上依旧是漂发过度产生的一蓬稻草。

　　丁季云仿佛一抹游魂，抓着文件夹，脚步飘忽，走到了大门前。

　　明明不久前才有两个人飞奔离开，门闩却好好地放在原位。

　　但丁季云已经学会了对这种不重要的细节见怪不怪，抬起门闩，确认外面是停着自家车的停车场，然后跨过门槛。

　　无视在背后自己关上的大门，丁季云继续飘忽，悄无声息的走到车旁，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

　　林科正捧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文档，全神贯注，根本没注意丁季云靠近，听到声音才抬头，一脸诧异。

　　按下车窗，林科仰头看着丁季云的表情，非常小心的问：“咋，没过？”

　　他看了一眼时间，丁季云从进门到出门也就半个多小时，正常试镜的话，半个小时连排队和自我介绍都不够，更别说还有其他细碎的环节了。

　　最有可能的猜想是丁季云进去的时候，剧组已经选到了想要的演员，所以根本连试镜的机会都没给他，然后就让他出来了。

　　丁季云还没回答，林科都已经想好该带孩子去吃啥安慰一下他受伤的心了。

　　丁季云长叹了一口气，摇头：“不，选上了。”

　　林科这下是真心实意的被吓到了：“这么快就选上了？！”

　　“而且还演了一段，他……们说，后续的工作安排会发到我们手机上。”

　　林科一愣：“合同呢？总得签合同才算数吧？”

　　丁季云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觉得以须弥庄的神通广大，合同根本不是事儿，说不定等他们回公司，合同已经都签好了。
　　“不知道，他们没说，回去问问公司里的人吧。”

　　想想试镜邀请也是演员部那边递过来的，林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正剧组跑不掉，要是不签合同，后面就算有戏份安排，不让丁季云来演就行了。
　　总归坚持一个原则，那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至于片酬，林科没抱太大期望。

　　丁季云在网上讨论度虽然高，公开社交账号的粉丝数也很多，但他的粉丝市场转化率却相当一般，简单来说就是他有太多只“消费”美颜的墙头路人粉。
　　看漂亮的小哥哥可以，但为他花钱？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蔺画这个角色的戏份怎么看都不会很多，剧组也没什么名气，他查了半天都没查到什么信息，根据他的经验，片酬最后能落到丁季云手里的，估计也就几万块，还不如一次商业站台拿得多。

　　比起片酬，趁这次机会锻炼一下演技才是重中之重。

　　偶像明星吃的是青春饭，等到了一定年纪必定得寻求转型，丁季云最有可能按照舒老板所说的，从台前逐渐转向幕后，成为艺术总监一类的存在，但他那张脸，是个人都会觉得，藏在幕后太可惜了，哪怕不是主演呢，每年出来溜一圈，给粉丝一点福利也是好的啊！

　　想到这，林科开心了。
　　“上车吧，我们回去，团队开个小会，差不多可以准备下一次回归的策划了。你们是第一次参与策划讨论吧？紧不紧张？”

　　丁季云系好安全带，思绪被林科的这番话拽回现实，眨眨眼，心情忽然激动。

　　别看他们这个团队呈现在受众面前的是他们七个大男孩，不管是唱跳还是别的什么舞台，观众和粉丝只能看见他们，但在今天之前，他们对自己的作品几乎没有任何决定权。

　　公司开团队策划讨论会，他们七个人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
　　只能等主创们讨论好了，再由专职负责他们团队的制作人进行转告。
　　除非确实有他们做不到或者不好做的地方需要反馈调整之外，其他内容只能严格按照策划团队定好的计划来。

　　所以有的时候他们看到粉丝有一些类似“凭什么公司抽成抽那么多！”“哥哥什么时候单飞啊，公司太拖累他了！”的言论，都觉得很无奈。

　　但有什么办法呢？
　　人类就是一种只相信自己看见的东西的生物啊，粉丝们看不到公司其他工作人员的付出，自然而然会以为公司什么都没做，却要拿走他们收益的大头，是标准的黑心资本家，吸血鬼。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出道两年，他们终于拥有了决定自己作品的权利！

　　而且舒老板还给了自己那么重的任务！

　　丁季云都没发现他脸上不知何时露出了特别开心的笑容。
　　“不紧张，但是很激动，很期待。”

　　林科笑了：“这个心态不错，做我们这一行的，最怕畏首畏尾，那就什么都做不好，你们这次可以放心大胆地做，反正后面有那么多老师帮你们兜底，不怕犯错。别人再怎么了解你们，也不如你们自己，一张白纸上该画上什么花样，都由你们自己决定。”

　　丁季云重重点头：“嗯！”

　　林科看了他一眼，见他比刚才情绪好多了，心里松了口气，又提起了别的话题。
　　“说起来，舒老板有没有跟你提过你上学的事？”

　　丁季云一愣，扭头看向林科。
　　“上学？”

　　林科的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不带一点压力：“怎么，你不想上学？”

　　丁季云没回答，就这么扭着脖子盯着林科的侧脸看。
　　当然，不是林科有多好看，而是他在发呆。

　　他有不错的艺考成绩，文化课再差也不至于过不了艺术生的分数线，但是他最终选择了出道而不是上大学。
　　他曾多次问过自己——“后悔吗？”

　　抛弃自己的兴趣特长，去做根本不擅长的工作，后悔吗？

　　但相对的，他还问过自己另一个问题。

　　假如他上了大学，和一群或许同样有天赋，甚至天赋高过他的同学一起学习，看到当初他可能参与的男团红遍大江南北，他会后悔吗？

　　丁季云不是那种生活在假设中的人，这两个问题只有在他特别沮丧的时候才会从脑海深处蹦出来，然后很快就因为得不到答案再次沉底。

　　人都是活在现实中的，想太多不但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增加自己的心理负担。

　　然而现在，他似乎还有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