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赛有今朝》飞天带鱼

2、第 2 章

　　赛赛第一次见到姜慎的时候，是在幼儿园的开学典礼。

　　那年的赛赛还菜的抠脚，是个长得没缸高，走路还摔跤的小豆丁，也是个见到生人惊恐不已，于是拽着她妈的裤腿直转圈的菜鸟弱鸡。

　　那日杨桃女士特意换上新买的连衣裙，打理好前几天烫的波浪卷，还美美的擦了层粉，抹个大红嘴唇子。

　　赛赛站在旁边打着哈欠，看杨桃一顿捯饬，只知道她妈大清早的把自个拽起来，并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她拽了拽提跑偏的裤子，抹了把鼻涕，盯上了壁橱里的巧克力，这是昨天老林买回来的，她刚舔上两口，就被杨桃放橱柜里了。

　　赛赛想哭，杨桃一扬手把她吓得直打嗝，哭也哭不出来了。

　　都过去一天了，她妈应该忘了吧。

　　她搓搓手，挪着脚到橱柜跟前，踮着脚尖想去拿，听见杨桃在里屋喊了声：“赛赛，过来。”

　　小孩吓得一哆嗦，颤巍巍的进了里屋，看见杨桃正笑眯眯的看着她：“一会去了幼儿园，可不能给你妈丢脸昂。”

　　啥？

　　赛赛被杨桃拽着给换上粉色的公主裙，还给她扎了两根小辫子，一脸懵的跟着出了门。

　　那天风很大，杨桃回身锁门的功夫，大风刮过，赛赛只觉得胯下生风，屁股蛋发凉，公主裙已经盖住脸了，她咯咯咯的笑，扭头看她妈。

　　杨桃可比她惨多了，裙摆飞扬，连腰上的赘肉都被风吹的发颤。

　　“嘎嘎嘎。”

　　赛赛犹如鸭子一般，笑的更开心了。

　　杨桃脸黑了，一言不发的进屋翻出裤子换上，赛赛拽着裙子不肯换。

　　杨桃掰了一小块巧克力，成功让她没了脊梁骨。

　　裙装变成裤装，杨桃安心的骑着自行车，载着赛赛一路蹬去幼儿园。

　　赛赛被巧克力迷的七荤八素，吧唧着嘴，完全没在意她妈到底领她上哪。

　　幼儿园开学日，拉着横幅欢迎各位小孩，敲锣打鼓放鞭炮，还特意搭了个小舞台用来讲话。

　　杨桃到的时候，正巧赶上锣鼓喧天，鞭炮齐天，赛赛哪见过这阵势，下了自行车腿都软了，颤巍巍的被杨桃领进去。

　　在门口报了名字，登记的幼儿园老师往处一指，杨桃带着赛赛站到那堆，没一会儿就和同样送孩子的家长说上话。

　　吵吵嚷嚷，叽叽喳喳，比起赶大集还要热闹几分。

　　有几个聪明的小孩察觉出阵势不对，张嘴扯嗓门哭的嗷嗷惨，激昂慷慨，催人尿下。

　　赛赛深受鼓舞，张着嘴也打算哭，被杨桃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能悻悻然的蹲在地上搓泥巴。

　　由于悄悄地的搓泥巴，赛赛才见到了从那时起就不一般的姜慎小同志。

　　作为一个新来的，他当着众多前来送孩子入学的家长包括老师和校长，一脚踹倒了前来看热闹的高年级生鼻涕黑壮娃儿。

　　这屁孩子名叫王铁牛，曾经也是手撕毛毛虫脚踢小母鸡的狠角色，全幼儿园的小豆丁都屈服在他的牛威之下，老师头疼园长叹气，可在横行霸道一年后，姜小朋友入学，在他校园恶霸的名头上彻底画上了句号。

　　据铁牛回忆，当初他本着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心态，趁着下课带着众多小豆丁，牛气哄哄的打算在新一届的小豆丁里选几个机灵点的当小弟。

　　可惜，这孩子的想法固然是好的，比较有新一代婴幼儿花骨朵儿的作风，可是他当时还不懂得什么叫人外有人，也不懂什么情同手足友谊天长地久，在幼儿园其实是行不通的。　

　　放眼望去整片小豆丁，他首先就瞧上了一脸孤傲鼻孔看人的姜慎。

　　够高傲，够个性，他喜欢。

　　仗着身高优势，他上去就想勾姜慎的肩膀，姜慎反应贼快，看都没看脚就踹过去了。

　　这一脚扎扎实实的踹在了肚子上，铁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屁股被地上的小石头硌的生疼，他呆愣愣望着高傲的姜慎，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特别是看见姜慎蹲下身去擦鞋的举动，更是让他捂着肚子屁股扯开嗓门开始哭。

　　他活了好几年，第一次感觉这么戳心窝子，真的，戳的他不顾场合不顾面子，哭的鼻涕眼泪横飞。

　　哭声嘹亮，吓懵了其他小豆丁不说，还把老师和一大帮子家长全招来了。

　　由于铁牛平常品行恶劣，把人打哭是家常便饭，没人能想到风水轮流转到他自个能被刚入学的小豆丁打哭。

　　所以幼儿园老师见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竟然是把姜慎拽到一边，仔仔细细的上下检查，见没啥明显的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铁牛一看，哭的更起劲了。

　　别人不知道什么情况，姜慎的老娘对自己儿子可是了解的很，踩着高跟鞋噔噔一路飞奔过去，揪着姜慎的耳朵就往外拖，面目狰狞加咬牙切齿：“你个死小孩再敢欺负同学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铁牛嗓门嗷嗷的又提升了两度，家长们在看热闹，老师们手足无措，场面一度混乱。

　　可是，姜慎注定是个不普通的小孩，在这种关键时刻，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

　　“他要来打我，是他自己摔倒的，妈妈，我疼。”

　　声音还发颤儿，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令在场所有母亲心碎。

　　众人的天平不公平的往姜小孩这边歪，老师家长们开始轮流劝姜老娘。

　　“有话好好说，可别打孩子。”

　　“就是啊，我看你家孩子挺听话的，不像是会欺负人的，你别误会了他。”

　　其余的小豆丁们一看气氛不对，各自撒丫子跑没了影儿。

　　铁牛小友哭岔了气。

　　姜慎正洋洋得意之时，忽然见到不远处扎俩小辫蹲着搓泥巴的小姑娘正直愣愣的看着他。

　　姜小同志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瞪起黑漆漆的眼睛，特凶狠的冲小姑娘呲了呲牙。

　　赛赛吓得直哆嗦，连滚带爬的跑她妈跟前，恨不得钻进她妈的裤腿里。

　　好可怕，一定要跟这小孩保持距离，坚决不能靠近，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思索着怎么远离这小孩，万万没想到，她妈和姜慎妈居然看对眼了。

　　这事说来也巧，姜慎妈雄赳赳，气昂昂大义灭亲之时，正巧被杨桃瞧见了。

　　杨桃向来对比自个漂亮的女人没兴趣，可看着姜慎妈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眼熟，总觉得在哪见过。

　　人群散去后，姜慎妈揪着自家儿子的耳朵，咬牙切齿的打算教训一番，瞅见了杨桃以及躲在杨桃裤腿后惊恐的赛赛。

　　当下愣了愣，大眼对小眼了半响，杨桃试探问道：“程湘？”

　　“杨桃？”

　　赛赛眼瞅着她妈冲上去给姜慎妈一个熊抱，激动的声音都变了：“真巧啊，好巧啊，太巧了，没想到能在这看见你！”

　　杨桃女士一连三个巧，巧的赛赛不知所错，姜慎妈同样激动，两个妈抱在一起直转圈，直留赛赛和姜慎大眼瞪小眼。

　　说大眼瞪小眼过了，因为赛赛压根就没敢看姜慎，脖子与身体呈九十度垂着，下巴差点戳进锁骨里。

　　杨桃和姜慎妈那是大学同学，当时关系好到不得了，可惜毕业之后各奔东西，丢了联系方式，惋惜了好一段时间，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了再见了。

　　有句话叫冥冥之中各有天意，两人不仅没想到嫁到同一地儿，还十年后自家孩子幼儿园开学典礼上再次重逢。

　　记忆中略微青涩的少女，已为人妻，为人母，为人媳，这其中的感触，不言而喻啊。

　　典礼结束后，小孩们被送去各个教室，哭爹喊娘的想回家，赛赛也不例外，死拽着她妈的裤腿，倒不是太想家，只不过是惦记家里的巧克力，外加姜慎居然跟她一个班，焦虑不安之下，哭的直打嗝。

　　相比之下，姜慎就显得淡定自若，自己搬着小板凳到靠窗的地方，漂亮的黑眼睛冷漠的看着众多小孩哭天喊地。

　　杨桃着急和老同学叙旧，瞪了自家闺女好几眼，赛赛成功的从哭到打嗝变成只打嗝。

　　杨桃顺势一扬手，赛赛吓得一退好几步，撞翻小板凳一屁股墩地上了，哇的一声又哭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