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生》啊茵

3、3

　　陈汐嘟起了嘴：“爷爷你在说什么？”
　　陈老爷子自知失态了，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大人的事你别管。”
　　陈汐不高兴了，“我家的事还不让我知道。”
　　“哟嚯？”陈老爷子一挑眉：“这么说，以后陈家就给你当家了。”
　　“没问题！”陈汐也不客气。
　　“哈哈哈哈哈。”陈老爷子笑得胡子一抖一抖的，突然，眼神变得严肃。“今晚我让阿宽守在你门口，你晚上不要乱跑，外面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知道吗？”
　　陈汐一下子就明白了陈老爷子要做什么。
　　他现在还没声张，一定是想瓮中捉鳖，把放火的人一网打尽。
　　陈汐不情愿的噘嘴表示不满，但是看陈老爷子的表情，她也不敢说出什么忤逆的话。
　　夜晚很快来临。
　　阿宽忠诚的守在门口不许陈汐出门。
　　陈汐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但是大多都是下人在收拾东西时的交谈声，他们会彻夜不停的收拾，按照这样的速度，不到七天就能把宅子恢复原样。
　　陈汐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从天窗看天上的星辰，一闪一闪的，有点像阿岑的眼睛。说来也奇怪，他明明长着汉人的脸，却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就像有心电感应一般，房间里的柜子动了一下，有很淡的烛光露了出来。阿岑的脑袋也露了出来。
　　陈汐爬了过去。
　　“你不穿衣服？”阿岑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暖暖的气息让她耳根发痒。
　　“这不是穿着吗？”她指了指睡衣。
　　阿岑白了她一眼，走两步抱起了阿时放在她床边的衣物。
　　陈汐尴尬的耳尖发红。
　　两人爬到密道里，阿岑把衣服扔到她身上，陈汐抱着衣服不知所措。
　　“干什么？”阿岑不耐烦的说。
　　“我不会穿。”
　　阿岑果然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陈汐。
　　“我父亲也是让下人穿衣服。”陈汐解释道。
　　“耳坠子。”阿岑说，陈汐这一次主动地把两边耳坠都取了下来给他。
　　拿到了耳坠子当报酬，阿岑才很不情愿的给她穿上衣服。
　　两个人在密道里走了一会儿，被他带进一个密室里。里面躺着一个人，旁边是陈汐让啊时准备的行李。
　　那人看着大概三十多岁，胡子长长的。躺在膝盖高的石床上，身上盖着一块黑色的布，好像就是陈汐让阿时用来包裹行李的那一块，被啊岑用上了。
　　陈汐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他死了？”陈汐声音有点颤抖。
　　阿岑走进去，跪在他的身边，把蜡烛放在脚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冰块放到石床边上。
　　陈汐犹豫了一下，看着身后漆黑的密道，咬牙进了密室。
　　“他们昨天在藏宝阁那边找过了，没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我猜测今晚就会发现这个密道了。”阿岑说道。一边细心的给那个死人整理衣物。
　　“他是谁？”陈汐第一次见到死人，说话声音都飘了，她觉得很不真实，一看自己的手臂，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师父。”阿岑说，语气平淡。
　　陈汐沉默了一下，说：“很抱歉。”
　　“你有什么好抱歉的，害死她的是你的管家。”阿岑说。
　　陈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她不能和他说她觉得管家做的没错。
　　陈汐也跪在床边，看着中年人。
　　他就像睡着了一般。
　　陈汐这下子明白他点火的原因了。
　　“对不起。”陈汐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嘘！”
　　突然阿岑跳了起来，一把抱住陈汐就往黑暗里冲。
　　陈汐在这一瞬间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只见一抹红色闪过，整个世界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在淹没黑暗的一瞬间，她看见一张冰冷而美艳的脸，在烛光中一闪而过。
　　黑暗里陈汐唯一能帮阿岑做到的就只有不出声了，
　　无数的脚步声在他们身边响起，身上不知道是阿岑出的汗还是她自己吓出来的汗，两个人黏黏糊糊的抱在一起，龟缩在密道的角落。
　　“给我把那两个小贼找出来！”
　　远方有声音传来，陈汐清晰的听见阿岑咽口水的声音。她捂住胸口，才发现自己心跳过快，整个人的精神都恍惚了。
　　阿岑在黑暗里站起来，把陈汐背到背上。
　　陈汐附在他耳边说：“直走右转。”
　　阿岑在黑暗里点点头，想起来陈汐也看不见，就深吸吸了一口气。
　　大半天，颤抖的脚才慢悠悠的走出第一步。
　　他还在刚才那一瞬间红衣人出现的恐惧中。这个人几乎是一瞬间就从陈汐的房间进到密道的，没有声音，也没有痕迹。
　　要不是烛光突然暗了一下，恐怕他和陈汐已经陈尸当场了。
　　出了密道，陈汐的房间和她之前离开时一样，被窝里还留有余温，阿岑把陈汐先放进去，自己轻手轻脚的睡到陈汐的枕边。
　　两个人战战兢兢的等待。
　　黑暗里，陈汐摸到一个冰冷的东西。是阿岑递给她的匕首。
　　“要是有人开门，就直接刺出去。”
　　陈汐颤抖着手接过。
　　“吱——呀”
　　突然响起的开门声，让两个人身体一颤，握住刀的手抖起来更加严重。
　　“达”
　　脚步声慢慢的走进房里。
　　陈汐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胸口了。
　　“小姐？您在里面吗？”
　　听到阿宽的声音的时候，陈汐的眼泪一瞬间夺冠而出。她冲出被子，扑到了阿宽的怀里。
　　“吓、吓死我了，呜呜呜呜，有个红色、红色衣服的人，好可怕。”陈汐哭着死死拉住阿宽的手。阿宽痛苦的皱着眉，但是还是把陈汐抱了起来。温柔的安慰她：“没事了小姐。”
　　陈汐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才看到阿宽身上红了一片，血腥味扑鼻而来。
　　“你这么了？”陈汐泪眼朦胧，情绪还在看的阿宽后的委屈里。
　　“没事小姐，那个红衣服的人老爷已经去追查了。”阿宽说，把陈汐放了下了，“您怎么穿着衣服呢？”
　　阿宽看了一眼床铺，沉默了一下，然后宽慰陈汐说：“您没事就好。”
　　陈汐擦了擦眼泪，“那、那个红衣服的人好可怕。”
　　“没事的小姐，有我在。”阿宽说，准备抱起陈汐，“我们回去休息吧。”
　　“这... ”陈汐犹豫了一下，阿宽疑惑的看着她。
　　陈汐眼神闪躲着不敢看他，“我、我自己能睡。”她乱扯自己的衣服，脸上泛起了红霞，长这么大，她第一次因为自己不会脱衣服而感到羞愧。
　　阿宽又看了一眼床铺，说：“好的，我帮小姐您更衣吧。”他点上蜡烛，给她换了衣服。
　　“阿宽？”
　　他开门准备离开时，她拉住了他的衣服。
　　“你的伤...”
　　“没事的小姐，你先休息，过后我自己会处理好的。”阿宽说，怕她不放心，补了一句：“我不会离开的。”
　　陈汐犹豫的拽着他的手，不安的看向床的方向。
　　“只要是不伤害小姐，阿宽什么也不会说的。”阿宽说。
　　阿岑在被子里听到这句话，慢腾腾的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阿宽看着他，眉毛跳了一下，“你还没走？”
　　他不回话，只盯着地板，仿佛能把地板盯出个洞来。
　　阿宽也不强迫他，说了一句，“尽早把不属于你的东西放回它应该在的地方。”然后带上门出去了。
　　陈汐看着他一脸愁苦的盯着地板，拉了他一下，说：“阿宽是很守信用的人，他说不会说就不会说。”陈汐往边边让了一个位置，“来，床分你一半。”
　　陈汐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干脆就把他直接推倒到床上，给他分了一半被子。
　　阿岑身体缩成一团，把脸埋在膝盖上不抬起来。
　　“刚才谢谢你。”陈汐躺在他身边，十五岁的阿岑发育很好，身高已经逼近陈汐的父亲了，她猜测这是他练武的原因，这种庞大的身躯给她一种安心感，像是躺在父亲的身边一般安心。
　　他还是蜷缩着不说话，陈汐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慢慢的，她听见他的哽咽声。
　　天窗下，她看见明亮的天空，她感觉自己的心情却没有刚才那般的平静了。
　　她听见远处的交谈声，木锤的声音，火的燃烧声，还有阿宽撕绷带时布料撕破的声音。
　　还有阿岑的哽咽声。
　　他突然翻了个身，陈汐惊得支起身子，慌乱的别开脸，不想去看他脆弱的一面。他却把陈汐按住，头埋在她怀里。
　　“师父...”
　　阿岑埋头在陈汐的怀里痛哭，他不再掩盖自己的悲伤，将自己的悲伤分享给了陈汐。
　　月光落在两人身上，有种无法言说的悲伤。
　　阿宽坐在书斋的门前，喝了一口药酒，全身就热了起来。
　　他听见门里的动静，但是没有阻止那个小偷接近陈汐。
　　他看着远处的灯光，眼睛有点迷糊，管家急冲冲的走过来，一见面批头就骂，然后问：“小姐呢？”
　　“睡着了。”
　　管家看阿宽一身的血迹，怒气稍微下降了一份，“要是小姐出了什么事，你就提着脑袋去和老爷解释吧。”管家说，他急冲冲地来，也急冲冲的走。那边的事情有得他忙的。
　　阿宽看着管家走远，开了个门缝，看见两个孩子抱在一起睡着了，轻轻的叹了口气。
　　“如果我是你，该有多好。”
　　阿宽看着阿岑的脸，表情竟然有些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