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锁挚爱》会笑的雪

44、没有理由的欢喜

　　知倩和孙天磊在病房里逗着枚枚，枚枚扬起天真的笑脸看着她。“知倩老师怎么不回学校呀！枚枚和伙伴们可想你了。”
　　“因为枚枚在这里，枚枚需要知倩姐姐对不对？”
　　“嗯。”枚枚点点头。“知倩老师是要当天使吗？”因为她听说在这里穿着白大褂的人都叫做天使。是上帝派来保护人间的。
　　“嗯。”知倩被她逗乐了，笑眯眯的摸摸她的头。“对，我是要做天使的，守护枚枚健康快乐。”
　　“难怪呢，我来这里就不疼了。”枚枚的声音稚嫩，童真。病房里的人都乐了。气氛欢乐了许多。
　　“那枚枚乖乖的听爸爸妈妈的话，姐姐去给你拿水果吃。”
　　“好呀，姐姐快点回来。”
　　知倩斜眼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怡文和赵弘望。眼神针一般扎在赵弘望身上。“我们这个小地方不欢迎你这样的大，老，板。”
　　“不欢迎？有本事你把我赶出去？”
　　“文文老师。枚枚好想你哦。”枚枚看见怡文开心的抱住了她。
　　“哼！”她还真没本事把他赶出去。
　　赵弘望弹掉烟头的烟灰，轻柔的烟雾从他嘴里吐出来。怡文被他看得很不自然，她捂着脸转过身去。坐立不安的从窗户上偷偷的观看他的神情，玻璃上清晰的照应着他们的身影，就像两个闹了别扭的人。
　　“你以后最好和城天远点！”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没你想的那么龌蹉！”怡文心里不快，好好的怎么又扯上城天。
　　“你就和我有关系？谅你也不敢和他有什么。我还是太惯你了，越来越伶牙俐齿！”赵弘望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话锋一转。“你和卓宇航离婚了？”
　　“啊？”怡文知道他心里的鬼主意又来了。
　　“可他好像并不关心你的死活啊？”
　　“我和他早已没了关系，虽有一纸婚书也没什么意思。我不是‘死了吗’？关不关心无所谓。说不定我早已经被他‘除名’了。”
　　“他好像忘不掉你呢？”
　　“呵，”怡文摇摇头，“无所谓，我不爱他了。”对一个人失望透顶，自然就不爱了。她，黎怡文拿的起，放的下。
　　“既然无所谓，你就去和他离了吧跟我在一起。”
　　“我不想见到他。”
　　“他知道你没死的话肯定很高兴。”
　　“你又想干什么？闲得没事又找我茬？”怡文后退一步，阴冷黑暗的赵弘望又回来了，不，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她有些失落。
　　“我不能让他过得太舒服了。你知道吗？他和柳晓霜聊聊我我的。就快忘了你了。”
　　“呵，你刚才还说他忘不掉我呢，转身又聊聊我我了。男人嘛，不都一样，还好，跟我无关。”
　　“黎怡文，你，越来越无情了。”赵弘望深邃的眼睛眨了眨，眸中蓄满了笑意。
　　“彼此彼此。”怡文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扫了他一眼。论无情，他还是她的师父。
　　“谢谢你保住了我父亲的命，一年了，看着他在牢里生不如死的活着，我心里很难受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救他出来。或许，不救他出来更好，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他。”
　　“你不用谢我，那赵弘望还没想过要你爸的命。不过你也要小心，他不会放过你的。”云天拍拍他的背，他理解卓宇航对他父亲复杂的感情。这种又爱又恨，无奈又期盼的感情。他爱他的父亲，是因为至亲的血脉之情；他恨他，是因为，他对母亲的不忠，对他未尽到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
　　“我知道，我也想恨他报复他，可是我恨不起来，毕竟，是我们对不起他。你说我是不是很软弱？”想着卓家的一切变故因他而起，想着死去的黎怡文，他的心，一阵阵的揪着，很痛。
　　“哎，你这叫善良，没有被仇恨蒙蔽眼睛。”
　　“仇恨？仇恨是什么？小时候，我很恨我爸，恨他对我妈的不忠。现在，我却很同情他，可怜他。”
　　“哎，仇恨，恩恩怨怨的事谁又说的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云天轻轻拥抱他，除了这样的安慰，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但愿吧。”卓宇航颓然的把手插在兜里走出牢房。
　　“去吧，来一段偶遇，你可是你的丈夫。”赵弘望推了怡文一把，“别耍花样，你知道的，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是喜欢捉弄人，你在乎什么我就偏偏摧毁什么。”
　　“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怡文摸摸耳边的伤疤，那里还是上次被车撞伤留下的疤痕，她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一切温柔和爱意都是假象。他是披着羊皮的狼，残忍的本性是不会改变的。她低头朝卓宇航走去。
　　“望哥，听说卓德鸿在牢里唠叨着要见你，说是有话对你说。”菜牙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在他目光望过来的前一秒低下了头。
　　“我可没话跟他说，还不能让他死了，好好的，活着，我，要让他痛痛快快的活着。”他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不，我想跟他见上最后一面，我是该和过去告别了，我要开始全新的生活。”他眯着眼，沉思了许久。“最后一次，让他上媒体，让他一生最后也风风光光的离开。”
　　卓宇航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不敢相信的一步一步走近她。他轻轻地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好像他吐出一口气气，眼前的人就消失了。“黎怡文？”
　　“黎怡文！”他的声音颤抖了，心底压抑的愧疚，思念一下子涌了出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冲过去想抱住她。她敏锐的后退几步。
　　“啊，是我，好久不见。”怡文尴尬的扯扯嘴角，曾经她爱他，他也爱她。只是一切都过去了，陌生又熟悉的人。见了面反而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真的，真的没死？你回来了！你来找我的，对不对？”他激动的抓住怡文的肩膀。怡文疼痛的皱皱眉。
　　“把你的手拿开！”他上前一步，她退后一步。他的手垂了下来。
　　“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懦弱无能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我心里很难受，怡文，我是爱你的。我做梦都想着你！”
　　爱她？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或许他本就是位浪荡公子，是她对他的爱幻想太深，太执着。终究，他爱她一辈子，护她一辈子。他失了言。她却希望他为她变成更好的样子。是她对爱情幻想的太美好了。“我不爱你，我很累，不想爱了，也爱不起。”
　　“怡文给我们个机会从新开始好不好？”
　　“你别摇了，我头昏，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
　　两人都默默的吃着手里的东西谁也没说一句话。卓宇航的视线一刻也没离开过她。
　　怡文率先打破了沉默。既然彼此都没希望了，就不要心存幻想。“听说，你开发廊当了老板。日子过得不错。”
　　“嗯，是。我……爸被冤走私毒品，判了十年牢狱之灾……”
　　“我不关心这个。”怡文打断他，她的眼里没有一丝感情。“结婚证还在吗？”
　　“还在，我一直好好放着。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一直在等你……”
　　“卓宇航，说这话你恶心吗？”
　　“怡文，你不信我？不爱我了？”他受伤的眼神在他眼里成了笑话。
　　“是，我们去离婚吧。”她就像在说一件很自然的事。
　　“怡文，你爱上了他，是吗？”
　　“我说过我不会在爱了，过去的黎怡文死了，活着的黎怡文不过是一副躯壳。别讨论这个了，我受不了。吃完这顿饭，我们就好聚好散吧。”
　　“你说什么？你就这么恨我？不想见到我？”
　　“是！我是回来离婚的。”
　　“不！我不同意！”
　　“我们这样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一纸婚书把你我牵连在一起而已。”结婚证是什么？爱情是什么？誓言又是什么？只不过是骗人的谎话罢了。
　　“这不是一纸婚书的问题，怡文，我们是夫妻啊！”
　　“是，曾经是，终究是我变了，还是你变了。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了。”怡文甩开他的手。“别碰我！我怀着你的孩子已经死了，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在法庭上，他抛弃的她那一刻她就决定了，离开他。
　　“不，我没变！我心里住了还是你。我从来就不相信你会死了，所以结婚证我一直留着，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回来，回到我身边。”
　　“不，你没理由让我相信爱情，相信婚姻。一个人的心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而我是后者。”两人争执不下。怡文脑海里闪赵弘望的话：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得把婚离了。“既然你不同意，我就死在这里，死了这婚姻关系自然结束了。”怡文砸碎杯子，锋利的碎片抵上喉咙，手心里流出殷红的血。
　　“别别！你说离就离！”卓宇航拦住她，闭上眼睛，心里忽的痛了一下。“我没能保护好你，但愿他能替我好好爱你，你我真的就结束了，结束了……”怡文闭上眼，她知道卓宇航说的他指的是谁。他把她伤的体无完肤，又怎会爱她？她只不过是替卓家还债的一个玩物而已。
　　“我送你吧。”
　　“不用了，但愿你我从此不再相见。”怡文拿着手里的离婚证。触手可及的是一片冰凉，纸张无情不知人间冷暖。难道人也不清楚吗？她回头望了民政局一眼，这就是人间的月老庙吧。那些见惯了人间情爱的工作人员对每一对新人都是漠然的，麻木的态度，每天都机械的做着同样的事。这是他们的工作，而工作是为了讨生活。
　　“怡文，如果你能接受我的话，随时欢迎你回到我身边。”怡文顿了一下，受伤的手依然很疼。她头也不回的离去。
　　“我不会回来的，我黎怡文没这么犯贱，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她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刚烈与骄傲。卓宇航静静的站着，仿佛这天地间就剩他一个人了。放手也是一种幸福，与他而言却是百般痛苦。可至少她会很满足，他不能给她全心全意的爱，错过了就是一生。可会有人来好好爱你？
　　怡文登上了公园里的凉亭，这里能闻到满园的花香。她上班下班有时候也会走这条近道回家，路走多了也就熟悉了，刻在脑海深处。有时候她觉得凭着记忆闭上眼睛就能走回去。她坐下来茫然的看着花簇失神。蝴蝶调皮的停在她头上扑闪着翅膀飞走了。她心里出奇的平静，什么也不用想，没有烦恼不用伤心，整个人都轻松了。风穿过她的身旁渐渐有了凉意。她回过神，那些记忆全都涌向她的脑海。这座凉亭，有卓宇航对她立下的誓言；有妹妹的欢笑；有她对未来的期盼；还有城天对阳光的憧憬……她闭上眼睛这一切都在眼前。鼻子有些发酸，她睁开眼，公园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凉亭上。
　　她听见了远处的嬉笑声不经把目光投向远处，那里有一对情侣打闹着向她走来。那模样像极了曾经的她。这地方还是留给他们吧。她站起身一阵眩晕，险些站立不稳，她扶着柱子摇晃着站起来。眼里慢慢变得清明。她拖着有些麻木的双腿慢慢走下凉亭。那一对情侣已经到了凉亭下。活泼好动的女孩一直欢喜的说个不停。男孩捂着耳朵偶尔回应她几句。
　　“行了，歇着吧，蚊子都被你吵死了。 ”怡文低着头从他们身边走过，这熟悉的声音她却不敢相认。他热切的目光让她想逃避，逃到一个他看不见的地方。那支鲜艳的带着花香的玫瑰又蹦出来，在她记忆里越发鲜活。
　　“黎怡文是你吗？”周皓月转过头，芸芸也愣了。怡文身子怔住了，踉跄一步，差点摔下石阶。周皓月上前一步拉住她掰过她的肩膀。“怡文，真的是你！你突然走了我就没联系上你，能见到你太好了！”他惊喜的声音让她愧疚，内心深处有了一丝丝温暖。她想到了那娇艳欲滴的玫瑰还有地狱罗刹彼岸花，她亲手杀死的希望还有他略带羞涩的告白。
　　“芸芸，你还好吗？你们……”她抬起茫然的眼睛，对上芸芸伤心绝望的眼神。她能看见她日积月累，小心翼翼守护的这份感情因她而崩塌，因她而绝望。她记得这个活泼开朗的女孩说过:我叫芸芸，可惜，芸芸众生中我还是没能抓住自己的爱情。我爱周皓月，我想和他过一辈子。
　　她说:你喜欢他就去追啊。
　　芸芸说：他拒绝我怎么办啊？这个天真烂漫，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面对爱情的胆怯，只是怕得不到回应。
　　她说:你怕什么？总比你傻傻的等着，他却不知情。错过了就没机会了。她在她眼里看到亮晶晶的东西，对爱情的憧憬，期盼。这个勇敢的姑娘，她做到了。她爱他，无论他对她多么的不耐烦。她总以为在他面前整天晃悠着，晃着晃着就住进他的心里了。他会离不开她，她亦是。见着怡文那一刻，她才明白。她每天都在做白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