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同人——破土而生》聆月听霜

1、破土而生

　　——机械的躯壳给了我保护你的能力，而属于人类的心脏让我学会了如何爱你。

　　你有没有想过，一台冰冷的机器，也许从一开始就拥有感情。
　　而我，就是这样一台机器。
　　从前我不懂，曾以为麻木地听从命令、重复这波澜不惊的生活便是生命全部的意义。
　　直到遇到她。
　　那个年幼瘦小、脆弱得仿佛随时会死去的人类女孩。
　　她明明已经逃离了神庙，却莫名又折返回来。
　　我伸手拦住她，而她竟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我。
　　她说：“你看，这个人太可怜了。”
　　那一刻，在她面前，好像我才是那个弱小得随时都可能死去的人类一样。

　　你说，当机器有了人类的心脏，结局会是怎样。

　　我最后还是跟她走了。
　　那是我第一次违抗神殿的指令，因为她想带我走。
　　我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力量，只知道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比神殿的指令来得强烈、来得温暖、来的叫人无从抗拒。
　　“小竹竹。”
　　她是这么叫我的。
　　“我们在东夷城住下好吗？”
　　“好。”
　　“我想找间房子，你住外屋，我睡里屋，院子里最好有点植物，随便什么植物都好。”
　　“你喜欢就好。”
　　“我现在看起来太小了，虽然做个神童也不错，但我还是想好好体会一把童年。”
　　“好。”
　　叶轻眉坐在石阶上，晃荡着两条细瘦的腿，歪着小脑袋看着我，问道：“说说你吧，到了东夷城，你想做点什么？”
　　我？
　　我没有什么想做的。
　　我抱着铁钎站在她面前，声音听起来毫无感情。
　　“为什么，一定要有想做的事？”
　　她“噗呲”一声笑了，眉眼弯弯，和雪山之巅的月亮一样。
　　“机器人才没有想做的事呢，动物都知道想吃最嫩的草，最鲜的肉，你怎么会没有想做的事情？哪怕想睡一觉、买一身新衣服，或者……”
　　她忽然来了兴致，压着笑说：“或者讨个媳妇也好？你有没有喜欢过哪家的姑娘？”
　　媳妇？姑娘？
　　我摇了摇头：“没有。”
　　“你这人，”她撑着下颌打量着我，道：“人呢，是一定要有想做的事才行。”
　　“为什么？”
　　“因为生命难得可贵，总要做点什么，才证明自己活过，而不仅仅是存在过。”
　　我摇头：“我不懂。”
　　听我如此说，她却并没有失望，只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我的心口。
　　“没关系的小竹竹，我相信，这世间一定会有一把能够唤醒你的钥匙。”
　　她浅笑着，露出好看的酒窝，双眸熠熠生辉，仿若已经透过我看到了她所说的未来。
　　“你要等。”

　　小女孩逐渐长大，我陪她在东夷城过了好几个年头，她认识了很多人，有了很多的……朋友……
　　有几个人我不是很喜欢，但她却觉得有趣。
　　说来奇怪，我怎么会有喜欢或不喜欢这种情绪呢？
　　我检查了一遍身体，却没发现任何问题。
　　“小竹竹，我们要搬家了！”
　　“好。”
　　“你都不问我要搬去哪？”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那如果，我要去翻了这天地，搅了这时局，要去改朝换代，去拔老虎的胡子呢？你怕不怕？”
　　怕？什么是怕？
　　“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陪你。”
　　她蓦然失笑，背着手踱到我面前，然后猝不及防地朝我肩头撞了一拳。
　　“我有时候真的很怀疑，在你冷漠的外表，冰凉的骨骼之下，是否也隐藏着一颗蓬勃跳动的心脏和永不屈服的滚烫热血？”
　　“我不懂。”
　　“没关系，你不用懂，只要做你想做的就好。”她朝我眨眼：“我现在可以确定，机器人也是有心的。”
　　我低下头沉默不语，不太能理解她的意思。

　　她的事业做得很大，虽然我用不到钱财，但通过其他人的只言片语，能知道她的生意已经做到了天下第一。
　　追随她的人越来越多，我不喜欢的人也越来越多。
　　她和几个人关系特别好，那里面有好人，也有看上去不那么好的人。
　　但有我在她身边，谁也不能伤害到她。
　　这一天，她夜里才回来，拎着一个沉重的箱子。
　　“小竹竹，我们可能又要搬家了。”
　　“好。”
　　“这回我可真做了件不得了的事情。”她狡黠一笑，问我：“你不担心？”
　　“是什么事情？”
　　“我干掉了皇子，你知道什么是皇子吗？”
　　“有人要杀你吗？”
　　铁钎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有我。”
　　“小竹竹，姐姐真是太爱你了！”
　　她伸手捏着我的脸，笑嘻嘻道：“但是没人要杀我，我要带你去京都，去看看老太太床底下有没有藏情书！”
　　我不知道情书是是什么，也不想知道那是什么。
　　我只想说：“好。”
　　她喜欢做的事情，去做就好了。

　　在京都的日子过得很漫长，其实从时间概念上来说并没有几年，但我却度日如年。
　　或许是并不能每天都见到她的原因吧。
　　她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叫做“鉴查院”。
　　里面有数不清的人，那些人叫我“五大人”。
　　我不喜欢。
　　可她脸上的笑意却渐渐少了，她说她发现了一些关于这个世界不合理的地方，她想要改变这一切，却又没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她。
　　或许她并不想要我帮她吧。
　　“小竹竹，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她看着我，却又顾自笑了。
　　“我忘了，机器人是不会流泪的，算了，等我去世之后，月光每一次在你眉角投射出反光，就都算是你在为我哭泣吧。”
　　“为什么会死？”
　　她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小心地翻了个身，摸了摸隆起的肚子，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应该快要生了，明天你上街，帮我买点孩子用的东西回来吧。”
　　“好。”
　　我站在墙角看着她，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我一夜都未曾离去。

　　街上人潮拥挤，但他们会避开我这个瞎子。
　　“卖花喽!卖花喽!哎这位公子！买一束花送给你喜欢的人吧！”
　　“喜欢的人？”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已经迈出去的脚不知为何撤了回来。
　　“我……想把这束花送给小姐。”
　　“这花刚摘的，鲜艳着呐，送喜欢的人最好了！”
　　“送花给小姐，就是喜欢她吗？”
　　“也不是……“摊贩挠了挠头，想了想，说：“但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路边娇艳的鲜花，或世间任何一种美好的事物，都能让你想起她的话，那应该就是喜欢了吧。”
　　原来，这就是喜欢。
　　原来，我喜欢她。
　　可她没能收到我的花。

　　我回到太平别院的时候，只来得及救出那个孩子。
　　我一直陪着那个孩子，看着他与小姐相似的性格，恍惚中好像顿悟了什么。
　　原来，在第一次违抗神庙命令的时候，感情就已经发了芽。
　　可惜，钢铁的灵魂太重，不足以升上天堂。
　　所以我留在这人间，替你看着生命枯荣、循环往复，终有一日能从冰川深处破土而出，开出花来。

　　“叔。”
　　年幼的范闲坐在灶台旁边，捧着脸抬头唤他。
　　“关于我母亲的事，你一点都不能告诉我吗？”
　　案板上的刀声顿了一下，五竹停下手，清冷的月光从窗外倾洒进来，在他眉角折射出一道瑰丽的光。
　　“我……”
　　他低下头，在黑暗处无声的轻笑。
　　“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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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摸鱼使我快乐，收藏作者不定期有各种同人和番外掉落，具体可以戳进作者专栏查看哦~
好了好了，遁了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