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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秦阮芝在十岁的时候,便承蒙皇恩,封了宁安郡主。

      之后的几年,整个京城都知道秦国公府中藏着一位娇花软玉般的女子,却无人有幸得见。

      阮芝乃秦国公府的嫡长女,因其貌美伶俐,少不得被京城纨绔觊觎。但十六岁那年,皇帝一道圣旨,将她赐婚给了那京城九王爷。

      无人知道,那位即将与她成婚的夫君,那位九王爷,是她毕生的死对头。

      九王爷少镕乃当今圣上的胞弟,生的模样俊俏,别样的风流傲气。十几岁时先皇曾派遣他前往边关镇守,经过数年历练,如今他手握重兵,不可一世。

      据说那九王爷暗中觊觎皇位,皇上对他极为忌惮,却又不敢直接敲打他。

      在阮芝眼里,那九王爷少镕,不过是个登徒子罢了。

      阮芝自小在宫中太学念书,与这九王爷朝夕相处,这二人如同天生的冤家,每见面时都得互相讥讽几句才好。即便是赐婚之后,二人关系也毫无起色。

      阮芝的父亲秦国公,乃皇上亲信,与这九王爷也是多年的朝堂宿敌,他们明争暗斗了许久,原本势均力敌,但随着秦国公年岁渐高,九王爷便逐渐占了上风。

      眼见九王爷如日中天,就要将手伸到秦国公府去,为了安抚九王爷,秦国公竟公然上奏皇帝,要求将女儿阮芝许配给九王爷。

      阮芝长到十六岁,未曾尝过男女之事,自然是不乐意的,但皇帝大笔一挥,予以准奏。君命难违,阮芝只得咬牙认栽。

      “芝儿,你也不要怪爹爹。”秦国公叹着气,似是痛心疾首,“给你赐婚,是皇上的主意。”

      “爹爹这话是什么意思?”阮芝不解,“皇上要我嫁与九王爷,究竟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叫你去当眼线的。芝儿,记住,从今以后你要监视九王爷的一举一动,无论九王爷有什么动向,你都要设法将消息传到爹爹这边来。”

      原来如此,她是被皇帝和父亲给耍了。

      阮芝一向是个安分的丫头,实在没兴趣卷入什么朝堂斗争。她对那个皇帝一向很鄙夷,对那个只会拍皇帝马屁的父亲也是同样嫌弃。

      反正那九王爷瞧她不顺眼,她已经做好了打算——嫁过去之后她就两耳不闻窗外事,当个装聋作哑的王妃。

      做眼线?不可能的。皇上想利用她?门儿都没有。

      人这一世,要为自己活着才好,她只求能平稳度过一生。

      这一日,宫中斋醮科仪,邀秦国公出席,阮芝身为宁安郡主,少不得跟随秦国公一同前往。

      翌日一早,秦国公府前浩荡的车队已经等候着了,阮芝五更时分便起床梳洗,待她走出府门时,天刚蒙蒙亮。

      “郡主,今个这车队怎么走的这样早?”一旁的丫鬟牧蝉低声抱怨着,“您瞧瞧这天色,只怕整个城中的狗都还没睡醒呢。”

      牧蝉是秦国公早年遗落在外的私生女,也是阮芝同父异母的妹妹。

      只可惜,阮芝的娘亲,那位国公夫人容不下这个私生女。在牧蝉进府的第一日,她就将牧蝉赶去当了下人,还指使下人们成日打骂她。

      阮芝第一次见到牧蝉的时候,牧蝉正趴在柴房的地上,被打的奄奄一息。她看在眼里,实在于心不忍,遂说服娘亲将牧蝉赐给了自己,还叫牧蝉做了贴身丫鬟。

      那之后再也没人敢欺负牧蝉,牧蝉对阮芝感激不尽,遂尽心尽力的侍奉着她。

      “别抱怨,当心被人听见嚼舌头。”阮芝上了马车后,用一只手撑住头,开始闭目养神,“趁这时候多睡会儿,一会儿进了宫,可就要遭罪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车队驶到了皇宫外。未等下车,一群侍卫太监急匆匆迎上前来,将阮芝等人接下车去。

      天儿已经大亮,偌大宫城外,只有旌旗被风拂动的声音,肃之又肃。

      拜过了皇上,又拜过了太后和宫中的几位妃子,这一路上领取的赏赐虽数不胜数。阮芝走了一上午,脚已酸的要命,却还得动身前往寺庙上香。

      “若是以后成了那九王爷的妃子,只怕进宫的规矩只会更多。”她默默叹着气,上天怎么就不多垂怜她一下,让她少遭些罪?

      时值午后,她在前殿同公主用过膳后,便带着牧蝉到花园中散步,但没成想,竟在园中遇见了那九王爷少镕。

      此值夏初,是满庭玉树生花之际。那时少镕正卧于湖边亭中,手持一卷书,睡得正熟。

      阮芝不想招惹他,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开,但一旁的牧蝉却将她拉住。

      “郡主,九王爷就在那儿,您好歹去打个招呼。”

      她并不想见他。

      “但是……我想见他。”牧蝉露出羞怯的脸色,“郡主,您就行行好,过去搭个话吧。”

      牧蝉暗中倾慕这九王爷多年,阮芝倒是有意成全他们,可九王爷那心高气傲的德行,绝不会看上一个小婢女。

      也罢,她嫁过去之后,牧蝉肯定是她的陪嫁丫鬟,到时候安排给九王爷当个妾,也未尝不可。

      秦国公府亏欠牧蝉的实在太多,阮芝只能尽量做些能叫牧蝉高兴的事,也好弥补她。

      阮芝打定主意要戏弄少镕一番,于是撩起裙裾,悄无声息的走进亭子。少镕已经睡熟,那张脸白皙过分的脸上毫无防备。

      “王爷——”她冷不丁喊了一嗓子,正在熟睡中的少镕一个惊起,手上的书都丢了出去。

      少镕似睡似醒的睁开眼,刚要发怒,但在看清来人是谁后,只是皱了皱眉。

      见他醒了,阮芝立即换上一副笑面,盈盈上前一拜,“阮芝见过九王爷,王爷睡的可好?”

      假装出的声音实在太过甜腻,她自己听了都嫌弃。

      “本来睡的很好,可惜被你弄醒了。”少镕那双旖蒙般的秀眸只是扫了她一下,故意问道:“你是哪个?”

      还没等秦阮芝开口,旁边的牧蝉突然上前一步,抢先说道:“王爷怎么不认得我们了?这是我们家郡主啊,是皇上亲封的宁安郡主。”

      秦阮芝叹了口气,这小丫头主动接近少镕的意图也太明显了。

      “原来是宁安郡主。”少镕看都没看牧蝉一眼,径自捡起地上的书卷,笑的悠闲又肆意。

      “六年前的时候,郡主还疯疯癫癫的追着我打,怎么几日不见,就学会装出这幅端庄的模样了?”

      阮芝有些窘迫。六年前她不过是个小姑娘,那年上元节,她在宫中遇上少镕,只为了争一块桂花糕吃,便追着他打了好久。

      “王爷,那些陈年旧事,还提了干什么?”

      阮芝知道他厌恶自己,却只得对他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宁安郡主,你也不必装了。”少镕懒洋洋的说着,又将书翻过去一页,“本王之所以娶你,不过是因为皇兄赐婚,君命难违而已。”

      她温婉一笑,“阮芝明白。”

      少镕见她如此,有些诧异,“你若是做了我的王妃,可是要日日独守空房的,这你也乐意?”

      “王爷想做什么,是王爷的自由,阮芝哪儿敢过问什么?别说独守空房,就算王爷出去寻花问柳,阮芝也是无怨无悔。”

      少镕说这番话,为的是故意激怒她,但见她不为所动,脸上的表情却是嘲中带讽,自然知道她不是真心恭维自己。

      “寻花问柳有什么意思,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说着,他故意将目光投向牧蝉,“你身边这丫头就不错,赐给本王做妾如何?”

      牧蝉听了,脸色霎时红成一片。

      “一点没变,还是个登徒子。”阮芝心里冷笑,人人都说九王爷风流成性,她若是嫁过去,指不定怎么被他羞辱呢。

      “宁安郡主,这园子这么大,你为什么偏偏逛到我跟前来,难不成是秦国公故意让你来讨好我的?”

      说这话时,他冷哼一声,“秦国公那个老头儿,他跟皇上又打什么鬼主意?”

      这园子里人多耳杂,但他就堂而皇之的将这番大不敬的话说出口,根本不怕传到皇帝耳中。

      听见他轻蔑的喊自己爹爹为“老头儿”,阮芝实在愤怒,但又不好发作。

      “王爷,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她莞尔一笑,故意装傻,“咱们好不容易见了一面,不谈些风花雪月,却来谈什么朝堂政事?实在煞风景。”

      她话音刚落,少镕突然合上书,起身朝她走去。

      她下意识的就要后退,但还没迈出一步,已经被对方伸手捏住下颌。

      “你想谈风花雪月,咱们就来风花雪月。”少镕另一只手放在她身上,在她耳边轻吐气息,“你想谈些什么,都依你。”

      阮芝怒了,想挣脱,但那双手强迫自己抬头对着他,她只得放弃挣扎,发狠瞪着对方。

      “这样才对,这才是你本来面目啊。”少镕笑了,“以后不准在本王面前装出那副淑德模样,我瞧着不顺心。”

      “王爷,众目睽睽之下戏弄我有什么意思?”她冷冷问道,“这事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岂不又要多费一番口舌?”

      “回去告诉秦国公,不要以为把女儿嫁过来,就能牵制得住我。”他捏住阮芝下颌的力道加重,“你嫁过来之后,若是敢抱着什么异心,那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他松了手,轻袖一拂,离开了亭子。

      阮芝理了理弄乱的衣裳,正气恼时,却见牧蝉正痴痴的望着九王爷离去的背影。

      这小丫头,怕是彻底被少镕迷住了。

      冲少镕方才对自己的态度,阮芝大概能猜到今后会过上什么日子。她这个王妃,当的绝不会容易。

      她心中叹气,像这般每日都要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实在是受罪,究竟何时才是个头?

      如果有朝一日,能摆脱这郡主身份,摆脱这些糟事,也摆脱少镕——

      不知不觉间,她已来到了寺庙跟前。门前的仪仗官都恭恭敬敬的垂手候着,她一踏上石阶,便有人双手递来一支香。

      阮芝进了庙堂,跪在神像前的蒲团上,叩拜了几下。

      “神仙啊神仙,小女只希望有朝一日能不受这郡主身份的束缚,自由自在,这个心愿就这么难实现吗?你们未免也太不眷顾我了。”

      她对头顶的神像小声说着,带着一丝抱怨。

      说来也惭愧,她白白享受了十几年的荣华富贵,却仍不满足,还想要求更多。她这些愿望,神仙若是真的听见了,肯定会生气的吧。

      就在这时,她听见隔间的庙堂中传来一阵空灵的念经声。

      她心中一凛,遂起身进入了旁边的佛堂中,却见到一个浑身肮脏的秃头和尚倚靠在贡台旁打瞌睡,周围地面上散落着果核与糕饼碎屑。

      阮芝见此皱眉,这是皇家寺庙,怎么会混入这么个乞丐。

      “这位大师,为何躺在此处玷污神佛?”

      那秃头和尚第一次听见有人叫自己大师,不由得睁开一只眼。

      “我之所以来这儿,是特意等着郡主来此。”他抠了抠脚,一口牙却白的很,“郡主可叫我好等啊。”

      阮芝不解。

      “你是想要银子么?”

      “本丐不要钱,不要物,只来送郡主一只下下签。”

      说完,他指着阮芝,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句:“你享有荣华富贵,却贪心不足,你是要遭霉运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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