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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番外:夜玄篇一 ...

  •   番外:夜玄篇一

      天印朝的局势越发的动荡,皇上的醉生梦死不理朝政、皇子之间的大储之争,让小小的琉国愈发的嚣张,借着与天印共剿东南海匪之名,行背信弃义争夺我天印国土之实。
      夜氏家族也有在朝中位高权重之人,单单夜园这脉系都志在经商。可即使在商,与国运兴衰也逃不了干系。
      父亲一直来信催促我回夜园,信上说琉国的外乱,再加上东南海匪的内扰已让夜家的产业不堪其负、前途堪忧。
      我并不知道父亲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可我也必须要回去,只因我是夜氏一脉长子嫡孙。

      夜园,那个被父亲称之为“家”的地方,我是终究要回去的,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出于莫名的无望,我娶了方氏畹华。

      只要我答应回夜园,父亲不会介意我再娶谁,我清楚这点。就像五年前,只要我给了上官未月名份,父亲便不会再要求我付出更多一样。

      畹华出身低微,只是个歌妓而已。可她美的妖娆、风情万种。最重要的是,她只属于我,她注定是我的女人,这就足够了。反正,我并不指望能真正遇到一个女人会让我爱的疯狂。

      我怕,我怕我也会应了那个可怕的诅咒,那个逐渐走向绝望和死亡的诅咒……

      还是决定了带着畹华回夜园。
      回海平的船上,我看到了一个有趣的人,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她是谁。

      海上的航行很无聊,尤其是你对自己的目的地不情愿的时候,这种无聊会成倍数的增加。
      我整夜的失眠,见畹华睡得正香,便干脆披了衣服到船甲板上看日出。

      时间尚早,墨黑的海水和天空连成一片,耳边只有波浪的轻吼声。虽是盛夏的凌晨,却也是冷的,我无聊的裹紧了衣服,靠在栏杆上朝下一层船板上看过去。

      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幅侧身而立的剪影。

      她穿了件素锦的绣裙,披着泛着银白的斗篷。看不清她的脸,只见长长的黑发挽起,斜插了根单调的玉簪子,发尾又散下来,在海风中飞扬着,漫无目的。

      想必也是和我一样无聊的人,才会在这个时候就跑出来看日出吧。我笑了笑,仍旧倚着栏杆,抬眼看着天边隐约浮现的一抹微红。

      那抹微红越发的透明、渐渐浮出水面,色泽也愈发的绚烂,美的刺眼,我忽然有些后悔,应是叫了畹华一起来看的,她定是没见过这样的画面。

      “转帆……”忽然有船工的喊声传来,看来风势变了。
      我回头看向高高的帆顶,在船工的合力拉扯下正慢慢的调转着方位。

      真熟悉的场景,小的时候父亲也曾带着我坐夜家的船出海周游,可那一幕却很难再重现了。

      心下黯然,转回了头,无意识的看向刚刚站在二层的那个姑娘。

      只一眼,我竟再也收不回视线。

      她已转身,正面朝着我所在的方向,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正慢慢转位的风帆。阳光似乎就在这一刻冲破海平线喷薄而出,在她的周身围裹着,四散着,似乎她才是那光亮的中心、源头。
      她的眼睛看着帆,视线随帆而动,帆稳了,她便微笑了,像是满足似的轻叹了口气,拉紧了斗篷慢慢离开了,消失了。

      我不由自主的探出身子朝下面看过去,却又听见畹华温柔的声音:“玄,你起身了也不叫我。”
      我回头看着畹华,她的脸上仍有着浓浓的睡意。

      “进舱吧,这儿冷。”我拥过她朝舱里走去,早已忘记了我的本意是要看日出的,而那初升的日头就在我们身后……

      回到舱,又补了一觉,这次睡得极香甜。

      起身后,我鬼使神差的跑到二层转了几圈,并没遇上那个姑娘。我在心头嘲笑着自己:夜玄,你不是毛头小子了,怎么也会做这么蠢的事情。

      可是到了第二个在船上的凌晨,我仍旧悄悄的起身出舱,并且心虚的和自己说:我只是要看日出而已。

      等到红日初升,她却没再出现。

      中午的时候,船长上来陪着我和畹华吃饭,我有意无意的问起二层都住了哪些客人。船长也不大清楚,只说最近局势很乱,归乡的客人很多,要小心海匪出没之类的抱怨。

      “怎么?有你想认识的朋友在二层?”畹华凑过头来问。
      我只笑了笑,并没回答。

      第三天的凌晨,她仍旧没有出现,我只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幼稚。

      晚上,船终于到了海平。

      我有习惯,随身带着父亲送的玉佩。这玉佩原本是一对,我一块,弟弟夜白一块,却不知道夜白是不是早把这玉佩扔掉了。
      可下船之后我却忽然想起来,那玉佩好像仍放在舱里的枕头旁边没有带出来。连忙上船去找了,下船的人很多,我只有跟着家仆逆向而行。
      在窄窄的舷梯上,我第二次看见了她。

      虽只见过一面,可我仍旧第一眼便认出是她。她皱着眉,半垂着头小心翼翼的下着舷梯。神色之间,我竟只想到用“无辜”来形容了。
      我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反正前面有家仆在开路,并不会有人会撞到我。可看她单薄的样子,竟有些担心她会掉下去。
      离她愈发的近了,我下意识的希望她能抬起头来看我一眼,我很希望能近距离的看清她的眼睛究竟是什么样的。可终究还是与她擦肩而过,她身上有着似有若无的香气,不同于畹华胭脂的味道浓郁,倒极像小时候母亲最爱的木棉花。
      她的视线恍惚的掠过我,有几分不悦,似乎在抱怨我挡了众人的路一般。我确认,那眼神真的只是掠过,而已。

      擦肩而过的时候,我想开口说些什么,可终究是无话可说,也许终究是会错过了吧,如同一个路,正是一个路人。

      可我并没想到,这个原本我以为毫无瓜葛的“路人”,也会来到夜园。

      远远的看着她和珍珠笑着从慧庐的方向走过来的时候,我竟呆住了,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她离我愈近,我便愈发的确信了。

      “玄。”畹华在我耳边轻声说着,我低下头看着她,黑暗中,她的眼中有着潜在的慌乱。
      “怎么了?”
      她不语,用力的摇了摇头,便又一如平常的笑了起来,她知道我最喜欢她这样的笑。在夜园,没人会笑得这么灿烂,这么奔放。

      可我没想到畹华竟忽然跳了出去,并成功的吓到了珍珠,顺便连累了珍珠身后的“她”。

      她跌倒了,我听到她轻呼了一声。

      她坐在石桥上,微愠的看着畹华。我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俯视着她。

      她终于肯抬起头来,我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小小的椭圆的脸上,一双秋水眸子总让我觉得闪着无辜的神情。

      可是和船上那个凌晨不同,她的脸上没有了笑容,甚至平静的没有了表情。
      我是夜氏的长子嫡孙,从小到大我早已习惯了别人的仰视。
      没错,她坐在地上,也可算是“仰视”我了,可我为什么只觉得自己在她的眼中平凡的像一个偶人。

      在畹华的打趣下,她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却是对着珍珠:“扶我回去好吗?”

      她的声音不大,柔柔的,和她倔强的神情完全不相吻合。
      若不是她就在我面前,我会怀疑说话的和我看到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她扶着栏杆,看了看桥底的湖水,表情有几分遗憾。
      “你是新来的?箱子里的东西,我双倍赔给你”我主动和她说着话。

      她干脆的说了一个字:“好!”

      我迷惑了,却也有几分释然。也许是我想太多了,也许是因为海上初升的太阳给她镶上了太多的迷人,也许她也不过是个平凡的女人,是个一听到双倍赔偿便喜笑颜开的女人。

      可她之后向我要的东西,却只是两幅华绣兰草而已。

      我听过华绣,好像是近两年才兴起的绣派。即然是才兴起的,那再名贵也谈不上昂贵,何况只是两幅兰草而已。
      我爽快的答应了她在两天之内赔给她。
      她也开出了条件,若我办不到,就亲自跳下湖捞起她箱中的兰草给她。

      这有何难,看来她小看了夜园的财大势大。

      回到慧庐,有丫头迎上来伺候,我便嘱咐她明儿个一早去绣庄取绣裙来,要素白色的,绣面尽量少,点缀就好,尺寸嘛,比二姨太略窄便好。丫头一一记下了,表情却甚是奇怪。
      畹华却一直沉默,换作平时的她,早就上来问东问西了。

      “大少爷见到夏姑娘了?”槿姨走了过来问着。
      “她姓夏?”
      “嗯,夜园新请来的绣师。”
      “哦……”我点点头,笑着看槿姨:“槿姨,几年不见,你还是没变。”
      槿姨的回应一如既往的淡:“谢大少爷夸奖,没什么事的话,就快去休息吧,大少奶奶等您一天了。”
      畹华在一旁轻咳了声。
      “二姨太不舒服?要不要吃些药?”槿姨面无表情的问着她。
      畹华不吭声,倔强的看着我。
      “我今晚睡二楼,自己的房间。”不愿意再和这两个女人纠缠下去,我拉起畹华的手直接上了二楼。
      槿姨并没拦我,她懂得分寸。她的权力再大,毕竟也只是个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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