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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节：家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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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做出这种选择，只会成为笑柄。
伫立在红色港口的时候，那个孩子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一点，那一张张皮笑面不笑的脸，似乎等待着，并翘首以盼着他们悔恨哀求着想要回来的那一天。
“你这个叛徒。”
“一家子都是异类。”
切西亚·卡玛埃尔扬起下巴，注视着那个孩童一家所乘坐的船只出航，从这一刻起，那个总是骑在他头上，对他拳打脚踢的那个唐吉诃德家的小鬼，就会成为下贱的贱民，任由他欺辱踩踏了。
孩童与对方四目相对的刹那，就捕捉到了那种扭曲的快意，他因为愤怒而握紧拳头。
“别担心，多菲。”
母亲从身后走来，温柔的摸着他的脑袋，但是奇怪的是，在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个家伙，轻飘飘的手。
他走了的话，那家伙会无聊吧。
毕竟已经是那种不中用的脑子，会想他到发疯吧？
“我会回来的。”
孩童这样自言自语一句，他的母亲就无奈的笑笑，拍拍那倔强的小脑瓜。
一家四口，登陆到某座无名的岛屿，居住在木房中，一开始的日子，毫无疑问，是难以忍受的，没有下人，没有奴仆，没有人可以呼来喝去。
但或许，这些并非是关键性的问题，或许，习惯成自然这句话，能够解决所有的不满，但是，现实却没有给他习惯的机会，当曾经作为天龙人的身份暴露，这个原本难以忍受的地方，就成了真正的人间炼狱。
第一次被殴打，第一次忍受饥饿，第一次尝到脏水的味道，被人欺侮的味道，垃圾的味道，泥土的味道——
和失去母亲的痛苦。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经历这些。
这是谁的错。
当他在无尽的苦痛与怨恨中，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脑中浮现的，永远都只有一个人的脸。
那就是他的父亲。
他早就知道，这是愚蠢的决定，但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已为时已晚。
母亲永远的合上了双眼，那具温暖的躯体变得冰冷，不能再温柔的抚摸他的脑袋，温柔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多菲……”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原本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是天龙人，不是吗。
“既然是男子汉的话，就自己试试吧。”
在地狱的烈火中，垂下的晶莹的蛛丝，明知道是那种故事，还是义无反顾的握住了它。
因为除了握住它，已经别无他法了！
冲出枪口的子弹，带着不符年龄的残酷与精准，射穿了他的父亲，那个男人哀戚的胸膛。
“对不起……”
直到死前也在这样说着，却已无法打动他分毫，孩童割下那还温热的头颅，在亲生弟弟惊惧的目光中，走出房门。
灰白色的，肮脏的破晓，一只鸟煽动翅膀，即使这世界能够从黑夜拯救自己，他也早已没有救赎可言。
“回玛丽乔亚！”
这样说着，与那些海贼们一起，扬帆起航。
02
指针稍稍倒转，回到2年前的那个夜晚。
当金发孩童离开，以花作为能力的普恩罗斯·纳尼萨尔睁开眼睛，在少女惊愕的注视下凝化身型。
花没有听力，只是庸俗的常识，说到底，声音不过是空气的震动，如果纤弱的花瓣能够感知，那么妇人就能够解析。
超人系的果实。
她在幼年就已经吃下。
一开始的用途，不过是为喜爱花朵的伊姆大人培育完美无缺的花田，却在利亚大人20几年前那场逃离玛丽乔亚的行动后，成为约束对方的枷锁和牢笼。
想想也是极为讽刺的事情。
这娇艳的花田下埋葬着她亲生父母与孙子的尸体，如今恐怕又要加上她的孙女，她真可谓是大义灭亲的行家。
不过，这不是她的错，是他们愚蠢。
父亲与母亲让利亚大人在那片海上遭受无尽的痛苦；她那不知好歹的孙子自诩正义，偏要探查什么真相；还有她面前这口无遮拦的孙女……
愚蠢。
太愚蠢了。
“祖……祖母……”
少女仰起头，望着自己突然出现的祖母，那张平日里总是和蔼微笑着的脸，一旦失去笑容的加饰，就会显现出原本冷漠无情的模样。
祖母对于犯错者，从来都是不留情面的，对于这一点，少女深谙于心。
“…… ……”
她懊悔自己的口无遮拦，但同时，她觉得解脱。
在此时受到惩罚，总比在今后的每一天都提心吊胆要好，更何况，如果将来有一天，那个孩子这些伟大的秘密而死，那么已经受到惩罚的她，也不会觉得心中愧疚了。
肉/体的痛苦，是灵魂的自我救赎，没有人不是利己主义者。
在这恶魔巢穴般的玛丽乔亚，更是如此。
“你一直都是这样，阿瓦。”
“随心所欲，口无遮拦。”
“这是你的与生俱来的天性，我无法改变。”
“你要明白，我并不是因为你的性格而惩罚你，我惩罚你，是因为你的愚蠢。”
“愚蠢是你最大的过错。”
“祖母……”
妇人抬手，缠绕在栏杆上的夕颜花的藤蔓，如蛇一般舞动，缠绕住少女的身体，与此同时，两束带刺的枝条爬上少女苍白的脸颊，撬开她紧紧抿着的嘴唇，像不留情面的牙科医生似的，慢慢扯开她的嘴。
“如果你无法控制你灵活的舌头，无法抑制那种口吐真言的欲望。”
“那么就让我为你戴上枷锁吧，阿瓦。”
“这也是，家族的责任。”
始终挂在妇人身后的，那把用来剪掉花枝的剪刀，被她重新握在手中。
“…… ……！”
少女惊恐的视线在眼眶内窜动。
禁闭，检讨，跪在地上几天，受到鞭打，她所想到的，是诸如此类的普通的惩罚。
她从未料想，祖母要剪掉她的舌头。
就在这里，这样的月色下，用一把生锈的剪刀。
为什么？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细小的花枝钻进她的舌根，让她想要呕吐，便无法出声呼喊，她干呕着吐出舌头，被带刺的花枝紧紧的缠绕起来，扯出口腔。
已经没有躲避的办法，没有反抗的余地，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少女只是像即将断掉的琴弦一般绷紧神经，直到那冰冷的利刃落到柔软的舌头上——
发出咔嚓一声响。
啊，说起来——
‘伟大的秘密，会招致死亡。’
‘我要离开了。’
‘阿瓦。’
‘再也，再也不回来了。’
她想起了哥哥最后说的话。
那大概……
并不是离开这座宫殿。
而是要离开人世的意思吧。
是这么回事来着……
这个地方，就是这种地方啊！
“——————！！”
连哀嚎也没有，抽搐着的身体，与雨后的泥土摩擦，发出泥泞的响声，不知停歇的蝉鸣此起彼伏，一只青蛙，阴影的布道者，却早已闭嘴。
因为疼痛而翻涌的舌头，搅合着血液，发出骨碌碌的水声，一阵风吹过，血腥味在宁静的夜色下扩散，直到那座如教堂般庄严的城堡外延——
妇人目无慈悲的注视着，她年轻的后代，痛苦的，缓慢的倒在栅栏边缘。
在那一刻，名叫阿瓦·纳尼萨尔的少女——
那天真无畏的灵魂，已然死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