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食主义吸血鬼》宴歌行

12、012

　　警察的办事效率很高，躲在咖啡厅观望的陈雨桐很快就接到了要去派出所的通知。

　　咖啡厅离景安娱乐的大楼很近。

　　那里只能观望到公司的正门，并不能看到地下停车场的入口。

　　陈雨桐只看到景阑珊带着公司的法务慌忙往外走，却没瞧见警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她以为不会有事的，哪怕有事，景阑珊在，或许也不会让她太难堪。

　　毕竟，她太了解景阑珊了。

　　她知道景阑珊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景阑珊失去父亲后，可是她一直陪伴在景阑珊的身边。

　　陈雨桐不相信景阑珊会为了楚晨歌一个还没正式出道的小明星，让自己受到法律的制裁。

　　这种事情，只要拿钱，就可以私了。

　　从前遇到这种事的时候，都是景阑珊帮她解决的。

　　可陈雨桐还是恨景阑珊。

　　到派出所之后，陈雨桐看到景阑珊与楚晨歌坐在一起。

　　她嗤笑一声，有些不屑地望着面前的两人。

　　调解室里，原本有一位警官。但考虑到这几位都是公众人物，警察给她们时间，让她们自己协商。

　　其实，应该赔多少钱，景阑珊带来的法务已经计算好了。

　　楚晨歌不懂这些，可她听说，现在社会发生什么纠纷，还可以要一笔精神损失费。

　　“往我车上泼油漆，吓到我了，你打算怎么赔？”

　　陈雨桐并没有理会楚晨歌，而是质问景阑珊：

　　“那车，是你给她买的吧？”

　　亏得自己曾经还是景阑珊的“朋友”，景阑珊竟从未送过自己这么昂贵的东西。

　　听到这个人类口不择言，楚晨歌轻轻拖着下巴，脸上露.出一副慵懒的神情。

　　“就算是她买的，你也得赔钱。”

　　楚晨歌说完才意识到，这句话听起来，颇有几分血族之间宣誓主权的意味。

　　即便神情慵懒，她的脊背依旧笔直，骨子里流露出的高贵不曾被消磨。

　　一眼望去，这个高贵的女孩子在冰冷的调解室里显得有些刺眼。

　　那样从容的神情让陈雨桐有些自卑。

　　陈雨桐发现，楚晨歌和景阑珊好像是一类人，是她最讨厌的人。

　　那种生来就什么都不缺，与人交往仿佛施舍一样的人。

　　“景阑珊，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我们的交情还比不上这个半路冒出来的人吗？”

　　陈雨桐这般歇斯底里，让景阑珊有些不知所措。

　　她印象里的陈雨桐是个心地善良，总在自己难过时关心的自己的好女孩。

　　可不知为何，陪伴自己多年的朋友会变成这样。

　　“雨桐，一直以来，你都是我心中很重要的朋友，哪怕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我也没想过要在这里与你对峙。”

　　“你不想？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景阑珊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雨桐，你在微博上发布诋毁我的言论，我从未想过追究。可是现在，你把油漆泼到了小楚的车子上。即便我们和以前一样还是朋友，我也没有权力阻止她维权。”

　　景阑珊说得十分真诚，可陈雨桐觉得，这一切都是景阑珊的错。

　　离开景阑珊这颗摇钱树，她只能穿着过时的衣服招摇过市，被圈子里那些网红、模特嘲笑。

　　可景阑珊和她身旁这位，她们身上依旧是最新款的奢侈品。

　　凭什么。

　　“景阑珊，你不会真以为我们是朋友吧？要不是因为你有钱，谁要和你做朋友？谁要听你说那些无聊的事情？景阑珊，我真的很讨厌你！”

　　现在，景阑珊已经不愿意给自己花钱了。

　　陈雨桐也不想再演戏了。

　　她嫉妒景阑珊。

　　她嫉妒景阑珊生下来就什么都有。

　　陈雨桐的一番话，就像刀子一样，反复刺向景阑珊的心脏。

　　虽然景阑珊猜到陈雨桐会有些不喜欢自己。

　　因为自己只是普通人，自己也会有很多缺点。

　　虽然自己慢慢改掉了一些可能会伤害到身边人的小毛病，但她也知道，人无完人。

　　可她想象不到，陈雨桐会这么厌恶自己。

　　“为什么？”

　　景阑珊站起身，走到陈雨桐面前。

　　“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是我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吗？”

　　“呵，伤害？你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伤害！凭什么你什么都有！既然你什么都有，为什么对我那么吝啬？今天的事情，明明你只要少买一个包就能解决，为什么叫我到这里来羞辱我？”

　　“陈雨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景阑珊有些听不懂陈雨桐的话。

　　她们是朋友，但景阑珊一直想要平等的友谊。

　　她很少直接给陈雨桐金钱，而是想方设法给她工作的机会。

　　可这种形式的友情，陈雨桐似乎并不买账。

　　这场闹剧，本该让景阑珊自己解决，可不知为何，楚晨歌想在这时候插一脚。

　　楚晨歌的一只手轻轻搭在了景阑珊的肩膀上，她试图用自己冰冷的手给景阑珊一丝安慰。

　　感觉到景阑珊的肩膀有些颤抖，楚晨歌直接揽住了她的肩膀，然后利落地把她推出了调解室。

　　“哎？”

　　景阑珊早知道楚晨歌的力气大，可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被人扔出来，还是让她有些始料未及。

　　她担心楚晨歌会在这个场所揍陈雨桐，忙拍了拍调解室的门。

　　调解室的木门十分厚重，景阑珊觉得自己用力捶打也难以撼动。

　　“小楚，别闹！里头有监控！”

　　万一楚晨歌在这里动手打人，性质就变了。

　　有监控？

　　楚晨歌动了动手指，监控探头的灯随即熄灭。

　　这样贪婪的人类，实在让人有些不爽。

　　她倒是没想过要和陈雨桐动手，但她也不想让旁人听到她们的对话。

　　“我的车子三十万，我的精神损失费二十万。你一共需要赔付我五十万，请问是直接给钱，还是走法律程序？陈小姐这么年轻，应该不想留下案底吧？”

　　金额是楚晨歌瞎说的，但她确信能唬住陈雨桐这个法盲。

　　“你、你胡说！什么精神损失费这么贵？你这是敲诈！”

　　陈雨桐不敢相信，可是景阑珊的法务也在，如果没有依据，楚晨歌怎么敢这么说。

　　“我胡说？”

　　楚晨歌轻轻靠在门上，景阑珊与她不过一门之隔。

　　可门里面发生了什么，景阑珊却一点也不知道。

　　“往别人车上泼红油漆，难道不是恐吓？我这个人胆子很小的，你这个举动实在是把我吓坏了。谁知道你背后有什么关系，万一这件事从民事纠纷上升到刑事……”

　　“你！”

　　听楚晨歌这么说，陈雨桐也有些后怕。

　　可五十万对她来说，实在太多了。

　　“你那辆车换个挡风玻璃才几个钱，就算是把我告上法庭，也不可能赔那么多！我……我最多给你十万。”

　　“十万？”楚晨歌上下打量着陈雨桐，她那一身名牌微微有些起球，看着像是高仿，不然就是过季了的二手货。
　　“恐怕现在，你连十万的现金也拿不出来吧。”

　　楚晨歌一句话，让陈雨桐清醒过来。

　　现在的她不但没有现金，而且还负债累累。

　　失去了摇钱树，如果再背负十万的欠款，她不敢想象后果。

　　见面前的人类脸色惨白，楚晨歌从容道：

　　“我可以一分钱不要，并且不追究你的责任，但你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

　　楚晨歌这番话，让陈雨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给景阑珊道个歉，告诉她是你自己的内心阴暗扭曲，贪心不足，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只要你道歉态度诚恳，我就不和你计较。但要是你的态度不够诚恳，我可就要按照律师给我的报价索赔了。”

　　给景阑珊道歉……

　　陈雨桐捏紧了拳头，这不是什么难事，可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践踏。

　　她不认为自己错了，她更不愿意向景阑珊道歉。

　　可只要道歉，就能免去十万的赔偿……

　　“要我道歉，除非你先在调解协议上签字！不然，我是不会和她道歉的！”

　　万一楚晨歌事后反悔，自己不就白道歉了？

　　尊严和金钱，她只能失去一样。

　　陈雨桐这番话成功挑衅了楚晨歌。

　　她原本是想放这个人类一马的，可这个人类，似乎不懂把握机会。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判？”

　　楚晨歌觉得，这个人类太得寸进尺了。

　　“还是说，你以为我看得上你这点钱？”

　　她不想要钱，她只想为景阑珊出口气。

　　楚晨歌先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帮一个人类小姑娘？

　　感受着调解室里淡淡的香气，她随即释然。

　　她这么做，是为了让那个人类小姑娘恢复正常情绪。

　　如果她的情绪出现波动，就会散发出食物的香气。

　　这香气，会让自己失控。

　　楚晨歌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想吸血而已。

　　“我本来只想让你道歉，可你的态度实在让人讨厌。要想让我放弃追责，得加码了。去给景阑珊跪下道歉，不然，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结束。”

　　冰冷的语气，强大的压迫感，让陈雨桐有些喘不过气。

　　陈雨桐不敢相信，明明眼前的女孩才刚过二十岁。

　　其实，楚晨歌大可以用魔法控制陈雨桐给景阑珊道歉，但那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看陈雨桐自己跪在景阑珊面前，她想看着这个狡猾的人类自己将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

　　原本还想吃瓜的美女警官突然发现，调解室的监控出现故障，她赶忙推开调解室的门。

　　见房间里两人并没有发生肢体冲突，她这才松了口气。

　　“那个，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商量出解决方案了吗？是私了还是走法律程序？”

　　楚晨歌双手环胸，淡然地看着陈雨桐：

　　“怎么解决，要看陈小姐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