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美人NPC在无限游戏里封神》封空

10、清冷校草

　　阮辞被一把推开。

　　剥皮怪物死死捂住脑袋，仿佛处在某种极度的痛苦中，陷入了狂化状态，它人形躯体浮现出一条条裂缝，清晰的血丝遍布了全体。

　　缠绕在阮辞腿脚的发丝，随之越来越紧。

　　一根根深深嵌入细白的肉里，从皮肉溢出的鲜血将长发染红，形成了千万条血丝。

　　【警告，npc阮辞受到伤害，生命值-5】

　　阮辞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像是没听到系统的警告，冷若冰霜的眸子，注视着身前发狂的怪物。

　　画面落入直播间。
　　废弃的医务室，从窗口洒入的光影，将室内诡异的切割成两面。
　　一面是狰狞嘶吼，几近瓦解崩碎的血腥怪物，一面是倚坐靠椅的黑发少年，小腿缠绕着红色细丝，已然浸了血，漂亮精致的眉眼却出奇平静。

　　平静到没有半点人气。
　　没人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倒是那怪物，越狰狞咆哮，越表露出它的情绪：惊恐的，痛苦的，畏缩的，与贪婪的，嫉恨的，恶意的......

　　弹幕一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屏了屏呼吸。

　　某个无人能窥见的角落，一道阴暗目光凝视而来，看到大补之物，嘴里开始一吐一呐。

　　【进食了。】

　　【吃掉，全吃掉，迟早化形......】

　　吞吐之余，那道视线落在少年被缠绕的双腿。

　　阮辞小腿猛地一抖，嘴角抿成一条支线。

　　他脚踝好似被东西舔了下。

　　又像是被某条小尾巴，抑或小触手勾了勾。

　　“......”阮辞若有所感地抬眼，画皮鬼在看他。

　　男生遮眼睛的墨镜掉了，半张脸遍布血丝，瞳孔发红，表情僵硬，不似之前产生那么多情绪。

　　它变得陌生，犹如被控制了。

　　但仅是一瞬，那不知名的东西就退走了。

　　走前，阮辞指尖微痒。

　　一股阴凉潮湿的气息，轻轻碰了下他指尖，带了点缠绕的意思。

　　阮辞：......

　　阮辞深吸口气，他想到自习室被窥探的感知，又想到宿舍楼梯口遇到的‘蒋斯群’，还有此刻的动静。

　　之前仅是猜测，现在基本可以笃定，有不知名的东西混入了这副本里。

　　像，某个无知又恶劣的阴暗生物。

　　没有时间给阮辞继续思量，剥皮怪物逐渐从失去理智的狂化状态恢复。

　　“不对，我没错。”
　　它朝阮辞摇了摇头，嘴角咧出一抹怪异的笑，反讥道：
　　“阮明安，是你不知好歹，是你故作清高，是你自讨苦吃......是你蠢......能怪我？”

　　“你不必管我做了什么，用了什么手段，事实就是，”
　　像重新占据了制高点，剥皮怪物走近，指尖点了点自己，又好笑地点了点阮辞，以胜利者的姿态道。

　　“阮学长，你被我踩在了脚下，洛.....哼，你那位朋友也被你连累了......你的愚善与怜悯心，让人发笑。”
　　“其实你什么都不是，除了空有一副惹人的漂亮皮囊，还有世人歌颂的良善，什么都没有......良善值多少钱，要我给你发奖牌吗，最佳善人奖......”

　　剥皮怪物做出鬼脸，夸张又讥笑扭曲道：“我真的感动得要落泪了呢呜呜......学长你和你那位朋友对我真好，被我卖了还给我数钱呢......你们真好。”

　　画面映入直播间，与阮辞同一视角观看怪物发癫表演的观众。
　　一阵恶寒。

　　“呕，能不能不要凑那么近，怀疑口水要喷来了！”
　　“虽然听不懂，但好想揍它。”
　　“什么意思！听对话，我阮宝以前不仅不是邪恶npc，还被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坑死了......”

　　热议中，有见多识广的观众察觉不对劲。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怪物在故意激怒npc，动摇npc内心？”
　　“我也想到了，一些高级副本里，会出现阴险狡诈的怪物，只要玩家被它‘说服’，心神动摇，就会沦为它的傀儡。”
　　“我天.....阮宝千万别听他瞎说！它就是个......”

　　“哦，”一声淡应回荡在直播间。

　　阮辞掀起眼皮，瞥了眼满脸讥讽的怪物，在对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后，冷淡的“哦”了声，面无表情。

　　剥皮怪物脸上夸张的表情凝固一瞬。
　　它死死盯着阮辞。
　　“我说的你没听见吗，是你的愚蠢与助纣为虐，把他害死了！”

　　阮辞用手斜支着脸。
　　“嗯。”

　　剥皮怪物：......

　　似乎被少年事不关己的冷漠刺激到，怪物难以置信的指责讨伐。
　　“阮明安你没一点良心！他不是你朋友吗？你心不会痛吗？你不会后悔吗？不会自责吗？””

　　弹幕划过一片：“？？？”

　　“为什么自责，”坐在椅上的阮辞，指尖绕了绕额边碎发。
　　“你不是刚告诉我，良善分文不值吗。”

　　剥皮怪物：.....

　　它张了张嘴，没有声音。
　　好似被抢了词的话剧演员，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它不明白，模糊记忆中心软天真又愚蠢的阮明安，为何变成了现在这幅刀枪不入，冷心冷清冷意冷漠的模样。

　　“你、你不是阮明安。”怪物突兀的冒出这句。

　　说完这话，怪物突然变得急躁，绕着室内来回走动，直到身上深蓝与纯白颜色交织的圣德校服，将它注意力拉回来。

　　怪物安静下来。

　　“没关系，”剥皮怪物朝阮辞笑，“你不是，我也不是，但我马上是了。”

　　“你一样愚蠢善良，器材室里见我冷，就轻易把衣服给我了。”

　　怪物眼泪汪汪。
　　“我也很感动呢。”

　　剥皮怪物大笑，随即面色一厉，猛地掐住阮辞脖颈。
　　猩红长指嵌入少年颈肉，居高临下道：“你说得对，杀了‘你’，有东西不会放过我，但是现在，我才是阮明安，‘你’的护身符要变成我的了。”

　　怪物狰狞笑着，死死掐住阮辞脖颈，迫切地想要在少年从头到尾，波澜不惊的神情中，看出痛苦挣扎求饶的可怜虫模样。

　　但濒临窒息的阮辞，只淡淡朝它竖起一根食指。
　　线条清秀漂亮，指尖白皙。
　　左右，晃了晃。

　　“我替他说吧，”一个声音陡然在窗边响起。

　　室内空气一凝，直播间镜头与怪物视线猛然扫去。

　　穿着件男高校服的花时七，蹲在窗台上，一手将窗户推开。
　　哗得一声。
　　他跃入室内，眯起桃花眼。

　　“你阮学长说，你真是位天真的学弟，学长给你披件外套就感动成那样，还泪汪汪哈哈。”

　　剥皮怪物视线落在花时七穿着的校服上。
　　旋即，它猛然松开阮辞，低头掀起自己校服衣角。

　　一张笔墨绘成的鬼脸映入眼帘。

　　鬼脸吐着舌头，嘲讽它似的弯起嘴角。

　　“.....”

　　阮辞揉了揉脖颈。

　　花时七拿出打火机，蹲身咔嚓一声。
　　火苗绕着阮辞被缠绕的腿脚转了圈，染血的千丝万缕瞬间褪去。

　　大主播穿着与他而言偏小的校服，蹲身动作，将肩背流畅优越的线条，在衣上完美显现出来。
　　微末火光映在那张比平日正经几分的俊脸，一时间，显得分外可靠。

　　直播间尖叫一片。

　　“我花好帅！我花好帅！！我花好帅X100！！”
　　“我就说花神不可能当逃兵！”
　　“这衣服！！是阮宝昨夜与六楼‘怂包’怨学怪交换的那件吗？！！”

　　总算及时赶到的花时七，长呼口气，转头对上npc怀疑的视线。
　　“......可不能怪我来得慢，宿舍楼与这离得多远，再说，六楼。”

　　阮辞耸肩。
　　他什么都没说。

　　觉得被小小鄙夷了下的花时七，咬了咬后槽牙。

　　等这副本结束，他就健身去。

　　花时七从怀里又拿出个日记本。
　　阮辞这次接过，道了谢，并建议道：“小心。”

　　话音刚落，暴怒的剥皮怪物朝花时七扑来，要将对方身上的外套夺走。

　　阮辞侧身，以最快的速度朝门外走去。
　　与怪物硬碰硬，显然不适合他这样的脆皮npc。

　　血量掉了5。
　　阮辞有点心疼。

　　镜头里，少年抱着日记本，头也不回地跑了。

　　直播间观众瞪圆了眼。

　　就这样把他们花花丢下了？刚才那冷静自若，审判神明样的冷眸少年去哪了！把人还回来！！

　　倒也有护着阮辞的弹幕。
　　“阮宝快跑！没关系，我们花花可厉害了！排名十七的A+玩家呢！”

　　带着临阵脱逃嫌疑的阮辞，径直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盘膝坐下，翻开日记本。

　　能不能解决怪物，本质上与阮辞无关。

　　他扮演的是npc，不是玩家，npc的任务是完善自己的支线剧情，以及完成指派任务。

　　若非画皮鬼主动找上门，来到707安全屋认亲，让阮辞发现对方与‘他’有关系，阮辞不会涉入画皮鬼与玩家之间的较量。

　　此刻，他已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阮辞看向日记本先前的记载。

　　【姓名：阮明安】
　　【人物关系——】
　　【1号“榆山03”：变态暗恋者+阴暗狂魔，带有不明药物的针、腕表......室友。】

　　阮辞沉吟片刻，在楼下放火一片喧哗，同层怪物与花时七缠斗的环境里，添入了新的信息。

　　【“榆山03”姓名：陆斯年】
　　【怀疑身份：副本boss。】
　　【依据：圣德学院背后资方庞大雄厚，来自一家跨国医疗机构（上网可查），该机构隶属于陆氏集团（用关联词可查），十年前......】

　　笔尖微顿，发现涉及主线剧情，阮辞将这张纸撕掉。

　　待在他直播间的观众：“？！！”

　　弹幕沸腾了。

　　“真的假的，副本boss名字出来了，陆斯年？！”
　　“我记得这名字，是阮宝在值班室翻找的707舍友！”
　　“别撕啊！我哭了，没看到！”

　　阮辞没理会弹幕的热议，安静片刻，再次落笔。
　　这次镜头扫过去，观众们目不转睛。

　　【姓名：阮明安】
　　【人物关系——】

　　【2号“学院朋友”：洛书意，与我......】

　　阮辞停顿下来。

　　透过画皮鬼身上一丝生前的人气，他已然有所察觉，不太愿意继续‘我’。

　　阮辞浓密的睫毛垂了几许，眼底划过淡淡的悯意，才继续写道：

　　【2号“学院朋友”：洛书意，与我关系甚好】

　　【依据：我有将名字写在校服衣角的小习惯。有次洛书意见了，让我也给他写一个，我不仅帮他写了，还在后面加了个笑脸。洛书意是我在学院为数不多的朋友，人很好。

　　.....他后来生病了，我在医务楼看望他，洛书意说不出话，只用一双眼睛紧紧望着我，还有我身后的陆斯年，喉咙里竭力发出呜呜的声音。

　　当时我没听懂，后来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让我“快跑”......】

　　弹幕一阵愕然。

　　“是医务楼实验室那名学生......不对，他胸前校徽不是洛生吗？”
　　“洛书意是他，那画皮鬼是谁？”
　　“草，画皮鬼是不是把两人的校徽调换了？好狡猾！”
　　“所以花神说找不到杀死画皮鬼的方法，是因为从头到尾，连画皮鬼真名都不知道吗？！”

　　“这npc直播间怎么回事？热度这么高？？”

　　偶然点进来的路人，茫然望着满屏活跃的弹幕以及角落里，在纸页面上一笔一划写字的少年。
　　“写日记这么多人围观？”
　　“哈哈有没有搞错，这年头，正经人谁还写日记啊。”

　　弹幕一顿，齐齐涌出一个字:“滚！”
　　路人：“......”

　　【3号“洛学弟”：洛生】

　　【身份：我朋友洛书意同父异母的弟弟（大概率私生子），与我同为摄影社成员（大概率他拉我去的）。】

　　【依据：我并非热心公民......或许曾经是，但在这所学院里，我连保护自己都很艰难......学弟学妹那么多，我没精力关照每个人。

　　但他姓洛。

　　洛书意与我偶然提过，他虽对这个私生子十分厌恶，但他本质上，念着一点血缘情，见大一的洛生被刁难，忍不住出手解围。

　　洛生很会来事。

　　一来二去，开始亲昵的管他叫“哥”，又管我叫“学长”。

　　洛书意与我说，洛生母亲虽可恶，但想想洛生其实无辜，也挺可怜，听闻洛生母亲当年母凭子贵，进入洛家的想法破灭后，过得不好，经常虐待他。

　　洛家在A市算不大不小的豪门，这类事，在那圈子里屡见不鲜。

　　洛书意只是感叹两句。

　　他身在其中，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家里的母亲着想，他不可能真对洛生多好，偶尔私下帮忙，已算仁至义尽。

　　彼时洛书意没想到，没多久，他眼里那个可怜无辜又温顺的私生子弟弟，会攀上陆家高枝，鸠占鹊巢地，把他和他母亲赶出了洛家。

　　摇身一变，成了正牌洛家少爷。

　　......洛书意与我，成了难兄难弟。

　　洛书意自幼十指不沾阳春水，锦衣玉食，没受过挫折，一下颓然了许多，但他还有母亲要照顾，他必须打起精神。

　　我想帮他。
　　他是我在圣德为数不多的朋友。

　　我想找陆斯年谈谈。

　　就算他喜欢洛生这位学弟，喜欢这位小男友，把人捧到天上去，也不该帮助洛生，如此对待洛书意与他的母亲。

　　我不明白陆斯年为何这么做。

　　在我印象中，陆斯年不是这样助纣为虐的人。

　　我认识陆斯年，比认识洛书意还早。
　　他不止是我大学室友。
　　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在榆山.....小时候......

　　但洛书意阻止了我，告诉我，不要去找他。

　　陆斯年不是好人。

　　我帮洛书意在校外租了间房，很小，我的积蓄只能做到这些，又教了他很多生存技能。

　　对于一个富家少爷来说，简直要了他的命，苦中作乐，有时闹了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事。

　　但他撑下来了，也答应我不会退学。

　　......洛书意母亲受不了打击，割腕自杀了，幸而被及时发现。

　　……洛书意决定退学。
　　……洛书意生病了。

　　我决定去找陆斯年。

　　但这时候，我与陆斯年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

　　写累了，阮辞停下伸了个懒腰，揉揉额角。

　　合上日记本。

　　他准备起身，看看外界玩家与怪物的战果，无意扫到光幕上的直播间页面。

　　热度不知何时，达到了130w+。

　　见他停下，弹幕一片。

　　“？？？？”
　　“！！！！”

　　先前的路人观众愤怒道：“写啊！为什么不写了！正经npc不写日记是要去哪不务正业！！”

　　阮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