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素阳Joe

90、暂别（一）

　　话题从刘砚和孙承叶处转回来。
　　刘砚那夜喝醉酒走后，众人窃窃私语的小声讨论了刘砚和孙承叶的关系。
　　男方认为：孙承叶和刘砚绝不仅仅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刚刚发生的事情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女方自是不反对这一点，但基于出版社内多为直男，二人不管是疏远还是亲密关系，对几人来说都是很好磕的关系。
　　几人眼神交流了一番，心照不宣。
　　他们的聚会直到将近11点才结束，平时就不常喝酒的山荞今日虽很克制，但仍有些小醉，惟惟放心不下，就送她回了公寓。刚到公寓，山荞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惟惟掏出她外套里的手机，屏幕显示的备注是：云声小太阳。
　　她笑笑，接通了电话。
　　“你好。”
　　听到电话那边不是熟悉的声音，云声疑惑了半秒，还未开口说话，电话里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是山荞的小太阳啊，那她是你的什么？太阳还是月亮？你的小月亮喝醉了，我刚送她回来，你要是有时间，就过来看看？”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再看云声的手机屏幕，上面备注是：月亮。
　　听完电话，云声放下手中的资料，从徐教授的办公室跑了出去。还未等一起工作的学姐说话，他就不见了人影。
　　惟惟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云声一路打车而来，等他到时，山荞睡得正熟。
　　“怎么还喝醉了呢？”他自言自语。“不知道你今天是发生了好事还是坏事，希望是因为好事才醉的。”
　　云声摸了摸山荞的额头，发现她好像还没有卸妆。于是便打了盆水，将她脸上的妆卸个干净，又仔细的为她擦干净脸，再简单的给她涂上保湿水。山荞手臂上也是黏糊糊的，他也顺便给山荞擦了擦脖子和手臂。再看时间，已经过了12点，这个时间就算是回学校估计也进不去了。
　　“荞荞要是半夜不舒服怎么办？”想了想，还是留在这里好了。
　　暑期天热，他还是一路焦急的跑了一段路，身上出了不少汗。
　　洗漱完毕，简单擦了擦头发就躺在了女友的身边。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见她了一样，云声竟有些不忍睡去。但许是今日确实累了，困意终究侵袭了他。
　　不知是夜里还是天快亮前，他被一阵阵哭声搅碎了美梦。睁开眼，是山荞闷在自己胸前发出的声音。
　　“荞荞，你怎么了？”
　　山荞并没有回复，但她仍是一副哭腔，甚至还哭了。“这是做了什么噩梦？”这时，山荞的头还是会往自己胸前顶，他又叫了几声，山荞依旧是没醒。云声有些慌，不知道是不是该叫醒她，便愚笨的先试试哄她一下，于是他一手搂紧山荞，一手轻拍她的背，轻声道：“别怕，我在呢，别怕......”
　　竟然有效！
　　此后，直到山荞不再发出声音，他才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了。云声已经很久没有睡到这个时间了，更别说是在学校工作的这段时间。据说人每天能睡四五个阶段，经历这几个阶段人也就睡“饱”了，便会自然醒。
　　看看山荞，她此刻正皱着眉，拳头紧握。
　　“荞荞，荞荞？”
　　山荞慢慢睁开眼睛。
　　“荞荞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昨晚做噩梦了？”
　　山荞慢慢坐起来，悟了捂太阳穴。
　　“怎么了？头疼吗？”云声问。
　　“有点儿。”
　　“先坐会儿，好了些再起来，我去倒杯水。”照顾着她扶坐在床头，正要走时，山荞拉住了他的衣袖。
　　“你不会走吧？”不知是因为梦还是刚睡醒的缘故，她说话时气息稍弱。
　　云声笑笑：“没，我去厨房倒杯热水给你，乖，先自己坐在这儿一分钟。”
　　喝杯水，待她心情平静了些，云声又问起那个梦。
　　“我梦见你和别的女人一起离开不要我了。”
　　“就这样？”
　　“什么叫就这样啊？我还在想你是不是疯了，还说我又老又丑。而且那个女人还想伸手打我呢。”
　　云声摸摸山荞的头，哭笑不得：“你成天瞎想什么了？我怎么会有别的女人？我不是你的小太阳吗？”
　　“我可跟你说好了，我不是那种没有了爱情活不成的人。谁对我好我知道，有你是锦上添花，没你我也最多伤心一阵，你可记住了？而且我还很记仇，会打击报复。”
　　“你傻不傻？我不会的。”云声知道山荞的性子，只要她在理，什么都随着她，她要是不在理，纠正之后再随着她。
　　接着她又回到刚刚云声的问题上；“太阳还可以普照大地呢，空调还有中央空调呢？”她将云声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打开：“我宣布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的小太阳了。”
　　“那你把我锁起来只给你一个人照明行不行？”努力让老婆消气中。
　　山荞笑笑：“再考虑吧。”
　　下午是她们的约会时间。
　　山荞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带来海洋馆，这不，她此刻抱着极大的兴趣。
　　“你说带我来海洋馆看好东西呢，看什么？”玩累了，她找个地方坐下，仰面看着云声问道。
　　云声没说话，但神情却在示意山荞。
　　“那是什么？”山荞看向身后的玻璃窗里那堆聚集在底部的白色生物。
　　“玻璃海绵。”他回答道。
　　“玻璃海绵？是海洋生物吗？类似于珊瑚这种？”
　　“算是吧，不过他和珊瑚是不同的东西，它可不是珊瑚。”
　　山荞仔细盯着他们看了看，又问：“那块海绵里好像有虾唉。他们好像被困住了。他们能出来吗？”
　　云声摇摇头，道：“不能。”
　　“不能？那他们就会一直被困在里面啊。”
　　“嗯。那叫俪虾，通常，两只体型较小的俪虾会钻进玻璃海绵里，但有天他们的体型会变大，之后就会被困在里面再也出不来。而且里面两只俪虾通常是一雌一雄，他们的孩子会逃出，但最终，这些孩子还是会和另一只俪虾一同进入另一块海绵，被困在里面一辈子。”
　　“嗯？为什么要这样？被困一辈子唉，他们图什么？”不懂就要问。
　　“玻璃海绵还有一个名字。”
　　“另一个名字？别岔开话题，先把上个问题说完再讨论另一个名字。”
　　山荞有时情商很低......
　　“就是因为另一个名字和这个故事有关所以才要提。”云声宠溺一笑。
　　“哦，那叫什么？”
　　“偕老同穴。”
　　“什么？”
　　“偕-老-同-穴。”
　　山荞似乎正在脑海中构建这个词汇，偕是哪个偕......
　　然后她突然就懂了。
　　云声又道：“你怎么还是这么傻乎乎的，这种时候你必须聪明一点，我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山荞倒吸一口气，他又说道：“玻璃海绵又叫做偕老同穴，原因是俪虾中一雌一雄被困于海绵之中，他们生死同穴，是动物界里的浪漫故事。”
　　山荞听懂了，“这意思是在和我说要和我偕老同穴呢吧，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还拐弯抹角的说了一大堆。”她想着。然后在云声话终后点了点头：“哦。”
　　“你懂了？”
　　“你直接说多好。”她扭过脸去偷偷笑道。
　　“确实懂了吧？”
　　“嗯，别问了，年龄大了难道就不会害羞了？”说着她转身离开了这里，云声追在后面。
　　还好，自己的用意被完整的传达了。
　　刚出海洋馆，云声就接到了学姐的电话，说是徐教授通知二人去办公室说些事。挂了电话，云声才想起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和山荞说，前一晚打电话的目的之一也是这个，但情况特殊，事儿都被自己忘到一边去了。
　　“荞荞，徐教授那边有点事儿，我得回去学校一趟。”
　　“嗯，好，你去吧，那我待会儿自己回去。”
　　云声用手指轻轻捻了捻山荞搭在肩膀上的头发，然后再把它放到背后。
　　“我有件事还没和你说。”
　　“什么事儿啊？”
　　“我昨天被教授选中去参加俄罗斯举办的国际研讨会。”
　　刚听到这个对云声说出这个好消息时，他们都还没意识到，这会是他们将来分离的开始。
　　“太好了，这是好事儿啊，什么时候出发？”她笑着问。
　　“一周后。”
　　“这么快啊？去多久？”
　　“将近半个月。”
　　“那你之前就在申请的签证下来了没？”她事事都想问问，好像生怕他会忘记似的。
　　“嗯，出发之前就能拿到。”
　　“太好了，恭喜恭喜恭喜你啊恭喜恭喜恭喜你......”她为云声开心，甚至唱起了歌。
　　云声看她傻乎乎的模样真是心欢极了。
　　“这就要和我分开了，你怎么那么开心。”
　　“和你分开只是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对我来说无非就是工作，挣钱，但是对你来说就不一样啊。我是已经被定型了的人生，而你不一样，你还有许多未知的可能。而且这么赫赫有名的国际研讨，你能靠自己的努力获得这样的机会一定很不容易，我这是在为你的好事儿而感到开心，懂不懂，傻小子。”
　　“谢谢。”云声道。
　　“谢我什么？你能选上是你自己的本事。”
　　“谢谢你的理解，你的笑容，谢谢有你，让我觉得幸福，让我觉得活在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有滋有味，也谢谢你让我感受到什么是恋恋不舍。”云声就这样在海洋馆外这片满是人的地方抱住了她说道。
　　“嗯嗯，你得记住我对你的好。”
　　“不敢忘。”
　　二人相拥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