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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52 ...

  •   于归不等小婶婶开口,厉声质问,“小婶婶,我扪心自问,从小到大没有冒犯过您。您以前说的那些话,念您是长辈的份上,我忍了。今天是我父亲下葬,您如果诚心悼念,我也诚心欢迎,您如果只是没事找事,口不择言,别怪我不顾念长辈之情”

      小婶婶眉毛飞起,看看于归,又看看陶然,两人表情如出一辙,怒目圆睁,仿佛她再说一句话,陶然就要出手揍她,心里有些退缩,但还是端着长辈的架子,硬着头要张嘴,话还未出口,就被于归小叔呵斥。

      “你给我消停点儿吧,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在这胡言乱语,真不怕我大哥半夜来找你。”

      鬼神之说最为神秘。于归小叔有心吓唬她,故意把话说得玄乎。大哥刚刚下葬,估计魂魄还在这附近,没有离去,听见她挤兑自己女儿,肯定不开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找她了,小婶婶心虚,不跟人多言,急忙走出去。

      于归小叔待人走后,一脸歉意,“于归,对不住,你小婶婶就那样,你见谅。”转头又嘱咐陶然,“小陶啊,我大哥现在不在了,你以后要好好对我们于归,别辜负我大哥,和我对你的期望”

      于归理都不理她小叔,陶然不冷不热地回一句知道了,也再无下文。

      她小叔知道今天把人得罪了,也没多逗留,话说完就走了。

      ---
      等亲朋好友们一一离去,整个墓园只剩于归和陶然两人。雨势趋小,雨丝飘在墓碑的照片上,模糊了人像。

      陶然和于归跪在碑前。于归从包里拿出纸巾,轻轻将照片上的雨滴拭去,整理墓前的鲜花。

      “爸,陶然来了,虽然迟了些,但好酒不怕晚。”

      “您走得时候,没能跟他说话,现在他在这儿,您跟他说说话吧!”

      于归收回纸巾,双手放在腿上。陶然看着她一举一动,抓过她手,和她十指紧扣。

      “爸”

      他一声出,于归睫毛颤颤。

      “对不起,没能赶回来见您最后一面”

      “爸”

      “对不起,没能在您生前叫您一声爸”

      “这是我亏欠您的,更是亏欠于归的”

      “爸,我向您保证,在将来,一定给于归一个家,一个幸福的家”

      “您放心吧!”

      “爸”

      “谢谢您!”

      两人在墓地呆了半个小时,离开的时候,雨歇天晴,天空金光闪闪,于归驻足回首,一眼看见父亲露着笑容的照片,魔幻般让人安心。

      ---
      生活再次回归正轨。南曦事后问过于归,陶然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归说,一开始领导不给假,一是因为陶然刚下连队,一年期都还没到;二是因为于父非陶然直系亲属,所以不给批假。后来陶然好说歹说,跑了好几次连部,这才同意,连夜坐飞机赶回来。

      南曦悄悄问于归,恨陶然吗?或者有想过跟他分手吗?

      于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说:“我爸,不会怪他,我也不会”

      这事,细论起来,确实没必要怪陶然,连队领导拒假的理由也很站得住脚,但......

      人死不能复生,于归已经从中缓过来了,恢复旧时模样,而南曦却陷入沉思。

      她不禁思考,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她和牧谦身上,他们应当如何应对?

      白天,分神的事太多,挤走了这个问题,南曦得以专心学业,可一到了晚上,尤其是睡觉前,万籁俱静,这个问题再次浮现,甚至于问题升级,如果,此刻是自己去世,那牧谦,会怎么做?

      是夜,南曦做了一场梦,梦见自己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费力地睁开眼睛,扫过病房里的人,许宛月坐在床边,握住自己一只手,上身靠着言斌哭泣,南文延面对着窗台,神情悲怆,方清怀抱南勤,不断安抚哭叫的儿子,言小文靠着墙,一脸垂丧,于归坐在另一边,也是如泣如诉的样子,还有她的室友们,同学们,老师们,都先后来看望过自己。

      她看了又看,数了又数,可是那个她期待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后来,她含怨闭眼,灵魂脱离身体,在四周飘荡。

      场景一换,她听见于归在电话里骂牧谦,渣男、败类、负心汉,她心里着急,心底呐喊,不是,不是,不是,牧谦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不能抽身,至少,至少他会来参加自己的葬礼,急忙拿出日历,想要指给于归看,还有时间。

      还有时间

      还有

      时间

      南曦惊讶了,食指按着的日期是她死后三年

      三年?

      难道三年里,牧谦都没有来看过自己吗?

      一次都没有吗?

      他或许,只是忙,请不到假,南曦拼命地给牧谦找借口,可上天好似故意打她脸。她看见牧谦和另一个女生举止亲密,宠溺包容的样子,和他对自己时一模一样,偶尔使坏惹人生气,他就偷偷亲她,女生嘴上拒绝,身体却诚实地倚靠在他怀里,任由他亲吻。

      南曦想逃,身体却被人禁锢,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牧谦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牧谦”

      在他消失前最后一刻,南曦终于大声叫他名字,睁开眼,一室漆黑。

      梦,只是一个噩梦!

      室友们睡得正酣,黑夜里,只听见南曦心脏咚咚咚,激烈地表演打击乐。南曦努力平复心情,再次躺下,可无论怎样安慰自己,噩梦的余威让她久久无法忘怀。

      南曦将这个梦深埋心底,谁也没有告诉,她对自己解释说,这只是受于归父亲逝世的影响,而自己身强体健,怎么会出事,不会的。就算出事,牧谦和陶然不一样,而且,而且陶然最后也赶回来了,如果真到了那一步,牧谦也会赶回来的,南曦相信他。

      她在心里不断默念,相信他,相信他,相信他,似乎多念几遍,就可以把恶魔驱走。

      ---
      牧谦直觉南曦有事瞒着他,寻常给她打电话,小姑娘总是精力充沛,有好多话说不完;可最近,小姑娘好像有心事,而且是跟他有关,尽管她极力掩饰,但牧谦还是能从她的言辞语气之间捕捉到一些。

      这次,又到了两个人聊天的时间。

      “南曦,最近怎么样?”

      “和以前一样,不好不坏”

      “是吗?”

      “是!”

      牧谦又问,“叔叔阿姨最近怎么样?”

      “都挺好的”南曦把家里每个人的情况都说了。

      “于归呢,之前听说她父亲去世了,她现在还好吗?”

      南曦咬唇顿了两秒,“挺好的,陶然,陪了她一个星期”

      牧谦敏锐察觉到南曦的停顿。

      “他俩是不是吵架了?”

      南曦头脑发蒙,“谁?”

      “于归和陶然?”

      “没有啊,他们感情很好啊”

      “南曦,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听到这话,南曦第一反应是否认,指甲在手指上磨蹭,“没有啊,刚刚不是跟你说了,最近过得不好不坏”

      “你都没仔细听我说话”

      南曦把话转移到他身上,故意挑他刺。按照往常的惯例,南曦这样说之后,牧谦会跟她打情骂俏几句,然后转移到下一个话题上去,不过这次,牧谦没有说些俏皮话,语气肯定:“南曦,你有心事”

      南曦撅嘴不说话,指甲用力抠手指。

      “南曦,跟我说说,好吗?”牧谦放缓语气,“不要憋在心里,憋出病来,我会心疼”

      “跟我有关?”

      对方没回答,牧谦换一种策略。

      “南曦,你还记得我怎么劝你跟于归、跟叔叔阿姨坦诚的吗?”

      “我记得我跟你说,去宣泄你的不满,然后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我还记得我曾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如果一方在这段感情中出现危机,一定要告诉另一方”

      “记得吗?”牧谦就像幼儿园老师一样,一步一步带着小朋友找出正确答案。

      “嗯”南曦带着浓浓的鼻音。

      她哭了,牧谦知道,忍住想抱她入怀的念头,继续诱问:“你愿意,跟我说说吗?”

      南曦手指溢出血珠,迟钝地说,“那,你不要觉得我矫情。”

      “不会”他的声音染了魔力,带着安抚的力量,推着南曦把心底的话说出口。

      她从于归父亲逝世开始讲起,说于归的伤心与哀痛,说陶然的错过和弥补,再说到那场噩梦。

      南曦明明只是一名旁观者,却忍不住将自己代入,因为他们和他们有太多太多的相似之处。

      如果说,葬礼第一天陶然的缺席,在南曦心中割出一条缝,种下一颗种子,那么那个噩梦,就是一把助长剂,将前面的埋种催发,各种荒谬奇怪的念头如野草一样蔓延到各个角落。

      她意识到野草的疯狂,所以不断用理智去割除,可用尽一切方法,却还是春风吹又生。

      “牧谦,其实,其实我知道这些想法很荒唐,可我忍不住”

      “我也知道军恋的辛苦和无奈,可我还是想抱怨”

      “不能经常见面,我可以忍受;突然的人间蒸发,我也可以忍受”

      “但是,牧谦”

      “梦里面的一切,我都不能忍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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