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星臣[重生]》季纱桫

3、第 3 章

　　“发生什么事了？”澹台星臣问到。
　　“禀盟主，两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拦车求救，说有自称残薰教的人屠了他们村子。”马车外，逐月回禀。

　　屠村？残薰教？

　　澹台星臣一听这五个字，眉头立刻蹙了起来。他连忙起身下了马车，正见苏戚拿了些吃食给那两名一身血衣的汉子。
　　这两人一看相貌就是老实庄稼人，也就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其中一个还瘸了一条腿，浑身上下都相当狼狈。

　　“怎么回事？”
　　那其中一个汉子一看澹台星臣模样便猜到他是这队伍当家之人，连忙放下吃食跪了下来，“各位公子、大侠，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兄弟吧。村里人都被杀光了，我们俩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求求您了！”

　　“慢慢说，是何人所为，为什么杀人？”
　　“我们是许家村的，就在离这官道不到十里路的地方，前阵子村里来了个大夫，免费给村里人治病，村里人都很感激他。谁成想那大夫是个杀人魔啊，就在昨天晚上他一夜之间杀了一个村子的人，我跟我兄弟昨晚上上山打猎没回村，等回去的时候发现村里人已经被杀光了，我俩吓得屁滚尿流的就跑出来了！”

　　“你们怎么知道是那大夫干的，残薰教又是怎么回事？”
　　“回去的时候我爹还剩半口气，是他告诉我们的，还让我俩快跑，那大夫来村里的时候就自称是残薰教派来救世济医的。”
　　众人闻言都是义愤填膺，大骂魔教恶行。

　　澹台星臣却沉思了片刻，许家村被屠？
　　前世似乎的确有过这么一件事，但是那都是他从祁山剑会回来之后在武林盟奏事簿上看到过的，派去调查的人回来说村子都被一把火烧光了，无从可查，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但这件事是否真是残薰教所为倒是有待商榷。

　　“残薰教当真是可恶至极，做出此等恶事绝不能姑息！”林清玖握着拳愤恨的说道。
　　“是啊，少爷，也太残忍了，现在咱们怎么办啊？要不要回武林盟派人过来？”苏戚看向澹台星臣。
　　“暂且不必，苏戚，让他们上马车带路，转道许家村。”

　　澹台星臣话音刚落，身后突然响起碧檐雪冷淡的声音，“不行。”
　　这人不知何时跟下了马车，此刻面色冷洌，目光冰冷。

　　众人皆是一愣，澹台星臣脸色一沉，“为何？”
　　“这二人已是将死之人，如他们所言非虚，那村子此刻太过危险。”碧檐雪语气平静，说出的话却有些骇人听闻。
　　那兄弟二人一听这话顿时面面相觑，苏戚莫名其妙的看了看那兄弟又看碧檐雪，“碧公子，他们俩这不好好的么？”
　　碧檐雪没再说话，倒是林清玖突然开了口，“既然碧先生说危险，要不我们还是听先生的，别去了吧？”

　　若说之前碧檐雪的话还让澹台星臣犹豫了片刻，这突然冒出来附和他的林清玖就让他瞬时起了疑心，“既然遇到此等恶事，我身为武林盟主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其他人留在原地，飞羽、逐月随我一道过去。”
　　“少爷我跟您去！”苏戚立刻道。
　　“阿玖也去。”林清玖连忙跟着表态。

　　见其他人纷纷拒绝留在原地等，澹台星臣这才看向碧檐雪，“那碧公子留在此处等我们吧？”
　　碧檐雪似是不悦的蹙了蹙眉，也不答话，转身上了自己的马。
　　澹台星臣也不管他，心里清楚碧檐雪肯定会去的，前世比这关系恶劣千倍、两人之间话都不说的时候这人还他走到哪跟到哪呢，何况现在。

　　这里距离那兄弟俩的许家村不过十里路程，两兄弟自觉身上脏说什么也不肯进马车里，只在外面搭了个边坐着指路，神情间还是有些怕的。

　　不过半个时辰功夫，视线里便出现了一座村落，“大侠，那就是我们许家村，现在…呜…已经没有活口了。”
　　马车在村落外不远的大道处停下，众人下马，澹台星臣也下了马车，“村里一共多少人？”
　　“我们村一十四户，不到六十人。”

　　澹台星臣颔首，正要安排人留守，突然注意到说话那两兄弟其中一个脖颈处有块像是要溃烂红斑。他自诩洞察力敏锐，很确定来这里之前这人此处还是完好的。
　　难道？当真如碧檐雪所说？

　　“碧公子。”澹台星臣走到碧檐雪身边，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刚才说这两人是将死之人？”
　　“救不了。”碧檐雪面色清冷，说完又补了一句，“你也离他们远些。”
　　“什么病？为何救不了？”
　　碧檐雪摇头，“看不出，碧家善花草不善毒物，但应是某种子母蛊，母蛊已成，子蛊一经召唤立刻破体而出，这两人必死无疑。”
　　澹台星臣一听是蛊毒，心里就是一沉，巫蛊毒术最为江湖人不齿，偏又阴毒难以防范，可精通此道者毕竟是少数，这小小村子又为何会遭此劫数？
　　“没办法救？”
　　“我没办法。”

　　碧檐雪都这么说了，澹台星臣也只能无奈沉默，他自然不愿见两条活生生的人命消逝，但也知道碧檐雪从不撒谎，他说救不了就一定救不了。

　　“你们四人、苏戚、阿玖留下看马车马匹，其余人跟我进村查探一番。”
　　众人应是，目送澹台星臣一行人进村。

　　碧檐雪走了几步突然又转了回来，从袖子里拿出两株干草递给苏戚，“碾碎了，给每个人身上撒些。”
　　“是，碧公子。”

　　澹台星臣自然看在眼里，在他印象里碧檐雪除了他几乎不给任何人治病，他以前一直觉得这人枉为医者冷血无情，也许，是他盲人摸象以偏概全了。

　　村子里一片死寂，浓重的血腥、腐朽味扑鼻而来。
　　两兄弟在前面战战兢兢的带路，才到第一户人家，就见干涸的血水蔓延到门口，飞羽推开院门，果然见到两具尸体倒在血泊之中。

　　“是…是水伯水婶！他们！他们脑袋怎么没了啊！”那兄弟中的一个被吓到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飞羽逐月，你们去附近看看，小心行事。”澹台星臣吩咐完，径自走向血泊中的两人。

　　这两人身上只有胸口的一处致命伤，一剑刺入心脏，伤口整齐，可以看出凶手绝对是个高手。然而断头处则像是用斧子之类的生生批下来的，有多处参差不齐的劈砍痕迹，一看就跟杀人者并非同一人。
　　“碧公子，这两人是否也中了蛊毒？”澹台星臣询问道。

　　碧檐雪仔细查看一番，点了点头，“看来蛊虫是寄生在头颅中的。”
　　澹台星辰沉吟片刻，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瑟缩在门口的兄弟俩，“你不是说母虫召唤就会破体而出，为何还要砍掉脑袋？”
　　“应当是用作容器来携带子蛊，可能是子蛊过于凶厉不便控制，亦或者操蛊之人另有其他打算，我对此道也不甚了解，猜不出更多。”碧檐雪言语间对这巫蛊之术也颇有些厌恶。

　　“若是能在被召唤前弄死母蛊，这两个人还能有救么？”
　　碧檐雪摇头，“迟了，眼底浑浊、眉心黑青，身上已然溃烂，就算现在体内的子蛊死了，也救不回来。”

　　澹台星辰叹了口气，走到那二人身边，“你二人可还有什么愿望尚未达成？”
　　那两兄弟一愣，“大…大侠，我们只求活命，求大侠救救我们。”
　　澹台星臣眼神一暗，可叹他重活一世，也并非就能够救所有人，但是这件事既然被他碰上，就绝不能放过幕后之人，让更多无辜之人陨命。

　　“禀盟主，村子里各家各户应都是同一人所杀，头颅皆被砍走，从脖颈的血迹上看应该不超两个时辰。”飞羽先一步归来。
　　“盟主，我在村里发现了崭新的车痕并伴有血迹，应是运送头颅的车辆，方向与我们入村的方向刚好相反，是否继续追查？”逐月禀报道。

　　澹台星臣立刻点头，“碧公子，可否麻烦你将这二人送回马车那边，我与飞羽逐月前去调查一番就回来。”
　　“我跟你去，他留下，”碧檐雪说完又拿出一棵干草递给飞羽，“若这两人有异状，无论如何也不要接触他们身体。”

　　两人跟着逐月，沿车痕一路向村庄深处略去，沿途血迹斑斑令人生寒。三人轻功皆是上乘，不过一炷香功夫就追踪到了一处山脚下的洞穴口。

　　一瞬间，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恐怕就是这里了。”逐月拔出佩剑，挡在澹台星臣面前，“盟主，属下请先进洞一探。”
　　澹台星臣尚未开口，忽而一阵嗡鸣声自洞内响起，“糟了，退！”

　　只见密密麻麻几十只拇指大的飞虫从洞中飞出，澹台星臣目光一凛，将逐月一把扯开，拔剑而出。
　　霜眠剑峥鸣出鞘，一道白虹剑光如惊鸿略过，霎那间剑气四溢，剑风所过之处飞虫瞬间炸裂开来，血光四溅。
　　忽而一阵尖锐的鸣叫声响起，飞虫似乎收到了何种命令，瞬间四散开来，向四面八方飞去。

　　澹台星臣又一道剑光挥出，湮灭几只飞虫，但无法阻止这些飞虫四散而去，“碧公子可有办法？”

　　“进洞，母蛊应当就在其中，子蛊跑不远。”碧檐雪笛中剑蓿倾出鞘，忽然割破食指，点在澹台星臣额前。

　　一抹血痕如梅花般印在澹台星臣额上。
　　温暖湿润的触感令他微愕，碧檐雪眸中的深碧仿佛化不开的一抹翠玉。

　　“小心些。”碧檐雪三字落下，转身便先一步进了山洞。

　　澹台星臣食指轻触眉间，脑海中忽的闪过前世他临死之际碧檐雪割破手腕想要将自己的血喂进他口中时那慌乱无措的神情。

　　“逐月留下，”澹台星臣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手中霜眠，追碧檐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