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风月》九九野马

21、七哥

　　沈星抱起她回家，打湿了毛巾为她擦洗着脸上的痕迹，擦着擦着，指尖变成抚摸。
　　无关情爱，只是心疼。
　　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他懂……
　　在这一场大哭之后，蒋月恢复了正常，她开始笑、开始主动要吃东西、甚至要去找工作。
　　沈星起初有些担心她是装出来的，一步也不敢离开，直到后来看到她真的找到一份卖车的工作才稍稍放心一些。
　　新工作是汽车销售员，底薪不高，提成可观，只是没转正之前需要自己买工作服。
　　他们去了最便宜的服装批发市场，在沈星熟悉的店里买了两件纯棉白衬衫和几双丝袜，还买了黑色的高跟鞋。
　　想到主管说过上班要化妆，两人又去杂货铺上买了一些化妆品，零零散散花了三四百块。
　　蒋月感激沈星，出人出力又出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这钱等我发了工资就还你。”
　　“不用不用，确切来说这是你的钱，还有张卡，那个男人说是让你随便刷……”
　　蒋月突然冷下脸：“沈星，你听着，我现在跟他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更不可能花他的钱！你如果把我当朋友，就把那些还给他，你喜欢钱，我给你挣！”
　　蒋月把“还钱”的难题留给沈星，当天晚上就下了通牒，三天之内必须处理好那些钱。
　　沈星抓耳挠腮也想不出来怎么能联系上那些人，他连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一个准确的汇款账号了。随从给钱的时候说他们当天就会回国，那也就是说根本不在一个国家。
　　这怎么办？找警察叔叔也没戏啊……
　　深夜辗转难眠的男人突然想起，蒋平南不是说过那是他的人吗，直接还给蒋平南不就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先是送蒋月去新工作那里上班，然后急忙借了朋友的车赶去监狱。
　　蒋平南心里愧疚，对探视请求还是选择拒绝，沈星只好问狱管：“我以前欠他钱，现在想还给他，有什么办法吗？”
　　狱管回答他：“直接汇款啊，汇给他就行了。”
　　沈星一拍脑袋，怎么连这么简单的办法都忘记了，又赶忙问：“还有张卡，卡也得给他……”
　　狱管忍不住笑他：“你直接寄给他不就行了，监狱会把卡放在他入狱的行李里，出狱的时候就一起给他了！”
　　“谢谢，谢谢您了……”
　　沈星赶回市里，径直去了银行把那十万块钱汇给了监狱的蒋平南，又在旁边的寄件处把卡快递出去。
　　做完这一切，总算是把心放肚子里了。
　　蒋月没吃过苦，也没学过跟人打交道，在车行工作了一个月也没卖出去一辆车，倒是常常被买车的人溜着团团转，一整天下来，嘴皮子和脚后跟都破了，业绩还是零，最后越干越泄气。
　　沈星的新工作是在兼职演出的酒吧做了主管，类似于大堂经理，负责每天散座的安排，到了晚上还可以演出。
　　他嗓子好，特别干净，唱情歌的时候尤为深情，所以客人在蹦迪累了的间隙，也喜欢听他安安静静地唱两首。
　　两份收入养活两个人不成问题，反正沈星从一开始也没打算让蒋月真的挣钱还他。
　　直到有一天，沈星乐呵地去接蒋月下班，看到一个大腹便便腻得流油的男人，那人借着看车的名义对蒋月动手动脚，甚至拿出手机准备偷拍裙底。
　　沈星气愤地把蒋月拽出展厅，临走之前使出全身力气给了那个男人一拳，打得对方鼻血飞溅，躺在地下一直叫唤。
　　蒋月暗自惊讶，瘦小的身板里怎么会突然爆发这么大的力量，回过神来又想到好不容易快到手的单子，朝着沈星发火：
　　“沈星，你干吗呀，我就快卖出去了！”
　　“你那是卖身还是卖车啊！”男人气得朝蒋月大吼，顿时引来路人的一众瞩目。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蒋月也瞪着眼睛撅着小嘴不甘示弱。
　　“以后不许去那里上班了！”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
　　“那工作根本不适合你！”
　　“我不！”
　　争执不下的两个人堵着气回家，各自进了自己的卧室，同时响起的摔门声震起一些灰尘，在阳光里肆意的翻腾。
　　七月，
　　这座城市热得像是火炉一般。
　　蒋月又奔波在找工作的大军中，没学历没工作经验，也没什么特长，连餐馆前台的工作都因为给客人算错账被开除，整个人彻底没了心劲儿。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没有蒋平南和蒋家的庇护，居然连肚子都养活不了。
　　沈星带她来工作的酒吧散心，一边喝点果汁，一边等他下班。
　　就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几个小姑娘结伴来到吧台问招聘的事情，酒保笼统地说着待遇和工作，那群人摇了摇头走了。
　　蒋月赶忙问起来：“这个酒吧还招人吗？你看我行不行？”
　　酒保知道这是沈星带来的人，热情地跟她说起来：“行啊，你条件多好啊，在这儿挣钱可不少，就是工作时间跟一般的工作不一样，下午六点到自然闭店。”
　　女人有些疑惑：“什么是自然闭店？难道没有具体的时间吗？”
　　酒保有些惊讶这个小姑娘的纯洁程度，耐心解释道：“这是酒吧，客人想玩到什么时候就玩到什么时候，没点的！”
　　“那工资呢？”
　　“工资你得跟老板谈，每个职位的工资都不一样，在这儿吃香的人工资更高！”说着招手唤来一个场子里端酒的服务生，让人带着蒋月去五楼的总经理办公室。
　　这酒吧居然有五层？蒋月没来过夜场，以前跟着蒋平南去过明堂旗下的KTV，满打满算不过三层，这个小城市的酒吧居然有五层，实在是让人意外。
　　五楼最后那间房，是酒吧老板——七哥的私人办公室。
　　“老板，有人来应聘。”服务生叩响门铃。
　　“进来。”
　　蒋月见过不少老板、主管、负责人，可没有一个人能给她这种感觉，看到人的第一眼心里就蹦出来一个词——霸气。
　　若说相貌，这人算是万中无一了。几乎贴着头皮的精干短发，五官比例比偶像明星有过之而无不及，眉毛很浓，狭长的桃花眼，鼻梁高挺，还拥有着因为过于锋利而显得薄情的嘴唇。
　　在她见过的人里面，除了蒋平南，就属这人的模样最好看。
　　若说穿着，也是无可挑剔的。熨帖合体的黑衬衫，暗纹黑色西装裤衬得整个人笔直修长，干净利落。
　　这一身黑，又恰巧显得他皮肤白，让人感到寒风凛冽，庄严肃穆的那种白。
　　再向上看去，他的眼神却让蒋月后背发凉，像是一柄蓄势待发的弓箭，一不小心就会被穿心而死。
　　“名字？”男人声音平稳，像极了上位者的语气。
　　“蒋月。”
　　“年龄？”
　　“19。”
　　“一个月4000，提成单算。”
　　“可以，请问我具体是干些什么？”
　　“有人会教你！”
　　男人不再说话，蒋月在这里站着也有些尴尬，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沈星连门也没敲地闯了进来：“七哥！”
　　桌后面的男人微皱眉头：“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沈星喘着气：“七哥，她不是干那个的……”
　　男人眼眸转向蒋月：“嗯？我倒觉得她不错……”
　　“……”
　　从办公室出来，沈星气急，劈头盖脸朝着蒋月吼：“让你在吧台等我，你在这找什么工作！知道你这工作是干嘛的吗！你个傻子，挖坑自己跳是吧！”
　　蒋月不明所以：“怎么了吗，你不是也在这里工作吗，有你在还能照顾照顾我，不比我在外面让你操心好呀……嘿嘿，别生气了！星哥！”
　　这番连撒娇带哄骗是蒋月的惯用招数，以前对付蒋平南的时候百试百灵，从没有失过手，可在沈星这里，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我生气能怎么样，七哥发话了，你想走也走不了……”沈星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