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游记》追尾的麦麦

143、反攻记（一）

　　一张女人的脸出现在屏幕中央。
　　这张脸漂亮又精致，仿佛得了上天的宠爱，尤其是那双娇媚动人的桃花眼，注视着你的时候眼波含情，似乎在同你说话一般，轻易就能使人如坠朦胧的云雾中。
　　此刻这张脸满含伤感，眉眼微垂，纤长的羽睫如一柄小扇子般微微颤动着，娇嫩的唇瓣紧紧抿着，像藏了一千句不能说出口的情话。
　　“我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女人犹豫了好久，终于下定决心与人断绝关系。
　　“真的什么都没有吗？我不信。”镜头拉远，满脸焦急之色的男人伸手握住了她的双肩，语气激动：“你还想骗过我吗？你的表情、你的心都不是这么说的，我才不会这样轻易放你离开我。惹了我就想跑，你打得一手好算盘！”
　　镜头开始绕着男女主角旋转，一轮初升的朝日在背景里晃来晃去，看得人眼晕，海蓝得像是假的，天空中的云也全是老土又庸俗的形状。嘈杂又老套的情歌插了进来，男主角的手从女主角的肩膀网上攀，捧住她白嫩尖巧的下巴，微微低下头去……
　　两人亲在了一起。
　　电视机前的人长长吐出一口气，神色淡漠，前胸却在微微起伏着，显然是情绪在波动。她抓起一旁始终保持着安静的手机按开，点进消息栏，只看见几小时前由自己发出的消息静静地躺在电子屏上，没有任何回音。
　　女人呆呆地盯着屏幕看了很久，食指摩挲着键盘，最终还是什么字都没有敲下来，很失落地把手机又丢回了原处。
　　电视里的人还保持着亲吻的动作，镜头聚焦在男女主角或美丽或英俊的侧脸上，拉近又拉远，定格或旋转，不断地在两种套路中循环，好像除了这两种手法之外就再也没有能表达男女主角激烈的情感碰撞的办法了。
　　郁清歌在第三次镜头放大时放弃了跟自己作对，从心所欲将电视关掉了。但乍然安静下来的空气让她很不适应，想了一会儿还是又拿起遥控器按开，调到了另一个频道。
　　还是那个女主角，只是这次已经变成一身古代装备，黑衣短打，长发用一个金环束在脑后，真是英姿飒爽得很。画面里几个人在打架，刀剑相撞的声音叮叮啷啷，女主角以一敌众，难免落入下风。
　　房里唯一的观众神色专注地盯着屏幕看，偶尔画面转到女主角的时候眼波更是柔和。她的唇角渐渐弯起一抹笑意，爱慕夹着怜惜的眼神毫不加掩饰，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成拳，努力克制着想要伸手去触碰屏幕里那张脸的欲望。
　　当啷一声，女主手中握着的长剑被人挑飞了，一个大汉纵身而起，圆柱粗细的腿眼见就要甩到女主身上……
　　背景音乐噔地一声奏了起来，一个劲装男子从天而降，以一个帅气的、违背物理定律的潇洒动作将大汉踢飞，顺手将面露无助楚楚可怜的女主揽进怀里，嘴里温柔地说道：“云妹，我来救你了。”
　　电视又一次黑了屏，这次关掉它的人再没有要打开它的意愿。郁清歌站起来朝琴房走去，脸色冷凝，连之前时时关注的手机也忘了带走，显然是动了真气。
　　琴室的门没有关上，钢琴声回荡在整间房子里，悠扬的威尼斯船歌这一次听起来似乎有点激越，踏板被重重的踩着，发出幽咽的哀鸣。
　　满屋的琴声盖住了大门处的响动，有人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被琴声吓了一跳，愣了好一会儿才搬着行李鬼鬼祟祟地进了门。
　　这个人有着和电视机上的女主角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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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晚木放好行李，衣服都来不及换，急急地摸到琴房，钢琴前的女人背对着她全神贯注地在弹奏，半点也没发现她的到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今天的琴声很有点躁动。郁清歌弹琴的时候从来是关着门，但今天怎么……
　　小兔子应该是有心事，还要不要进去打扰呢？她倚在门边，一时没了主意。
　　本来这个时候她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档期很紧，但说什么也得空出个两天来——明天就是郁清歌的生日，她之前口口声声说没有空，但其实是特意瞒着人准备了这个惊喜。
　　难道是玩笑开大了？据她了解，闷葫芦可不是会因此生气的人。可是那踏板被踩得又重又狠，明明就是很不对劲的样子。也许是种种理由凑在一起……？
　　比如女人过了三十岁后，对生日总是很敏感的。
　　她懊悔地摇了摇头，此时才觉得这个“惊喜”有些没必要。
　　“在生气？”夏晚木刻意放大了脚步声，绕了一大圈走到三角钢琴后头，半倚半靠在黑色的顶盖旁，“有什么心事，也说给我听听嘛。”
　　琴声停了下来，她看见钢琴后面的那双眼睛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但只有一瞬。很快那双眼睛又垂了下去，紧紧地盯着黑白琴键，再没看她一眼。
　　隔了一会儿，有个平淡的声音说道：“你没有回消息。”
　　“抱歉。”夏晚木走到琴凳边，半跪在地上，执起耷拉在琴键上的那双手捧在胸口，很认真地认错：“我想给你个惊喜的，是我想错了。”
　　琴凳上的人没有说话，但神情却很明显已经柔软下来。
　　夏晚木同学再接再厉：“除了这个之外，还在生什么气？是我想的那样吗？”
　　小兔子定定地瞧着她，虽然还是没有说话，但一双眼里明明白白写着疑惑。
　　“如果是担心年纪的话……那只是个数字而已，你在我眼里和十年前没什么两样的。”
　　她说出这句话就开始后悔了，因为眼前人的脸色忽然变得冷淡下来，被她握着的一双手也看似无意地抽走了。
　　“……我是不是说错了？”她有些慌，于是改采用以往百战百胜的撒娇战术来应对不利局面，扑到人腿上用脑袋蹭了蹭：“你告诉我嘛，我猜不到。到底是因为什么不高兴呀？”
　　可惜这战术终于到了失灵的时候，闷葫芦毫无留恋地推开了她，站起身来示意她让开路：“我去做饭，你先休息一会。”
　　“可是我不饿……”夏晚木兀自争辩着，却得不到另一个人的认同。她眼巴巴地望着自家女朋友走到琴房的门前，忽然停步，回身不咸不淡地扔下一句：“宋烨今年好像才26？”
　　“什么？”
　　她被这问题给问懵了，但郁清歌好像并不期待得到答案的样子，转身走了出去，留下她跟三角钢琴大眼瞪小眼。